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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裘_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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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卫蘅现在每天写字的时间大大缩短了,全部改成抱佛脚地学画了。好在葛氏的画艺很不错,还可以指点卫蘅一二,但卫蘅还是得赶紧拜个名师才行。

  何氏这几日可是春风得意,没想到卫蘅竟然在作画上面压了卫萱一头,还有比这个更打大房脸的么,何氏的嘴巴都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听得卫蘅说要拜师学画,何氏哪有不同意的,叫丫头开了后头库房,将作画的工具、颜料,一股脑儿地全送到了卫蘅的书房里。

  卫蘅看到那堆用一辈子也未必用得完的颜料后,简直恨不能老天打个雷劈死陆湛算了。不过卫蘅也算是体会了一把“为盛名所累”的感觉了,心里只觉得她的二姐姐还真是不容易。

  “姑娘,周家的大小姐的信。”木鱼儿打起帘子走进来,将烫金的帖子送到卫蘅的跟前。

  卫蘅搁下画笔,心里奇怪周月娥怎么会给自己写信,展开来看才知道是发给春雪社每个人的信,信中邀请她们各制一盏六面花灯,必须亲手绘制图案,还需要制灯谜一联,春雪社在灯谜街上租了个摊位,到正月十五的时候,一起挂出去图个热闹,也给春雪社再涨涨名声。

  卫蘅撇撇嘴,周月娥这明显是不忿上次卫蘅在作画上压了她一头,一心要找回场子,顺带最好让卫蘅出丑,她的画上次拔得头筹,这次若是名次落在后面,可就难堪了。

  “走,咱们去舒荷居。”卫蘅领了木鱼儿就往卫萱的院子去。

  “三妹妹是为了花灯来的吧?”卫萱笑道,“你来得正巧,我正让人削了竹条作灯笼骨呢,你的灯笼骨我也让人做了。”

  卫蘅嘟嘟嘴,“我都不想参加,后天就十五了。明天还要去安国公府做客呢。”

  卫萱看着卫蘅笑道:“你是看出周月娥的小心思了吧?”

  卫蘅一听卫萱直呼周月娥的名字,就知道卫萱肯定也对周月娥有意见,卫蘅不由有一种她和卫萱是一国的亲近感,上去抱住卫萱的手臂道:“她心眼儿也太小了,一点儿都输不起。”反观卫萱,那日在齐国公府可一直都是笑意妍妍的,还真心为卫蘅高兴。

  卫萱拍了拍卫蘅的手背道:“她那是不服气,所以这次你更是得参加。”卫萱的话没有说透,但是卫蘅是一点就通。若是这次她不参加,那就是认了怂,如今她所能做的就是再响亮地扇周月娥一耳光。

  “会不会太得罪她?”卫蘅有一丝迟疑。

  卫萱道:“她的性子是吃硬不吃软,这次你若真能让她服气,以后只有你的好的。若是你认了输,反而让她瞧不起。”卫萱和周月娥同窗的日子可比卫蘅久多了,她对周月娥的了解自然也比卫蘅深。

  卫蘅跺脚道:“我不是拿不准能不能赢她嘛。”

  卫萱又笑,“要不要我帮你出主意?”

  卫蘅想了想,“那倒不用,若是明日我还想不出来,再来找二姐姐。”

  若论正途,卫蘅可能输周月娥和卫萱好几条街,但是论这些小玩意,她们则赶不上卫蘅的鬼灵精了。

  卫蘅熬到半夜,总算把灯笼面给画好了,用的还是工笔画法,木鱼儿和念珠儿好歹也是跟着卫蘅浸淫过多年书本的丫头,比一般人的欣赏水平还是高上许多的,可是这两个丫头,左看右看都没看出卫蘅的这个灯笼画有什么特别好的地方。

  当然卫蘅的画法细腻而不失筋骨,假以时日勤加练习,说不定真能画出名堂来,可是毕竟现在的画法还是青涩了一些,不能达到圆满如意。所以这样的画花灯节若是挂出去,是绝对会让人觉得不值千金的。

  “姑娘,你这画是不是太简单了?”念珠儿委婉地道。

  “是啊,就是一行鸟而已。”木鱼儿附和道,“我想周大姑娘肯定会画得花团锦簇的。”

  卫蘅心想,若论作画,我哪里是周月娥的对手啊,只能取巧了,可是这个巧,却也不是谁都能看出来的。

  “这画的妙处你们自然看不出来。等十五那日挂出去,若是有识货之人,你们自然就知道了。”卫蘅神秘兮兮地,对两个贴身大丫头也打埋伏。

  “那姑娘的灯谜制了吗,让咱们也猜猜吧?”木鱼儿又道。

  卫蘅打了个哈欠,“好啊,就这幅画,打半句七言唐诗。”

  “半句?怎么能只打半句呢,从来没听说打半句的。”木鱼儿不依道,“姑娘是不是逗奴婢玩啊?”

  卫蘅揉了揉眼睛,“现在哪有精神逗你们啊?”卫蘅简直都想躺下去了。

  到正月十五这花灯节的正日子,上京城里的每条街道都人满为患,车毂击,人肩摩,连衽成帷,挥汗成雨。大冬天的也热得让人流汗。

  不过卫蘅她们这些春雪社的姑娘可再也顾不得乘画舫游济水了,早早地就从青龙桥上了岸,在灯谜街上的茶楼包间坐下了。

  从茶楼二楼的包间往下看,正好可以看到街对面春雪社的摊子。摊子正中是卫萱写的红纸黑字“春雪社”三个大字。

  气势磅礴,不逊须眉,光是这三个字就叫许多人驻足赞好。

  摊子以竹架搭起,一溜圈挂着十二盏六面灯笼。

  或是美人赏月图,或是百鸟迎春图,或是日照青山图,画面锦绣,颜色秾丽,又打着春雪社的旗号,简直叫人看花了眼,不一会儿功夫,摊子前就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许多人,大多都是年轻的学子,当然也有不少的姑娘。

  卫蘅和卫萱到得稍微晚一些,刚坐下,就看见对面街上有人指着她制的灯笼道:“这画也就只能称个普通的好而已嘛。”那灯笼的脚下写着“卫三”两个小字,表示这是卫蘅所做,而卫萱的灯笼上则是写的她的号,‘沁雪’,这是她的老师恒山先生给她取的号。沁者芳也,雪者洁也。

  卫蘅这会儿倒是后悔,她怎么就不给自己取个号,好歹也不用写“卫三”两个字,和沁雪一比,就显得村了。

  “也是,我可瞧不出价值千金的地方来,想不到陆子澄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有人接话道。

  卫蘅侧头一瞧,只见陆湛和一群东山书院的书生正好走到春雪社的摊子前。刚才说话的应该是他东山书院的同门,这是拿他开玩笑。

  陆湛倒是好脾气,从人群为他自动分开的路上走到春雪社的摊子前,轻轻转动了一下卫蘅的那只灯笼道:“你们是没看到这灯笼的妙处。”

  那灯笼飞快地转了起来,在街的斜对面已经有小孩子的声音叫了起来,“爹,你看,那鸟活了,活了。”

  卫蘅那只灯笼上的鸟可不就是活了么,灯笼飞速地转起来,灯笼六个面上画的那几只鸟瞬间就连了起来,仿佛正在振翅高飞一般,转动时,还能看到它们翅膀震动的幅度,仿佛能听到“扑哧哧”的振羽声。

  “三妹妹,你这心思可真巧妙。”卫萱忍不住赞道。那几只鸟连成了一行,飞入了高空。

  木鱼儿和念珠儿在一边看了,也直惊叹。

  卫蘅的那只灯笼,画虽然一般,但是配上这心思,可就出彩了,旁边围观的人一下就来了兴趣,嚷着摊主赶紧将灯谜放下来,让大家猜。猜中的人就可以将卫蘅的那只灯笼带走。

  摊主将灯笼里的红纸取下,大家伸长了脖子往前看。

  卫蘅的灯谜是画谜,以画面打半句七言唐诗。

  当即就有人表达了和木鱼儿一样的观点,“该不是逗咱们吧?”

  摊主笑着摸了摸山羊胡子道:“这位姑娘还有要求,解谜者需用唐诗为谜面,对出谜底这半句唐诗的另一半,才能将灯相送。”

  这要求太过古怪,太过刁钻,太过苛刻,换做其他人可能调头就走了,可是这些自以为才华横溢的学子却兴奋得忘乎所以,卯足了劲儿地在周围踱步、画圈,一心要猜出这灯谜街上最刁钻的谜语来。

  不过陆湛并没有停留太久就走了。

  “连陆子澄也没猜出来的谜语”可真是让卫蘅长脸了,这下灯谜街上简直堵得连让人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春雪社的这十几个姑娘,也都不由自主地开始猜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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