即便周子若百般不愿也只能乖乖听话，两人延僻静的小路散步，待走出段距离，周子若问：“你也在查顾老太君失踪的事？”
陆离霄颌首：“我总觉得顾老太君的失踪只是个开头，此事并非仅针对顾老太君或顾家，后面必定还会发生什么。除此之外，想必此刻司琴绛月也在急着寻找顾老太君。”
若能找到顾老太君，或许便能牵扯出司琴绛月的踪迹。周子若想起潼阳城那晚陆离霄在司琴绛月手上完全讨不到好的局面，决定还是不要打击他复仇的积极性。
他回归案情：“你刚才问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没？”
陆离霄提起司琴绛月时变得沉冷的脸色转为平和，带上几许笑意看他，并不回答。
周子若：？
陆离霄抱起双臂颇有兴致道：“我告诉你，会有何好处么？”
周子若先是愕然，接着心里“咯噔”了声。说的也是啊，他跟陆离霄都分了，怎么还可以像过去那样理所当然的分享情报呢？
他手上可没什么陆离霄看得上眼的东西，“你不说就算了……”
“我有个提议。”陆离霄摆出副商量的语气。
周子若不说话。
陆离霄认真的说道：“我可以把我手上的信息全部给你。不止是信息与案件，今生你想做什么、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达成愿望。你可不可以……再尝试着相信我一次？我保证，这次决不让你受伤。”
周子若长久地看着他，没有回应。
陆离霄再次开口：“益阳城那晚你答应过我，将来不论你走到多远，只要我找来了，你都会回到我的身边。”
益阳城……
周子若仿佛回到了那晚灯火阑珊处，温热的怀抱，唇舌交缠间许下的诺言……
原来那都不是错觉，那时的陆离霄就已经在恐慌真相暴露的时候他会愤然离去，那时几近恳求的不安，都是真的……
周子若轻轻吸了口气，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地说：“是你诱导我做出承诺，不能作数。”言罢，他没有看陆离霄的表情，快步前行。
宽广的草地上支着两排晾衣架，晒满了洗净的床单被套桌布等，周子若抬手正欲拨开前方挡路的一张宽大的天蓝色布巾，身后却有只强健的手臂将微微曳动在风中的布巾推远了两分。
满目天蓝色陷入昏暗中那刻，周子若才反应过来唇上温热的触感，他的视野被陆离霄眼中灿若星子的两点光芒填满，感觉到贴在唇上的薄唇轻柔的摩挲着皮肤来到耳畔，轻声道：“我等你。”
陆离霄没有再做出更亲密的举动，替他撩开了那张布巾，晨间灿烂的阳光立刻又涌了周子若满眼。
周子若没有停步，没有回头，他分不清自己是不想面对此时的陆离霄，还是突然不敢了。
陆离霄跟在身后，又走了几步，主动提起了方才探得的信息：“伺候顾老太君的下人们并未发现枫和园内有何奇怪之处，顾老太君出事前也没有任何异常，所以我推测顾老太君并非被人挟持，而是独自离开。”
周子若调整了下状态，回过身来：“独自离开，可能确定时间？”
“那晚回到枫和园顾老太君便屏退了下人，独自与苍姑娘在主屋中谈话，并无人注意过主屋的动静。不过我检查了下人忘记丢掉的旧烛台，发现里面有半截未燃完的蜡烛，负责打扫主屋的下人说那烛台是顾老太君失踪翌日才换下来，顾老太君房中烛台里的蜡烛每日均是新点上去的，根据蜡烛剩余的长度与燃烧速度，若是顾老太君离开枫和园前吹灭了蜡烛，那么大致可以推测她走的时候是子时三刻左右，这与顾珏所说那晚他子时告别老太君离开枫和园在时间上较为吻合。”
“也就是说顾珏走了后，老太君又走了。子时三刻……都已经那么晚了，老太君还独自出去，不是太奇怪了么？”
陆离霄慢慢点头，“不错，所以我想，顾老太君当晚离开枫和园也是临时决定。而让她突然产生这个念头的原因，很有可能便是当晚她那两场谈话的内容。”
若是能得知那晚顾老太君奇怪举动的原因，就能够按图索骥出她去的地方，那么她失踪的事说不定就能够找到突破口。
周子若咬住拇指，“这就麻烦了，不论是苍水瑶还是顾珏，都肯定不会完全透露他们跟顾老太君谈话的内容的！”
“先不说这个，苍水瑶是否也是绛月宫的人？”陆离霄忽而问。
周子若点了点头，“不止如此，她还是清河镇庙会上那个卖艺的傀儡术师！我亲眼看见她把那灰袍子揭开露出脸来的，连司琴绛月都对她很特别，她在绛月宫地位肯定不一般！”
陆离霄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深了几分。
“枫和园里还有其他线索么？”周子若问。
陆离霄道：“我想不会还有其他了。”
顾老太君心血来潮独自离开枫和园去某个地方，恐怕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回不来，自然不会留下太多线索给追查之人。接下来的调查应该围绕苍水瑶与顾珏两人展开才是，那晚他们与顾老太君的谈话至关重要。
“明日，我打算去拜访苍姑娘。你要与我同去么？我们合作来查这件案子？”陆离霄道。
周子若没有条件反射就拒绝。就拿方才陆离霄的发现来说，顾二他们把枫和园翻来覆去搜了几遍了都没察觉，换做他去枫和园转一圈，哪怕将整个院子翻个底朝天都找不到这种线索。单凭他想要搞定苍水瑶或顾珏，那都是不可能的，这次的案子他自己一个人是查不出来的。
“那……如果我有任何发现，也都会告诉你的。”纠结了几刻后周子若如是说，言下之意就是同意合作，要去了。
陆离霄舒朗的笑了笑。
第99章
周子若没有接受陆离霄送他回水吟居的好意, 对此陆离霄并未表现出失望或其他情绪。时间才是上午巳时左右, 除了查顾老太君的案子陆离霄似乎还有其他事情在身，与周子若约定了明日见面的时间便告辞了。
与陆离霄分开后周子若又在顾府上四处逛了逛，找了些下人试探性的聊了几句, 却没什么收获，午时将至, 忙了整个上午早饭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光了, 肚子饿得咕咕叫了起来。
大比进行到如今阶段，宾客们是越来越懒了，一日三餐很少再亲自前来花厅，大都是在住处用膳。不过即使如此, 花厅的午膳也仍旧十分丰富。
周子若吃得饱饱的从花厅走出来, 正打算回去睡个午觉, 忽然感到有视线凝聚在身上。他转头看了圈，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皱了皱眉, 只好认为是自己的错觉。
但在回水吟居的路上, 周子若又出现了那种被人紧紧注视的感觉。他没办法接连两次都拿错觉解释，这令他不得不提起了心。
有人在暗中看着他。
不, 应该说是盯着他。
那个人会是谁？周子若几乎立刻就想到了凶手。他上午与陆离霄探查顾老太君失踪的案子，这么快就被凶手察觉了么？
凶手不去跟踪陆离霄而是跟踪他，是因为陆离霄太难对付，所以准备先除掉他？
周子若提起了心，安静的在原地站了会儿, 猛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出去。果然那视线如影随形，他几乎能够断定跟着他的那个人也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