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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娇纵_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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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看,倒不如换个法子……”

陆寅偏过头,去看匾额下歪着身子斜坐的陆禹。他摇着一柄湘妃竹姑苏扇,莺啼春的扇面,带泪斑的竹,再而是一袭宽大的松花色道袍,费尽心思要扮出一身吟风弄月的才子派头。

对上大哥的眼,他啪一声合上扇,站起身来,慢悠悠开口道:“老二出征,总要留下个信得过的人前后照看,与其捡着那破宅子里的下人一个接一个地查,还不如去追他留在乌兰的几个厉害人物。仔仔细细跟上三五天,不信他不漏破绽。”

陆寅觉着此话在理,吩咐冯继良照办。过后避开人与陆禹说:“只怕老二已经把人带出乌兰城。”

“带走?他一路行军能带到哪去?出了龚州要再打起来怎么办?公主就是个木头做的不会趁乱逃跑?”他又将扇子打开来,冻得人得穿夹袄的天气,他能扇着风说话,“你放心,老二那样的性子,咱们想到的,他脑子里早就琢磨完了。只要坤仪公主在他手上,势必是藏在乌兰城,绝无例外。”

他信心满满,这一回立誓要让陆晋赔个精光。

次日深夜,云意才换了衣裳要上床歇息。忽而门外响起来嘈杂人声,丫鬟顶着一张煞白的脸,推开门急匆匆跑到她身边来,“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庄子里起火。夫人赶紧起来,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云意却不急,慢悠悠地下了床,再慢悠悠梳妆,换一身艾绿的团花褙子,月白的马面裙,穿戴整齐了才扶着丫鬟出门去。

如此一来,将小丫鬟记得满头汗,只怕陪着这个麻烦夫人要被活活烧死在庄子上。

院内火把通明,匆匆一面的故人于马背上细细将她打量。稍顿,敷衍着拱手,算是行过一礼。“微臣陆寅,见过坤仪公主。”

她勾唇浅笑,微微颔首。不见惊,亦不见急,更像是意料之中,早已恭候多时。

☆、第48章 做戏

四十八章做戏

曲鹤鸣再度赶回山庄之时,只瞧见满眼火光,整个宅院都被埋在烈火之后,在哔哔啵啵的声响里毁了个彻底。

小丫头发髻散乱横倒在路边,好不容易盼来救兵,当即按耐不住,一把抱住他衣角,嚎啕大哭。

如此,曲鹤鸣那颗狂乱跳动的心终于能平静些许。丫鬟虽哭的喘不上气,但好歹把话说清,云意并没死在漫天的火海之中,她已然在半个时辰之前被世子接走。

陆寅得了她,并不作掩饰,预备堂而皇之的安顿在忠义王府,大喇喇等人来抢。

即便是陆晋战胜归来又如何?有图不献,欺瞒父王,随随便便捏一个道罪名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此事亦有意外。陆禹虽说平日里荒唐过了,但尚有小才。派出去的人一连跟了曲鹤鸣小半个月,总算捞着了这么个藏人的好地方。

他回头看,远远已看不见燃烧的火光,山与夜都静得出奇。走过一段寂静小道,陆寅心中感叹,老二这个泥腿子倒是懂享乐,宅子是顶好的,女人也是一等一。

难怪心甘情愿把程了了送到他府上,原来是遇着了新鲜的,老了,腻了横竖发愁没处安置,赶巧儿他收着,乐呵呵地当了回乌龟王八。

越想越是气闷,若陆晋在场,他自是恨不能劈了他泄愤。

而云意枯坐车内,身旁还有个吊睛白额虎似的姑婆,鼓着眼睛恶狠狠监视她。仿佛稍稍眨一眨眼,她就能飞出车外,一冲五十里无人能敌。

她双手交叠在膝头,努力让自己呼吸平静,能有一分空余,思量应对之策。

陆寅未将庄内的下人都杀尽,也没趁机端了曲鹤鸣一帮人,便也算不上什么厉害角色。

对手破绽百出,她还须拿捏他禀性。

陆晋急于出征,加之根基不稳,城内势力远不如他大哥,否则,此一役倒不至于输得如此惨痛。

留下曲鹤鸣能做什么?还不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王爷身边没个能说得上话的厉害人物,总归不是办法。她慢慢回想,不知陆家还有几位长辈尚在,若能拉来个爷爷辈儿的人物,往后出了事,关键时刻,也能压一压陆占涛。

她这一下想得太远,愣了愣,再将思绪拖回自己身上。临行前陆晋郑重其事,问她是否无论如何都不肯交出五鬼图。她点头应是,图是她最后的的尊严与底线,她宁愿死,也绝不妥协。

还记得当时陆晋的眼神,有无奈有不甘,还有着她从未在他眼中遇见过的钦佩。

如此一个狂人,竟也有心悦诚服的一日,实乃千金难购。

不知现如今,他已行军到何处。京城高阔的城楼,还有汹涌磅礴的护城河,样样都说明了易守难攻,若不经苦战,怎打得开城门。

然则古来征战几人回?一刀一枪拼来的功名富贵,她这样一落地就得万千娇宠的人,又如何能体会?

苦,自然都由男人来扛。

自年初与北元残部开战,乌兰城内依然执行着极其严苛的宵禁。天一黑整座城便陷落在诡异的寂静中,唯剩下城东一小片花红柳绿的逍遥世界,仍开着门,接着达官贵人的车马,迎来送往。

五年前,程了了便是在姹紫嫣红的小阁楼上遇见当时满身匪气的陆晋。

那个时候的他,那个时候的程了了,原可以是一桩绝妙姻缘。

浩浩荡荡一队人一并停在东侧门外,静静等陆寅下马,挑开车帘去接云意。“臣请殿下下车入府。”

无人应答,身边的空气阒然一窒,陆寅的手伸向她,双双僵持。

陆寅的手修长白皙,并不似武将,追根究底他生来尊贵,陆占涛嫡长子,十二岁请封世子,即便跟前有个陆晋时不时扎眼碍事,但也可说是一路平顺,前程无忧。但怎知朝中大乱,战火四起,给了他机会,也带来重重危机。

短暂而又压抑的沉默,人人都在等她发声。

因而她不负重望,扮演这世间最不识时务的娇纵公主,仍是上对下的口吻,问陆寅,“闹了半宿,就为把本宫再拉回王府?你们陆家可真厉害,一个塞一个的折腾。无非是欺负本宫落难无人帮,见天儿的糟践人,也不怕天打雷劈!”

这话连冯继良听着都冒火,更何况是陆寅,这辈子只有旁人卑躬屈膝奴颜媚骨来讨好他,几时用得着他来受气?但想一想,又是美人,又是宝图,眼前就是江山美人尽在手,还有什么委屈受不得?

故此方能耐着性子劝说,“殿下稍安勿躁,舍弟鲁莽,冒犯了殿下,微臣自当替他领罚。不过时候不早,殿下不若先进府中歇息,有事明日再议。殿下身边随扈,及所有嫁妆行礼一箱不落,全都在库里存着,明日自当悉数还与殿下。”

“真的?”

这就上钩了?二两银子就能收买的当朝公主,看来顾家连个富贵员外都比不上。

陆寅唇边笑意似涟漪荡开,“微臣岂欺瞒殿下。”

马车里的人轻哼,“谅你也没这个胆子。”

起身落车,却并不理会陆寅递到眼前的手,侧过身子错开他,扶着那位凶巴巴虎姑婆慢悠悠落了地。

看也不看陆寅,径直往前走,当他是鞍前马后的仆从,潦草吩咐说:“本宫的人是不是都让你们陆家扣住不放?王府里的丫鬟各个都粗粗笨笨,瞧着就不讨喜,我的人呢?原样儿给我带回来,若少了一个半个的,本宫要你们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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