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枇杷花开_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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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虽然恩爱,但也不是所有的想法都是一样的,玉进忠便一向只希望女儿嫁给自己喜欢的少年,过快乐而幸福的生活,而对门第之类的并不在意。现在听杨夫人这样说,马上赞同道:“正是,陈家没有一个人能配得上我们的枇杷!”

见杨夫人只是嫣然一笑,知她不会同意,便又道:“我不是随便说陈家的坏话,你不知道陈家人有多龌龊,他们在背后想把怀远军从我这里抢走呢。”

然后又将陈禄来向枇杷求亲,以及他的话一一向杨夫人转述。

“陈禄一向浑吃浑玩,他不可能自己编出这样的话来,”杨夫人听了神色也变了,“先前我劝你与节度使和睦相处,现在看也许真不知是对是错。我们是拿出了诚意,但是节度使却总不肯信。他一定要把全营州的兵权握到手中才会如愿,将军以后一定要小心了!”

“也没有什么可小心的,至多不过他再将怀远军夺过去而已。”玉进忠自从同意分兵重建卢龙军的那天起,也就不再纠结于这一点了,当年陈节度使到营州后,也是将他从人口最多,兵力最强的卢龙折冲府调入怀远折冲府,但是那又有什么。

且不说自己在怀远折冲府也是一样的,就是不让自己当了将军又算什么,自己照样能打猎种田养活妻子儿女!玉进忠叹道:“夫人,你说陈节度使是不是真明白,不管怀远军归哪一个人,保住营州城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

继去岁秋天到前些时候,突厥人一直没有停止进犯营州,直到进入夏季方暂息烽火。因为突厥人在北地早已经习惯了凉爽的气候,特别不喜欢在炎炎夏日南下,更重要的是夏季的草原上牧草最好,也是战马长膘的时候,突厥人现在正在养肥他们的战马,为秋天的进犯做充分的准备。

这些营州连三岁的小儿都清清楚,但是陈节度使他们不知道吗?

“我总觉得节度使虽然贪财了些,但是还是一心要保住营州的,毕竟营州有失他也逃不了干系。”不管怎么样杨夫人还是认可朝廷任命的陈节度使,又道:“毕竟眼下营州大战地即,我最担心的是你们将帅不和,反倒给了突厥人机会,就像冯朝阳,将营州的实力分散不少。”

这一点玉进忠是完全与杨夫人一个心思,他亦说:“在我心中最重要的也是守住营州,所以受点委屈并没有什么。”

但是他旋即又叹道:“夫人,你说如果陈节度使像王大人一般该有多好!”

王大人名王章,先前曾在营州任司马之职,是玉进忠与杨夫人结成一家的媒人,又对玉进忠有提携之恩,是玉进忠最信服最敬重的汉人。

“一晃王大人离开营州已经十多年了,他的夫人也是极好的人。”杨夫人提起王大人也是一脸的思念,“今天我也想起了他家,我记得他们离开前曾说过留在老家的儿媳妇也怀了孩子,而我那时也正怀着枇杷。当时我们还开玩笑说如果生的是一男一女,就让他们结成夫妻。”

“听说后来王大人的儿媳还真生下一个儿子,只可惜,当时怎么就没定下亲事呢!”杨夫人遗憾地说:“枇杷能嫁到王家多好啊,王大人虽然不是嫡系,但毕竟也是出身太原王氏!”

“枇杷离成亲还早差着呢,”玉将军劝道:“夫人,你未免太急切了,人都说姻缘是上天注定的,就像我们,一个在营州,一个在京城,不也终于凑到了一起!”

  ☆、第16章 想法改变

玉进忠到节度使上的拜访释是一个明显的标志,营州节度使与实力最强的将军是非常团结的。而且事实上,在此之后,玉进忠不论是在卢龙军的重建还是营州城的防守上,都极力配合节度使府。

就这样,营州防务格局重新确定了,由陈小将军带领新建的卢龙军负责南城墙,原来负责营州防卫的平卢军负责北城墙,怀远军负责东城墙,而由周围镇戍回调的将士们重新组了新保定军,负责西城墙。

四军分设一个主将、两个副将,由节度使府统一调度管理。就这样,除怀远军外,其余的将领几乎都是节度使府的亲信,也只听命于节度使府。

慢慢地,就有人传出话来,新成立的保定军和卢龙军的军饷要比怀远军高,陈小将军又特别体恤下情,时常给卢龙军和保定军额外的学员赐,甚至还有人到怀远军中向旧时同袍夸耀。

营州城内表面毕竟是一片精诚团结,而这些事情也不是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所以只能算是一股暗流而已。杨夫人和玉守义因只在家中,很少出门,对此并不清楚,只有整日在外的枇杷听到了些风声。

“爹,你说陈博是不是故意的?”枇杷在一个午后来到了东城墙的城楼里,玉将军正在那里监督修缮城墙。

玉进忠看着女儿,才几月的功夫,玉枇杷的个子又窜上去一大截,已经与杨夫人一样高了,只是还要比杨夫人纤细得多。又因她整日穿着男装衣袍,手里不离马鞭,又是雌雄难辩的年龄,不相识的人难免会把她当成一个男孩子。

就是细看她的眉眼,浓浓的双眉,大而明亮的眼睛,虽然还白皙但明显是经历了风吹日晒的脸,还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带了些刚毅的唇,也很难因此断定眼前的人是个女娃。

玉将军并不承认,“什么故意的?”

“爹,你还瞒我!”枇杷跺了跺脚,“我什么都知道,陈博请了卢龙军的将领们在营州最大的升瑞酒肆吃酒,还发给将军们每人十两金子、五十两银子,校尉们每人五两金子、三十两银子,再下面队长依次减等,就是寻常将士们也发了钱,是也不是?”

“啊!”玉进忠真地吃了一惊,他虽然得知陈博给卢龙军多发了饷,但是,尽管有人向他报了信,可具体的数目并不清楚,没想到枇杷却说得清清楚楚。但是玉进忠并不相信女儿的话,毕竟陈博也好,得了金子的将领们也好,谁也不可能将具体数目说出来,“你不要听人乱说。”

“那罗多的哥哥在酒肆打杂,他亲耳听到的还能有错?”

那罗多正是从怀远折冲府迁入营州的军户之子,到了营州后便整日与枇杷他们在一起玩,他的哥哥也确实在升瑞酒肆,应该不会对枇杷撒谎。再者营州这里的人很少有用金子、银子的,他们也不懂得金银的计量,就是编也未必编出如此合适的数目来。

玉尽忠不由得也信了,但却道:“陈小将军给部下发了钱,爹爹为什么要知道呢?你也不要管这些闲事了。”

枇杷自然是气不平,“怎么不关爹的事呢?都一般是营州城的兵,也都一般地修缮城墙、防卫突厥人,为什么他们发了军饷,而怀远军却没有发呢?”

她又一连串地问了下去,“原来平卢军与我们怀远军不同什么都要多得,难道现在新卢龙军也与我们不同的了?陈节度使忘记了吗?没有怀远军营州早就被突厥人攻陷了!”

其实玉进忠心中的恼火要比女儿还大,他带着怀远军出身入死,甚至牺牲了两个子,残废了一个儿子才将营州城保住,又追击突厥人得些战利品,但就是这样怀远军将士们所得的也并不多。

现在陈博为了笼络卢龙军,随手就拿出大笔的财物,让怀远军的军心如何能稳,让他这个主将心里如何能平?

但是,玉进忠总归是成年人,性子又格外坚毅,并不肯在女儿面前露出灰心来,只是说道:“节度使那里我已经问过了,陈博拿出的是家财,并不是朝廷的军饷。陈家家财雄厚,我们当然比不得,也没有必要去比。至于军心,如果怀远军中的将士们因为这点金银要离爹爹而去,爹爹自然也不必非留他们。”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玉枇杷正在年少好胜之时,当然并不肯接受父亲的劝解,想了想说:“爹,你可以把给我准备的嫁妆拿出来奖励怀远军的将士们啊!”

她又补充道:“还有我打猎所得的猎物!”

玉将军看着小女儿笑了,“这些事不用你来操心,你赶紧回家吧,别忘了这些事在家里一句也不能提。”

“我知道,所以才到城楼来找爹爹说。”但是玉枇杷并不肯走,“爹爹,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让陈博那个小子打怀远军的脸?”

玉进忠知道如果不告诉女儿些什么,她是不可能走的,于是便说:“爹爹也有自己的办法,眼看着城墙快修完了,我会分拨出一部分人进山打猎,虎皮和虎骨都是极值钱的,还有熊掌、狼皮等等京城人都特别喜欢,每到这个时候会有客商拿出大笔银子来收。再有,怀远折冲府迁到营州城之前已经种下了麦菽,秋天时我也会将那些作物收回来,怀远军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所以,小枇杷,你就放心吧!”

是啊,枇杷虽然还小,但是这么多年,父亲怎么为怀远军筹措军饷的事情她还是略知一二。朝中多少年没有发饷,但怀远军也一样生存下来,而且还越来越强大。她果真放了心,马上又笑着拉住父新胳膊,“爹,你这次进山里打猎一定要带我去!”

玉进忠说出打猎的事情时,也就猜到枇杷一定会嚷着要去,他亦想好了,“你愿意去就去吧,爹爹会把打猎的好多窍门教给你,将来就是爹爹照管不了你了,你也能自己打猎谋生。”

枇杷本来就了能去进山打猎异常开心,但是听了爹爹这样的话又收住了笑容,虎着一张俏脸说:“爹,你不许不照管我!”

玉进忠话一出口已经后悔了,便赶紧伸出大手在女儿的头上拍了拍,“爹错了,爹会一直照管你!”

“这还差不多,”枇杷笑了,然后又一本正经地向父亲说:“等爹老了,我会养爹爹、娘、三哥还有小弟弟!等小弟弟长大了,我们家又是后继有人了!”

“是你娘告诉你的吧,”玉进忠是胡人,并没有太强烈的汉人子嗣传承的理念,在儿子们出事后,他当然也想再要几个孩子,但是并没有一定要亲生儿子传承有想法。但是杨夫人却非常重视子嗣,是以他觉得枇杷是受了母亲的影响。

其实杨夫人并不在女儿面前说这些,枇杷是偷听到父母谈话的,但她也是从那时起慢慢有了这样的决定,“反正我会撑起玉家的!”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或者是侄子同族,甚至义子,只要等够接管传下家传的武功箭法,带着怀远军,替他守住营州这一片故土,在身为胡人的玉进忠看来都是可以接受的,于是他欣慰地笑了,“我相信我们家的小枇杷。”

接着父女二人密谋起来,如何能一起出城打猎而瞒住杨夫人,以前枇杷在城外原野里打猎她尚且不愿意,现在要进深山怎么可能放行呢。玉将军发愁地问:“别的都好办,只是你母亲那里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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