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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_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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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胸口偶尔仍旧会隐隐发闷,接续不久的断骨在阴雨天也会像针刺般疼痛,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前尘往事,四肢百骸时不时流窜的真气,这些都在提醒着他:现在的沈峤,依旧不是完整的沈峤。

  抚宁县往西是怀州,那里是个大州,又因临近周朝,防守严密,此地刺史通常为皇帝亲自指派,又有检校御史时常过来巡视,三不五时就戒严。

  天下虽然分裂已久,各国却不禁边贸互市,唯独怀州刺史申不易行事怪诞,自他上任之后,就下令将两国边境互市关闭,被抓到参与互市的商贾一律严惩不贷,又上报皇帝,说互市容易混入周朝细作,泄露本国边境布防等,建议齐国其它地方也关闭互市,齐帝高纬虽然没有采纳申不易的建议,却对他的忠心大加赞赏,下旨表彰。

  申不易在政事上用力过度,对齐国的达官贵人同样极尽巴结,所以时常有皇帝近臣为他说好话,他才能从一个小小的县尉升到如今的一州使君,平步青云。

  考虑到进城之后开销大,沈峤和陈恭便打算在城外寺庙借宿歇脚,隔日再直接进城补给,下午就又可以出城上路了。

  寺名出云寺,说是寺庙,其实比他们之前在抚宁县栖身的破庙也没好多少,寺内仅有三个僧人,一名住持老和尚,和两名被老和尚收养的小僧人。

  寺庙简陋,厢房仅有两间,一间让老住持住,一间给两个小和尚住,除此之外都是通铺。

  陈恭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在抚宁县那破庙里,别说通铺,连床被子都没有,现在这样的条件对他而言已经算很好了,沈峤随遇而安,很好说话,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进了厢房,才发现比他们来得更早的还有一拨人,一共四个,俱是年轻男子,厢房里还有两口大箱子。

  陈恭对生人抱着一种敌意和警惕,轻易不会开口跟人家套近乎,沈峤眼睛不好,想打招呼都看不清人家长什么样,对方四人同样没有拉近关系的意图,不着痕迹打量了陈恭和沈峤二人,见他们脚步虚浮,衣裳简陋便不再注意。

  不多时,两个小和尚抱着铺盖过来了。

  本就不大的通铺再加上两个人就显得更拥挤了。

  陈恭满心不愿意,忍不住嘀咕了声:“六个人够多了,怎么又来两个!”

  小和尚听见了,小声对他说:“施主,那边几位施主中有位年轻娘子,不方便和我们住一间,所以小僧等人将厢房让出来,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既然是女眷,肯定要单独住的,陈恭心里不爽,也不好再说什么,等到看见那四个人随身都带着刀剑,就更不敢张口了,只是他余光一瞥,忽然好像发现了什么,兴奋不已,借着去吃饭的机会,他拉着沈峤小声道:“你看见没有,那几个人是六合帮的!我看见他们衣裳上和箱子上的六合帮标记了,和抚宁县那个一模一样!”

  沈峤笑了一下:“我眼睛又不好,如何能看见?”

  陈恭也不减半丝兴奋:“你说我要是找个机会和他们搭话,他们一个高兴,会不会答应让我进六合帮?”

  沈峤知道陈恭一心向往六合帮,就算走了这么多路,也没改变过初衷。

  他慢慢道:“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开这个口。”

  作者有话要说:

  非·背景板攻·老晏也会来出云寺的,两人很快又要见面了。

  老晏:就快跟我再见了,你开心吗?

  沈峤:不开心。

  老晏:没事,那咱们谈谈心,谈到你开心为止。

  沈峤:……谈心你扒我衣服作甚!

  老晏:谈心啊,不坦诚相见怎么谈?

  沈峤:……救命,导演我真的不想和他搭戏。

  

  第9章

  

  陈恭:“为什么?”

  沈峤:“我看见你方才有意和他们套近乎,但他们没有搭理你,我们在场的时候,他们也一言不发,可见要么戒心很重,要么不愿意跟我们说话,无论哪一种,只怕你的愿望都会落空。”

  陈恭很不高兴,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是对的:“哼,我知道他们这些人,都瞧不起我这种底层出来的,总有一天我也要踩在所有人头上,让他们来跪拜我!”

  沈峤知道他的心结来源于从小到大的经历,绝不可能因为自己只言片语就扭转过来,所以也没有多劝。

  出云寺这样简陋,斋菜也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一碗白粥,几碟小菜,小菜是寺庙里自己腌的,味道还不错。

  沈峤吃得很慢,陈恭却很快,他没能跟六合帮的人拉近关系,心情不好,草草扒拉完几口,就回厢房里去了。

  他走了之后没多久,与沈峤他们同住的其中两个人也进来吃饭了。

  沈峤的眼睛现在就算能见光,也没法将事物看个分明,看久了眼睛还会发疼,所以大多数时候他索性是闭着眼睛的,非迫不得已不会动用。

  此时他隐约瞧见四个身影朝这里走过来,在另一张长桌上坐下,其中两人身着衣裙,似乎是女子。

  沈峤心里有数,知晓六合帮此行定是押送了比较重要的东西,所以四个人不一起过来吃饭,还得留两个人在厢房里看守,而另外两名女子则是借了小和尚厢房的女客。

  他也没有多事,摸索着喝完粥,就去拿边上的竹杖。

  啪的一声,竹杖歪向一边,落在地上。

  沈峤微微蹙眉,他的手还没碰到竹杖,后者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倒地。

  “是我不小心碰着了,先生勿怪。”女子柔声道,弯腰捡起竹杖,递给沈峤。

  “无妨。”沈峤接过竹杖,朝对方的方向点点头,便要起身往外走。

  对方又道:“相逢即是有缘,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沈峤:“我姓沈。”

  女子:“沈先生可是要入城?”

  沈峤:“正是。”

  女子:“城中多客栈驿馆,先生何故不等入城之后再找地方借宿,却要选在这破旧的小庙里?”

  这明显是在试探沈峤的底细,若换了别的人,肯定会反问“你们不也住在这里,凭什么管别人”,但沈峤脾气好,还是回答了:“我们身上的钱不够,进城住宿花费更多,所以等明日一早进城,便不用在城中留宿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身上自有股令人心生亲近的好感,即使粗布衣裳,也很难让人忽略,更难将他跟陈恭看作是同一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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