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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记_第2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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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这些人,就不必行宴了,无非是尝尝闽州本地的茶,说一说闽地风土人情,最后表达一下对书香之家的赞赏,尤其谢莫如说,“王爷对有学识的大儒最是祟敬,在帝都时,北岭先生的闻道堂就是王爷奉御命亲自操持的,此次过来就藩,虽不能请北岭先生亲至,也特意请了几位北岭先生的高徒一并过来闽地,以利教化。诸位皆是书香之家出身,族中但有向学子弟,皆可过来请教。就是冯太太,我听说你们山长的学问亦是极好的,都是有学识的大儒,多可切磋,以兴文道。”

谢莫如很了解人心,这些人家论家世,很难说得上显赫了,只能在小小闽地称雄,在谢莫如面前说家世更只有自卑的份儿。而谢莫如也没有在这些人面前一览众山小的意思,所以,就要有个好的话题。没能说家世,更不好说财富的,这更不玷污了书香的清白,所以就得说文化。

家世没落怕啥,咱书香出身啊!家境清苦怕啥,咱书香出身啊!爵低职微怕啥,咱书香出身啊!

基本上,谢莫如就是这么个意思,这么个茶话会下来,几家太太仍是恭恭敬敬的模样,心里却觉着,闽王妃不愧是书香出身,果然有见识,不是那等浅薄人。

当然,气派也是极气派的。

谢莫如天生气场,也是没法子的事。

谢莫如让江行云一并参加茶话会,自然是有其用意的,谢莫如想摸一摸闽安府的底,但她身份太高,等闲人真巴结不到她跟前儿来。就譬如徐家,据说是闽地首富,但身份之天差地别不说,加上徐家是大皇子的人,谢莫如还不想见他们。

江行云就不一样了,江行云与谢莫如十几年的交情,再加上江行云出身是有的,可论身份现下只是民女,所以,江行云在身份上就便宜许多。何况,她祖籍又是闽安州,哪怕现在宋家没人了,只是人丁不旺的缘故,而非是有什么罪责。

故而,江行云往上能结交官宦世家,往下能见商贾平民,较之谢莫如,便宜不知凡几。

谢莫如的用意,江行云自然也猜到了一些。

而且,她住在自家祖宅,有些太太要走她的门路,比登王府的门更加方便也是真的。

江行云道,“这些不过小事,也是琐事,我来效劳是无妨,只是你莫舍本逐末。”

谢莫如问,“何为本,何为末?”

江行云虽为孤女,到底将门之后,当下便道,“国之大事,唯祀与戎。”

谢莫如道,“暂不急,也急不得。”

“你心里有数就好。”

谢莫如轻易不与他人吐露心思,江行云不是他人,故而,谢莫如终是道,“都说永定侯带兵有一手,我却觉着,永定侯做将领可以,但并非名将。你说呢?”

江行云道,“世间名将,有一种是天生的,少年成名,不为罕见。史上如白起、项羽、韩信、卫青、霍去病等便是名将。还有一种,百战磨练,方能一展光华。永定侯为将的本事,我不好论断,但永定侯做官的本事肯定是不错的。”

谢莫如笑笑,要不为何在御前保下永定侯呢?

谢莫如是个极聪明的人,聪明人,说话上便有所克制,所以,有些话,谢莫如是永不会诉诸于口的。所以,能同谢莫如做朋友的,首先也要是个绝顶聪明之人,能明白朋友的心思,这是做朋友的首要条件。

谢莫如从来不担心永定侯政治上的本事,可眼下,谢莫如需要的不是政治上的聪明人,如江行云所言,国之大事,唯祀与戎。一国如此,一地亦如此。要完全掌控闽地,没有一支自己的军队是不成的。更何况,谢莫如所需不仅仅是一支军队,想要短时间内扭转闽地战败的颓局,她需要的是一场胜利!

并非柳扶风所言的,□□。

于谢莫如,她需要的是让五皇子在诸皇子间出人头地,而□□只是一个太平藩王所需要的计量。

她迫切的需要一场胜利来遏制靖江王府,以此令五皇子获得更多的权力,所以,不能走□□之策。

谢莫如需要胜利,那么,就需要兵,需要将。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这道理,谢莫如当然懂。

但,不算无能的永定侯都一败涂地,谢莫如需要的自然不是寻常不算无能的将领,她需要的是能扭转局势的名将。

还是要能为她所用的名将。

谢莫如无意识的摩挲着左手中指一枚红宝石戒子,江行云道,“现成的名将倒有一个。”

谢莫如道,“你是说海匪白浪。”白浪这名,就是在帝都也有几分名声,无他,永定侯就是惨败在他之手。但其何许人,帝都一无所知。

江行云点头,“我总觉着,这人不简单。”

谢莫如道,“难啊,这人约摸名字都是假的,更不知他是何出身,何相貌,短时间内连他的踪影都不知道。”

想到永定侯那一场惨败,江行云摇头,“朝中实在没有擅海战的人。”永定侯不算名将,但也不是无能之人,他都败得这么惨,换朝中别的武将来也是一样的。

“不一定是海战,陆战上的名将也可。”

江行云道,“我所知道的,安夫人算是一个。”

谢莫如倒是满意安夫人的人选,只是,“安夫人在南安州,不能久离驻地。”安夫人不能离开南安州,永驻闽地。

此话题一时无解,只得暂告一段落,谢莫如换个事问,“到年下,藩王府的宗庙能盖好么?”

江行云对分内之事一向清楚,她道,“宗庙已经盖好了,就差里头的器具了。”她既明白,国之大事,唯祀与戎,且五皇子第一年就藩,腊月自然要祭祖的,自然会先盖祠堂。

谢莫如道,“这就好。”不然大过年的,在总督府过年倒是无妨,但在总督府祭祖宗就有些不合适了。谢莫如也不愿意丈夫去庙里祭祀。

江行云道,“王府外墙已围起来了,正中起自宁安门到端礼门、承运门、到殿下理事所用银安殿,经银安殿就是祟德门、祟德殿,祟德宫后为娘娘所居正宫长春宫,长春宫后宁泰门,这些正殿正门都建好了,现在还能施工,不过听说闽安州腊月总有几日也是很冷的,到时会停几日,最迟明年月二也就得了。”

五皇子听说了藩王府的建设进度,都赞了一句江行云能干。建藩王府的事,到底是小事,五皇子道,“扶风回来了。”

“怎么说?”谢莫如侧脸望向五皇子,脸侧垂下的步摇珍珠却是纹丝未动。

五皇子道,“众说纷纭啊。有一些海民不愿意回去了,尤其他们开的山地,由他们耕种,海沿子到底不太平。也有一些想着祖宗在家乡,根子在家乡,是愿意回去的。”

谢莫如递给五皇子一盏温茶,道,“永定侯怎么说?”

“永定侯怀疑有海民串通海匪,为后头战事计,不同意海民迁回。”五皇子呷口茶,一并将诸人的意见说了,道,“扶风和九江的意思是,不能怕呛着就不喝水了,愿意迁回的就迁回,不愿意迁回的就地安置。”

谢莫如口气平淡,“这事,怎么有怎么的好处,倒不慎要紧。”

“我想着,还是依民意,愿意迁回的就迁回吧,想就地安置的,命各县做好安置的事就是。”五皇子道,“我却是不怕海民通匪,他们不通匪,还抓不住海匪的尾巴呢。只是,现下眼瞅着就是腊月,回迁的事,待明年再说不迟。”先钓一钓,也没什么不好。

谢莫如道,“这些都是小事,殿下还是想想征兵的事吧。”

说到征兵,五皇子的脸色不禁郑重,他放下茶盏,坐直了身子,道,“今儿我去瞧了剩下的海军,哎,就剩两千七百一十三人了,其中还有五百多伤残的,是打不了仗的。这一败,非但人死了不少,连带海船器械尽数葬送。要征兵重建海军,谈何容易呢。非但要有人,船只重新打造,就是一笔不菲开销。朝廷的银子我还不知道么,一夏一秋,税赋未到朝廷户部的银子就各有去处,这会儿朝廷断拿不出这样大笔的银钱来。就是明春也没有,等银子就要明夏了。”

谢莫如道,“不一定要建海军哪,前番永定侯两载时间建海军,已经证明不行了,不是吗?既如此,何必再建海军。”

“不建海军,如何缫平海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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