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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猫_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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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妈!你说什么?再废话一句试试!”邱正夏状如疯狗,气势凶残得像变了一个人,举枪比划着咆哮:“韩贝出了什么事,老子一枪一个崩了你们去给他陪葬!”

  “干!被他咬过好几次,得去打狂犬疫苗啊……”韩贝嘴上嘀咕着,心里偷笑。

  刘懒捂住耳朵,“你冷静点嘛,口水喷了我一脸!”

  香九如出主意:“要不这样,你们趴在地上,固定一个原点,一圈一圈地扩大范围,再搜索一遍,这样就不会有遗漏了……”

  韩贝猫着腰往前靠近几米,又匍匐着向前移动了一段,在离邱正夏十米左右的地方,摘下眼镜收进兜里,不吭不声地闭目养神,守株待兔般等待对方像狗一样爬过来找到他。

  假装晕倒正好可以巧妙地掩盖掉这么长一段时间干什么去了,真是个绝妙的主意。

  但是,韩少爷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累得体力透支了,刚闭上眼放松全身,还未思考到如何在精明的邱正夏面前“意外地捡到一副特制眼镜”,就昏沉沉地陷入了深度睡眠状态。

  40、喇嘛

  一觉醒来,睁开眼,周围死一般寂静,依旧雾气浓重。这一觉睡得太舒服了,韩贝坐起身,呆滞地傻坐了几分钟,脑子一片空白,混混沌沌地用力抹抹脸,他总算想起自己身在何处,立马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摸出眼镜戴上,心惊肉跳地唤道:“正夏?”

  没有人应,那伙人不知所踪了!

  韩贝看一眼手表,九点,自己只睡了不到一小时而已,那些个王八蛋应该没走多远,得快点追上他们!

  从包里翻出水壶喝了一口水,韩贝这才觉得自己饿得要命,肚子咕噜乱叫,他狼吞虎咽地吃下一包压缩饼干,边走边嚼,纳闷:真奇怪,怎么会这么饿?不过他也没多想,仰起头环视一番,邱正夏肯定是带人往西南方的王墓方向去了。

  没有指南针,韩少爷不擅长推测方位,他“咕咚咕咚”地又灌了几口水,打算找一根最高的柱子爬上去看一下情况。谁料,左看右看,越看越迷惑,他明明记得有一根四、五米高的石柱,鹤立鸡群似的立在石林中,现在怎么就不见了?

  韩贝就近找根石柱,咬着饼干,手脚并用爬到顶,柱顶的雾没有下方浓,可以看得更远,但仍旧全无头绪。

  “邱正夏!邱正夏……”韩贝用手环在嘴边,扯开嗓门喊:“有——人——吗?听到的话吱一声——”

  口干舌燥地喊了十几分钟后,连只鸟都没“吱”一声,韩贝无奈:“日他个隆冬球,这些混蛋,走的比兔子还快……”

  韩贝骂骂咧咧地爬下石柱往西南方赶去,也不是全无收获,他从石柱顶端的植被分布推测出了方向。杜寅补了他几十发子弹,背包里沉甸甸的,但不影响他的速度,那一个小时的睡眠质量出奇地高,他觉得神清气爽,脚步也爽利多了。

  片刻不停地赶路直至中午时分,路过的全是雷同相似的景象,石柱和石柱也看不出有什么区别,韩贝开始心慌,有些没底了。按理说,那伙人看不清路摸索前行,他的脚程快,如果方向没错,早该追上了!

  中午十二点,韩少爷坐在泥地上拆开仅存一包压缩饼干,掰下一角塞进嘴里,他牵挂着邱正夏,连跑带跳地追了三个多小时,又饿了。

  一条像蛔虫的长肥虫从泥土里钻了出来,挪动着爬上了韩少爷的鞋面。

  韩少爷怒吼,一跃而起,把虫蹬飞了,使劲拍打一切接触过泥地的肢体,尤其是屁股,拍得自己都感觉疼。然后,他察觉自己的军靴简直要被泥垢覆盖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韩少爷蹲下来,扯下衣服口袋上的一小块布,仔仔细细地擦拭起鞋子,擦完一只正想擦另一只,恍然醒悟,逼迫自己直腰站起来,不去关注鞋子,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走。看遍始终如一的石林,脖子仰酸了,还是想不出一个能找到正确路线的办法。想起邱正夏找不到他时急疯了的咆哮,他心脏揪疼,不断自责,他急着想赶紧抱住那狗玩意顺毛安抚,也快急疯了!

  他垂下头,看着一只干净的鞋面和一只肮脏的鞋面,满脑子都是:擦?不擦!擦吧?不擦!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有点洁癖有点龟毛还有点强迫症的韩少爷重新蹲下来,擦鞋,且擦且碎碎念:“这时候擦什么鞋啊……”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轻微的响声,韩贝丢下破布,警惕地拔枪:“谁?”

  “咔咔咔……”是石头互相敲击的声音。

  韩贝循声走了十来米,嗅到了若隐若现的血腥气,绕过遮蔽视线的石柱,看到一簇被爆破过后的石林,满地碎石,再走近,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暴露在眼前。

  韩贝探手试了一下他的鼻息,虽然知道这是无用的:这人的下半身被炸碎,血已干涸,是死了许多天了。

  解下尸体身上的轻机枪,没找到多余的子弹,倒是找到一台对讲机!韩贝打开对讲机调试着搜索:“喂!有人吗?有人吗?”

  除了“沙沙”杂音,没有人应。

  韩贝把对讲机扣在腰间,背上轻机枪,艰难地在碎石中找落脚点挪动了几步,碎石底下掩埋着骇人的血河,偶尔还有瞧不出是身体哪一部分的肉块。这里曾经发生过一起惨烈的争斗,死的人不止一个,并且是好几天前发生的,血腥味都淡了,然而空气中的味道还是不好闻,韩贝捂住鼻子,悲叹:我刚擦的鞋子……

  “咔咔咔咔……”石头敲击的声音再次响起,是从一处小石堆下发出来的。

  韩贝靠近石堆绕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

  “卡卡卡……”怪声又响起。韩贝趴下来,惊悚地看到石堆下伸出一只握着石块的手,又瘦又小,脏得几乎和泥土混为一体。

  “喂!喂!”韩贝试着刨开石堆,但使出吃奶的劲也推不开石堆顶上的大石块,他握住那只手,欣喜地问:“你活着吗?”

  像是回应他那句废话,手的主人求生欲望强烈,紧紧捏住他的手不松。

  “你等等我,我离开一会就回来。”

  手的主人一听,捏得更紧了,一副死也不松的架势。

  韩贝苦笑:“我去找根木棍撬开石块,很快回来,你放心,我会救你的!一定,我保证。”

  手的主人犹豫许久,松开了。

  韩贝忘记了,这原本是湖底下,连棵高一点的灌木都没有,哪来木棍?找了半天,一无所获。他苦闷地蹲在碎石中左刨刨右刨刨,刨出了一卷轻机枪的弹链,二话不说占为己有,收进了包里——等一下,轻机枪可以充当木棍啊!

  兴高采烈回到石堆边,韩少爷用枪管嘿咻嘿咻地撬开了大石块,剩下的是些较小的碎石,连搬带推,最终刨散石堆,看到一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穿着肮脏的喇嘛服,看身形是个少年。

  韩贝下意识用手搓了搓裤缝,不敢再去碰他,心里一突:会下毒的小喇嘛,索朗琼达?

  小喇嘛动了动,僵硬地向一边翻去,脑袋缺了一大块,脑浆都流干净了,早死透了。尸体下挣扎着爬出一个人,被保护得很好,倒是活的,也是小喇嘛,他勉力撑着坐起来,呕出口中的一团淤泥,抓住尸体摇晃,声带嘶嘶地震动:“索朗!索朗……”

  真作孽!两个小喇嘛还未成年呢,这个年龄,应该在学校里念书啊!韩贝想起阿茂恐怖的皮肤,戒备地站到离他远远的地方,“小兄弟,我要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小喇嘛看不到他,茫然地伸手抓了一把,用口语哑哑地说:“大哥,你救救我哥吧,求你了……”

  韩贝满怀同情地劝道:“对不起,他已经死了,你节哀吧。”

  小喇嘛瞪大没有焦距的双眼,仿佛不能理解这句话,他眨巴了一下眼睛,低下头,颤抖着抚摸死去的亲人的脸,表情痛苦地扭曲着,终于嚎啕大哭。

  韩贝心里难受极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安慰:“小兄弟,别哭了,你看看自己有没有受伤……”

  小喇嘛没有应他,哭着抱紧尸体,虽然喊不出清晰的声音,却撕心裂肺,悲恸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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