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千秋_第18章

梦溪石Ctrl+D 收藏本站

  雪庭禅师口宣佛号:“云副帮主深明大义,老衲焉敢不尽心力!”

  云拂衣几经权衡考量,最终暗暗咬牙,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竹筒,胡言胡语不由伸长脑袋,连白茸也禁不住直起身子,难以想象这个还不如女子手腕粗的寻常竹筒里竟装着天下人人欲得的《朱阳策》残卷。

  白茸双手受伤,无力争锋,索性倚靠在廊柱上看好戏。

  慕容沁却已化作一道影子,目标正是那个竹筒。

  还未等他接近云拂衣,雪庭禅师的掌风便已从背后飘飘而至,伴随着连绵不绝的玉磬声响,声声直入人心,听在慕容沁耳中,却与云拂衣方才的感受一般无二,脚步突然变得重逾千斤,胸口烦闷欲呕。

  他心知自己必然是受了玉磬的影响,索性闭耳塞听,手下动作未停,依旧抓向云拂衣手中的竹筒。

  晏无师不知是怎么想的,也来插入一脚,身形微移,花影未动,人便已经到了慕容沁背后。

  他伸出手,却不是去阻止慕容沁抢竹筒,而是拦住了雪庭禅师。

  眨眼功夫,二人便已交手不下数十招,莫说陈恭看得眼花缭乱,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就连胡言胡语这样的后起之秀,也是云里雾里。

  陈恭看得头晕,却又移不开眼,正入神之际,沈峤忽而按住他的肩膀,悄声道:“起来,走!”

  平素里沈峤说一句话,陈恭总要抬杠三句,这回难得乖乖听话,什么也不说,咬咬牙费力爬起来要走。

  但刚刚站起来,陈恭便觉后背被一股大力提起,整个人凌空飞了起来,他禁不住大叫出声,惊恐之极,等到晏无师将他扔在屋顶上,他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差点咕噜噜滚下去。

  自打今夜以来,自己就一直倒霉透顶,陈恭心生绝望,颤巍巍往下看,就看见晏无师旁边多了个人。

  沈峤也被抓上来了。

  沈峤手里还握着个竹筒——是晏无师强塞给他的——他扔也不是拿也不是,一脸茫然又无奈:“我等只是小人物,在此处借宿,与江湖事无涉,冤有头债有主,晏宗主能否不要如此戏弄我们?”

  晏无师笑吟吟道:“这怎么能叫戏弄呢?我这是送了一桩大好处给你们,天下人人想要的东西,此时正在你手里,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欢喜?”

  谁也想不到晏无师从中插手,竟是将竹筒交给在场两个毫不相干的小人物,一时间,在场诸般人等,人人皆盯着沈峤,目光灼灼,恨不得将他烧出一个洞来。

  雪庭禅师皱眉:“晏宗主何必将无关人士牵扯进来?”

  晏无师漫不经心把玩着系在衣袍上的玉穗:“你们不是很想看那里头写了什么吗,这样争下去也没个头,不如人人有份。若由我来念,其他人肯定不信,若由你来念,我也不信。倒不如交给他念,念多少,听多少,那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正常人完全没法预料这结果,神经病名副其实……

  沈峤:心好累,我想回家。

  

  第12章

  

  晏无师行事乖张,不按理出牌,许多人早有耳闻,听他说出这样一番话,白茸反而暗自窃喜。

  今夜合欢宗就只来了她一个,有雪庭禅师和晏无师等人在,她压根别想拿到《朱阳策》残卷,更不要说现在自己还受了伤。

  若按晏无师所说,能听见只言片语,不说自己受益多少,回去起码也能有个交代。

  这样一想,她便紧紧盯住沈峤手中的竹筒,目光一错不错。

  慕容沁等人也是同样的反应,唯有雪庭禅师并不赞同:“晏宗主,此人并非江湖中人,今日他将残卷上的内容念出,它日消息传了出去,旁人觊觎《朱阳策》又觅而不得,免不了会有恶毒宵小之徒选择向他下手。您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晏无师懒洋洋道:“老秃驴,你说这些话,虚伪不虚伪?从前当国师时,周朝内宫那卷《朱阳策》,你想必是看过的了。你师从天台宗,当年叛出师门时,你师父慧闻还没死,以他对你的看重,天台宗那卷《朱阳策》,说不定你也是看过的。若再加上今晚这一卷,五卷你就已得其三,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你这种人罢?”

  慕容沁竟也赞同晏无师的话,出言嘲讽:“大师高人风范,既然不想听,直接离开便是了,何必阻人前程,非要在这里长篇大论,莫不是因为自己没能独占,所以心里不满?”

  雪庭禅师叹了一声,终于不再说话。

  晏无师只以两根抵在沈峤的后背要穴,对他道:“念。”

  在外人看来,似乎是晏无师在威胁他,只有沈峤知道,对方似乎用了某种秘法,瞬间打通自己身上某些堵塞的脉络,一股暖洋洋的真气随即流遍全身,眼前的视野逐渐清晰,看上去倒与常人无异了。

  谁也不会想到沈峤这条命还是晏无师救的,但即便两人有过这样的渊源,沈峤也绝不会认为晏无师会对自己另眼相看,他心里隐约有个模糊的想法,对晏无师这个人又多了一层寒意。

  认命地拿起那个竹筒,沈峤慢慢地旋开,从里面抽出被卷成一卷的竹简。

  竹片削得极薄,展开来之后竟也差不多有三尺来长。

  上面的字很小,但此时沈峤眼力暂时得以恢复,借着月光,倒也能看个大概。

  所有人目光灼灼,俱都望住了他。

  若这些目光也能化为实质,沈峤估计全身上下都已经被烧出无数个窟窿了。

  他眯起眼端详字句,慢慢地,一字一句念出来:“脾藏意,后天为妄意,先天为信……”

  一个毫无内力的人,音量自然是寻常,但在场大多耳力过人,依旧能听个清楚明白。

  竹简上的内容不多,沈峤的速度再慢,至多半个时辰不到就念完了。

  他口干舌燥将竹简还给晏无师,后者把手从他后背心移开,沈峤只觉那股洋洋暖意一下子荡然无存,眼前又慢慢恢复黑暗,而且兴许是方才用眼过度,双目像被火灼烧过,发烫似的疼痛。

  他不由一手捂住眼睛,另一只手借由竹杖稳住身形,微微弓着腰喘气。

  晏无师没管他,兀自拿过竹简,袍袖一振,没有二话,手一甩,那卷竹简立时化作齑粉消散在半空中。

  所有人目瞪口呆。

  慕容迅年轻气盛,忍不住大叫起来:“《朱阳策》残卷何等珍贵之物,竟让你给毁了!”

  晏无师淡淡道:“没了的,才叫珍贵。方才他已经念了,记多记少,那是你的事情。”

  慕容迅喘着粗气瞪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晏无师拍拍手,掸去衣袖上的粉末,直接转身就走,毫无恋栈。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