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枇杷花开_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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枇杷转身向王泽坚定地摇摇头道:“不,我要回营州了!”

“你就这样讨厌我,宁可死也要逃出来?”

枇杷知道自己是恨王泽的,但是讨厌吗?似乎没有,不过她也没空细想,只道:“我是从来不肯受人威胁的!你想让我屈服根本不可能!”

“可是,枇杷,你知道我为你做过多少事?”

枇杷心中不是没有疑惑,听了王泽这话,原本一些隐隐约约不甚清晰的东西一下子都跳到了她的脑海,脱口而问:“当年刺杀老大人和我三哥的凶手被灭了口是不是与你有关?”

老大人和三哥遇刺后立即装作重伤不治,却又布下天罗地网准备将找到陷害玉家的杀手,结果他们那样完美的布局却落空了。后来大家猜测起来,总觉得是消息泄露了。但是那一次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出去,他们遇刺后直接到了玉家,又非常严密地在玉家布置了种种假象。

玉家人口少,玉家军的人本就是铁板一块,丝毫没有泄露秘密的可能,玉家小院防守又极严格,外面的人根本接触不到要保密的信息。那么是谁将消息泄露出去了呢?老大人和三哥查了很久也没有查到。

有一回,枇杷听到三哥一样样地推测着泄秘的可能性,突然想到自己曾经把老大人和三哥伤势其实很轻的情况告诉过王泽,因为他特别来看老大人,没有见到人后便很担忧。

但当时的她,想起这件小事后又马上置之脑后,她觉得王泽绝对不可能会是那只幕后的黑手。王泽身为魏国公,他一直在京城,与来自营州的玉家原本根本不相识,怎么会对玉家不利呢?

可是,近些天听到王淳提到青河郡主私奔之事,她又想到了当时又是自己告诉了王泽青河在上元节有重要的事,所以不能参加大家的聚会了。

一件是偶然,但是两件事穿起来便有些可疑了,而王泽此时的语气更是让枇杷心疑,王泽是帮过自己很多,但自己从没有过不可告人之事,他们间从来都是光明磊落的,现在王泽如此说,只能证明背后另有隐情。

“是的,”王泽毫不犹豫地回答,却又道:“但你哪里知道这后面又有多少事?”

枇杷觉得自己一定会听到一个不想听到的故事,但是她还是挺直了胸膛,平静地说:“你说吧。”

“你知道玉家为什么会调入京城吗?你知道陈节度使早买通了刺客要杀你们全家吗?”王泽冷笑一声道:“是我一直拦着他们才没有成功,后来不得已我才将他们都灭了口。”

原来是这样!枇杷突然也明白了,怪不得父亲莫名其妙地被调到京城,原来是陈节度使不想自家在营州了!而且他不只把父亲调入京城,还继续安排了刺客要杀自家人!这是为什么?她气愤已极地问道:“我们家在营州守边有功,又向来听从节度使调遣,他为什么要除掉我们?”

“这我并不知道,陈节度使只是推说你父亲桀骜不驯,时常以下犯上。”

如果父亲真是那样的人,早就将陈节度使和他的儿子杀掉了!但是枇杷现在却异常冷静,她明白这些借口其实没有人会当真的,最重要的结果是陈节度使对自家不满,当年乐安公主让自己陪嫁到突厥的往事也涌到了心头,陈婉的所作所为应该就是陈节度授意的,真不知玉家为什么会成为陈节度使的眼中钉!

而王泽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王陈两家早在玉家进京前就联姻了,而且,她马上想到,“这也正说明是你帮了陈节度使把我爹调到京城!”

“是我,可当时我并不认识你。”王泽道:“我甚至答应陈节度使不让你们活着回到营州,可是我见了你之后就放弃了,此后我待你如何,你自然能看得到,更没有对你们家出过手!”

“那么青河的事呢?”

“也是我,不过这事完全与你没有关系,是你一定要搅进去的。之后田令攸要对你动手,也是我拦住的!”

“还有……”

“还有什么不要紧,”王泽道:“重要的是,我心里最在意的就是你,只要你肯留下,我还会继续照顾你和玉家!”

枇杷冷笑一声,“你忘记了你已经与青河定亲了。”

“我知道你会在意青河,所以才要太夫人向你说阴后故事,”王泽道:“你知道吗?光武帝和阴后对郭家一直非常礼遇,郭家子弟世代感恩不已,我亦不会亏待青河,让你难做。”

“你娘固然为你好,但她只知小节,却并不懂得朝局,你要相信我。将来玉家在我的扶持下,会成为名门大族,你父亲会成为朝中最有声望的武将,你三哥也会高官百厚禄,那时你家人就懂得把你托付给我是对的了。”

原来王泽确实骗过自己很多事,但先前自己感受到他的好意并不是假的,他果真帮过自己,也帮过自家人。而且他所许诺的也应该是出于真心。甚至枇杷也相信他,他确实能做到他的许诺。

但是,这都不是玉家人想要的。

王泽就是不能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他要把他以为好的强加给枇杷,而不考虑枇杷想不想要。他自为是一株伟岸的乔木,就要枇杷做一株丝萝依附在他身上,但是枇杷本就是一株能独自傲立于天地间的大树,她若要依附在别的树上,只能枯萎而死。

但道理既然说不通,且又没有时间再说下去,枇杷也不打算再解释。只是见王泽仍不知太夫人曾经骗了他,依旧误以为自己先前同意为妾,后来受到家人影响才反悔,觉得还是应该让他明白自己真实的心意。

只是她并不想将太夫人要毒死自己、老大人设计揭发老魏国公死亡的真相等一并说出,只是道:“不只我爹我娘我三哥不愿意,就是我自己也从来没有愿意过,我们还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看看王泽身后已经涌过来不少兵士,便拱手道:“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王泽没想到自己这一番发自肺腑之语竟然丝毫没有打动枇杷,枇杷就要离他而去,心中猛地升起了一股怒火,从兵士手中拿过一张弓,搭箭在弦,“你既然一定要走,那就不要怪我了!”说着长箭挟着他的忿恨向枇杷而去。

枇杷挥起手中的长弓一拨,“当、当、当”三声,将三支连珠箭打落,心里却想王泽的连珠箭还是向自己学的呢,那时他们曾经那样友好,现在竟变成刀弓相向了。她不假思索地抬手在背后的箭壶里抽出三支长箭,搭在手中长弓弦上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王泽看着对面枇杷穿着一身早已经看不出颜色的道袍,头发胡乱用一块布巾缠着,一张脸脏兮兮的,只有那双黑亮高的眼睛还象过去一样黑白分明,在杂草树丛中长身玉立,傍晚的山风将她身上的道袍吹得猎猎作响,又将她的身形勾勒得非常清晰,长长的腿,细细的腰,长臂挽弓,映着正要落下的夕阳,让人根本不会在意她身上的脏,而只是被她那非凡的英姿所吸引。

自己曾经无数次见到她这样的气度,折服于这种气度,还可以想见在自己的有生之年,永远也忘不了这种气度。

只是,这一次枇杷不再笑着叫“王大哥”向自己跑过来,她要走了,只有她的箭是向着自己来的。

弓弦响了,也是三声,王泽下意识去挡,他周围的军士们也去挡,可是枇杷的连珠箭岂是寻常,大家只挡住了两只,第三只箭正射中他的前胸。

  ☆、第153章 豪气干云

王泽胸口剧烈的一痛,低头吐出了一大口血。可是箭却落在了地上。他捡起来一看,竟是一支折去了箭头的箭,“枇杷,你……”

“最后一箭我是替青河饶过你的!”枇杷收起了弓向王泽喊道:“如果你敢对她不好,我会随时将那只箭送给你!”然后背起弓转身追随大家而去。

枇杷对于武学非常敏感,她一上手拨箭就能感觉到王泽的三箭一箭比一箭无力,他最初是起了杀意,但很快就减弱了。不管怎么样,枇杷相信王泽还是不想射死自己的。于是她在射出最后一箭时,不由自主地就缓了一下,然后将箭头折断才射了出去。

固然是为了青河,但是枇杷也明白自己不可能亲手射杀了王泽,她曾经真心实意地叫了他很久王大哥的,而王大哥又曾经对她这样好过。

既然彼此都射了三箭,也就将他们间的恩恩怨怨都算清了,以后他们就是路人,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枇杷轻盈地向前奔去,她要追上家人,然后与大家一起找到父亲,去营州将突厥人赶出去,重建卢龙、怀远、平卢、保定四府!她的家在那里,她的根在那里,她的心更是在那里!

大家离开玉华山,直到进入了大山中的密林里,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停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查看他们突然间得到的独轮车。

“小将军,这是我们营州的车,而且是远怀军的!上面刻着字呢!”

“这军械、干粮也是我们营州军中常用的!”

“是玉将军和游击将军给我们留下来的!”

枇杷听着大家笑着叫着,也笑着去摸独轮车上的怀远二字。从看到车子时,她就想到应该是父亲和三哥留给自己的。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用上这些,但还是放在了这里,有备无患。

王淳走过来说:“我想三哥知道了岩洞的事,就想到了你可能从这里走。他既不愿意你冒险,但又怕你冒险后遇到危险,才悄无声息地把这些独轮车放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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