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枇杷花开_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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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再入京与先前那一次临时的任务不同,玉将军也没有再留住怀远军的道理,他沉吟着说:“我们进京不能带太多私兵,其余的只有交给节度使了。”

怀远军虽然在父亲手中不断壮大,但究其根源并不是玉家的,玉家在营州时自然一定要保住怀远军的军权,但是离开了也只有交上去。对此大家也觉得如能这样了。

杨夫人又问:“将军,你是一个人先赴任还是带着我们一同进京呢?”

这一点玉进忠并没有犹豫,立即说:“送嫁那次我自已在京城真特别想你们,这一次也不知会在京城留多久,我们全家都一起过去吧。”

丈夫既然下了决定,杨夫人便笑着说:“其实到京城也很好,守义的伤可以请京城的名医诊治,没准能好了呢。还有枇杷,不是一直想到京城见识见识吗?”

是的,玉枇杷以前每次提到京城都带了些艳羡,但这一次真要去京城了,她反倒不觉得开心,而是在想她就要与少年营的小伙伴们分开了,于是她马上问:“爹,我们什么时候还回营州呢?”

还没走就想回来了,其实还是舍不得啊。枇杷这样一说,一家人都沉默了下来,刚刚勉强显露出的一点欢快之意马上都消散了。

就在这时,陈博到了玉家,玉进忠听了外面传话进来,就赶紧去了外院,玉守义便道:“我也出去看看。”枇杷自然也好奇,刚站起来要陪着三哥到前面,却让玉守义拦住了,“你去了倒不便,就留着陪娘收拾东西吧。”

枇杷不觉得自己去了有什么不便的,但见三哥的表情很是严肃,只得由着他去了,可是她到底还是想知道,就趁着娘不注意时离了正屋,溜到了前院的后窗向里看去。

玉家的小院并不大,前厅后窗正对着内院,只是后窗略高了些,但枇杷只要站到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就能清楚地看到前厅里的情况,结果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正中间放着的两口大箱子,箱子已经打开了盖子,露出了满满的金银锭,晃得枇杷眼睛都快花了,她从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财宝。

枇杷忍住没有叫出声来,平静一下心神才又看向厅内的几个人,只见父亲坐在正位,只露出背影,而陈博和三哥分列左右,都向父亲侧着头,也正对着自己的方向。

好在陈博和三哥都看着父亲,并没有仰头看到自己,枇杷便闪到了窗边的墙后,就听陈博笑着说:“玉将军,一定要收下这些金银,毕竟这么多年来怀远军的军饷就没按时足额发过,养兵的费用都是你拿出来的,现在要离开营州,节度使府上总要补偿一二。”

陈节度使才不会给自家补偿呢,一定都是陈博的主意,枇杷心里很高兴,就在刚刚母亲还发愁到京城应该怎么过日子呢。如果得了节度使府的补偿,那么玉家到了京城就不至于太难了。

可是三哥却冷冷地问:“那么说铜鱼符调防之令是你们陈家搞的鬼了?”

枇杷心里一惊,然后也醒悟过来,朝廷已经有几十上百年没有调过外面的府兵入京了,而父亲在京城也没有听到任何消息,确实有可能是陈家想办法将父亲送走的。她赶紧伸长脖子向厅内看去,就见陈博难堪地低下头,并不回答,只是说:“这些东西你们收下吧,到了京城总要用上,长安那里什么都很贵。”

“我在营州任职这么多年,自认守土卫国不落人后,为什么节度使会要将我调出营州呢?”父亲这时也明白过来,气愤地站起来道:“我去当面问节度使去。”

陈博这时已经一个箭步上前跪到父亲面前,“玉将军,你不要去了,京城繁华,玉家带着这些财物,一定能过上很好的生活,就算我求求你了!”

“这不干你的事,我要向你祖父问个明白!”父亲一把推开陈博向前走去,却又被三哥拉住了,“爹,节度使岂能对你说什么,我们还是问问陈将军吧。”

是啊,陈节度使才不会承认呢,更不用说告诉父亲什么了,而陈博一定会知道原因的,而且他一向正直。

可是陈博只是反复恳求父亲不要去节度使府,又说:“我一定用玉将军的方法好好带兵,守住营州,玉将军就放心吧。”其余再多一句话也没有了。枇杷心急起来,抬脚便要到前厅去,冷不防娘拉住她的胳膊,低声说:“赶紧跟我回房去!”

枇杷便在杨夫人严厉的目光下回了正屋,却跳着脚说:“娘,你一定没听到刚刚的话,原来是陈节度使想办法让父亲到京中调防的!”

“其实我刚刚就猜到了。”杨夫人按住小女儿说:“你爹和你三哥会处理好的,你只管和我在一起等着就好了。”

  ☆、第41章 离开营州

父亲三哥在前厅里一直坐到很晚才回来,枇杷见了他们马上问:“结果到底怎么样了?”

三哥淡淡地看了枇杷一眼,“又去偷看了吧。”

“陈节度使倒底是为什么啊?”玉枇杷还是不解,“只为了我们不把怀远军交给他“可是怀远军是父亲一手壮大起来的啊,再说又不会与他作对。”

“但总归不如陈节度使一家独大为好。”玉守义也只能得出如此的结论,然后他又劝父亲,“爹,你不要气闷了,府兵调防一般就是几个月,至多一年两年,到时候我们再回营州还能重新拉起新的怀远军,或者就直接到卢龙,将卢龙折冲府重新建起来呢。”

“守义说的得有道理,”杨夫人也笑着赞同,已经接到了铜鱼符也只能进京了,她便劝道:“近几年营州一定会很平静,我们趁着这个时候进京也算是好事吧,我刚就说守义的伤正好请京城里的名医看看,我们营州还真没有好大夫。”

然后她又看了玉枇杷一眼,向丈夫和三儿子示意了一下却没有说出来,小女儿要是借此机会能到京中,也许会有机会与王家来往,而当年王大人和夫人都提过两家要结亲的。如果枇杷能嫁到如此的名门世家中,正是她一直盼望着的。

玉进忠脾气急了些,但一向胸怀宽大,先被陈博死缠烂打地抱住求了半晌,又被妻儿一番劝说,也慢慢释怀,只是向儿女道:“守义枇杷,你们拿纸笔来,把分给怀远军上下的金银都算好写出来,明天一早赶紧发下去。”

“那些金银没退给陈将军?”枇杷问道,她以为父亲一定不会收的呢。

“爹是要退回去的,后来还是我拦住的,”玉守义道:“节度使府确实欠了怀远军很多军饷,我们收下再发给大家有什么不好?”

玉将军这时也笑着向杨夫人道:“我们家的守义就是比我聪明,今天的事还多亏了他呢。”又将儿子劝他的话一一说了出来。

枇杷本也认为不应该收陈家的东西,但是转念一想也觉得收下这些财物并不错,不只是自家今后的生活会宽裕些,怀远军的将士们也能得到很大的实惠,为什么非要为了一时的气愤非要退回呢。

于是她赶紧研了墨,听父亲口述,记下怀远军各部的将领及下属军士人数,并在后面附上每人应得多少金银,杨夫人和三哥在一旁帮着父亲查对人员名册,核算总的数目。

用了一整个晚上,又几经删改,最后枇杷抄出了一份清楚的明细,箱子里的金银也都分配妥当,她又向父亲要了一些金银,单独写了一个名单,给少年营的小伙伴们也分了一份。

接下来玉进忠与节度使府交割怀远军的军务,杨夫人收拾东西,玉守义和枇杷也要帮着父母打点杂事。

就在忙碌而又沉闷的气氛中,玉家带去京城的两百私兵已经确定,马匹车辆安排妥当,细软小件的东西打好包要带到京城,而大件的家具已经分送他人,只待他们离开后由各家取走,至于他们住的房子,本是营州为将领们安排的,并不是私宅,也无需交待。

而玉家真正的祖屋是在已经毁掉了的卢龙府,因为房子已经倒了,又没有直系亲人,自然也没有必要回去。

总之,这一去,他们应该在营州完全没了牵挂。

但其实不是的,玉进忠在营州军中几十年,交下的朋友不计其数,他要离开的消息传出去后,想请他喝酒道别、赠送皮毛特产的将士们络绎不绝,就是陈节度使也专门为他举办了很隆重的送别酒宴。

杨夫人与玉守义也与交好的朋友们道别,而枇杷则与小伙伴们每天都到城外打猎习武,因为她说:“趁我们还能在一起的时候,更要珍惜眼前的时光,尽情地做我们喜欢做的事,将来就是分别了也不后悔!”

最后离别的日子还是到来了,枇杷骑在马上忍住泪,笑着向送行的伙伴们挥手,“我会给你们写信,捎东西回来!”

直到再也看不到大家的身影,枇杷的眼泪才流下来,她垂着头,放松缰绳,由着马儿跟在车队后面,无比的难过。

“枇杷,别伤心了,也许过几年玉将军又会回营州了,大家还能在一起。”

“阿鲁那?”,枇杷透过一双泪眼,就见到那张熟悉的黑圆脸,大吃一惊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要跟着你们去京城啊。”阿鲁那骑着他的大黑马,灿烂的向枇杷笑着说:“通往京城的路只有一条,今天一大早我就出营州城了,在这里等你们过来,现在果然等到了。”

怪不得一早上阿鲁那没有来送行,当时枇杷还以为他太过伤心而到哪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哭了呢。之前他就要随着玉家到京城,但是玉家在选私兵时,他的年龄不够,所以没能入选,没想到最终他还是偷偷跑来了。

“阿鲁那,这样偷跑出来,你爹和你娘他们都会担心的!”

“不会,我已经告诉他们了,他们也愿意我跟着玉将军出门,”阿鲁那恳求道:“枇杷,你就带着我去京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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