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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记_第2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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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巡抚汗都出来了。

江行云微微一笑,拉过把椅子坐了,继续刚刚话题,“吴大人放心说吧。”

吴巡抚拭一拭额角的汗,道,“靖江王妃过身的早,三公子的生母邱侧妃极得靖江王心意,三公主也极得靖宠爱。”

“王妃的意思,如果方便,让靖江世子感受到朝廷的善意吧。他是朝廷亲自册封的世子,靖江世子的位子,是朝廷说了算的。”江行云道,“吴大人也只管放心,您的安危,有我来保证。”

吴巡抚就知道该做什么了。

第二日,江行云就窃听一事当靖江王的面亲自说了,当着靖江王的面儿,江行云冷声讥诮道,“这等不堪使用的人,王爷竟还留着。我倒不怕被人偷听,只是手段不入流,委实扰人心烦。”

靖江王不愧这把年纪,脸皮着实够用,靖江王哈哈大笑,“好好,待下遭我令他们改造的好些,一定不能让行云你发觉。”他竟然还问,“都说好话不背人,行云你跟吴大人说什么悄悄话了,还不许本王知道。”

遇到靖江王这等人物,江行云再怎么怒色也没用,于是,她笑了笑,端起那官窑薄胎瓷盏里的新茶呷了口方道,“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听说王爷你宠庶灭嫡,这事,我是无所谓,只是王爷你不晓得,我们王妃最看重嫡庶规矩,王妃让我同吴巡抚说一声,请吴巡抚好生劝一劝王爷,这大事上可不能糊涂。世子是经朝廷册封的,世子的地位,不容动摇。”

靖江王道,“你看,你们王妃就是爱操心,还操心到本王这里来了。”靖江王虽未冷脸,但话中不悦与不满,谁都能听得出。

江行云却是没有半分惧色,道,“我们王妃倒不乐意操这份心,她同王爷有什么恩怨呢?王爷您好了,难不成对我们王妃有什么害处?如今闽王海军都不再筹建,难不成王爷觉着我们盼着您倒灶?您可千万别误会,有您老在,以后也没人想着我们王妃是辅圣之后了。”江行云笑眼瞥向靖江王,轻轻的放下茶盏,不客气道,“王爷您保重吧,还嫌我们王妃操心你靖江的事,您老难道没操心过我们闽地的事。怕是帝都的事,您都没少操心吧。”

靖江王微微一笑,“是啊,咱们都是爱操心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6章 了无牵挂

两个爱操心的人在一处,更有操不完的心了。

好在彼此脸皮虽厚,就像江行云说的,相杀相疑相近相亲,皇室中人的关系向来复杂。靖江王对闽王一系的感情同样莫测,故而,江行云在靖江王的地盘儿颇得礼遇。

当然,以江行云的脾气,你敢不礼遇她,她能问到你脸上去。你要没靖江王的地位以及厚脸皮,那就等着吧!

靖江王还尤其问江行云,“昔日永定侯练兵,其实颇得其法,只是一时不慎,败于海贼之手。要我说,闽地临海,练一练海军倒是好的。陛下的方略是对的。”

看吧,刚刚还说谢莫如操心到他靖江的事,他不也为闽地操心么。江行云道,“闽地无海军将领,海贼猖獗,永定侯一败倾城,哪里还禁得起再败。”

靖江王道,“到底得有个法子,不然总是骚扰海境,也不是常法。”

江行云道,“如今在海边的百姓迁的七七八八了,倒不怕海贼来。”

靖江王大为佩服,“昔年永定侯就想令沿海百姓内迁,只是百姓们难舍家园,到底未能成功。闽王不凡哪。”这事儿办的漂亮。

“还得多谢海匪,他们时常上岸侵扰,闽王给他们山地开荒,开出的山地是自己的,十年内免税,人们就愿意了。如今沿海都搬的差不离了,就是海贼们再来,无非就是吃些海沙子。”江行云笑,“说来此事能成,多亏海匪,倘不是他们三不五时的过来,百姓们哪里肯搬。他们来的勤恳,未用官府之力,百姓们就都搬了。”

江行云笑眯眯的,这话真能叫靖江王郁闷一回的了。

靖江王笑,“嗯,闽王不错,应势顺势,不过一年多的光景,便将闽地掌握其中了。”

江行云笑,“闽王本就是来收拾烂摊子的,要这会儿还被人视为傀儡,我有什么面子来靖江与王爷相见呢?”

“行云你太过拘泥了,不说身份,单就是你的人品本事,你什么时候来,我都视为上宾。”

江行云似笑非笑,“上宾不敢当,只求王爷少替我们闽地操心几次就行了。”

靖江王见江行云旧话重提,不由大笑,指着江行云道,“你们小姑娘家,就是嘴上不饶人哪。”又道,“行云你实在合本王的心,不如留在靖江如何?”

江行云想都未想,直接道,“自来忠臣不侍二主,我若留在靖江,也就不是王爷看重的人品了。”

靖江王道,“本王正妃过身已久,本王以正妃之位相聘。”

甭看靖江王脸皮厚,到底是藩王之尊,他既说出口,便是算数的。江行云却是俐落,笑睨靖江王一眼,“我要有意嫁为人妇,也等不到这会儿。”

这倒也在靖江王的意料之内,靖江王不免惋惜道,“你这样的人品,孤独一世,岂不可惜。”

“我这样的人品,要是慕富贵慕权势才可惜呢。”

靖江王颇是毒辣,“世人谁不慕富贵权势,行云你不是外人,我也不说那些虚言哄你。不说别人,就是行云你,依你的出身,我信你不在意富贵,但倘非权势在手,不说富贵,怕是你自己都保不住。”

江行云道,“权势在我手,不是因为我欣羡于它,而是我有本事,它应在我手罢了。”

靖江王又是一阵笑,同江行云道,“倘我年轻时遇到你,再不会放过。”

到底是一地藩王,何况靖江王说愿意以正妃之位相聘,这话江不辱没江行云。江行云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天地憾事。”

俩人一言一语的都说到天地憾事上去了,靖江王受此奉承,倒也受用。并不是说江行云的话哪里就格外动听,实际上,比这动听千百倍的话靖江王也时常听到。只是,说话的人不同,说这话的人是江行云,哪怕里头有说靖江王老的意思,靖江王听着也格外顺耳了。

靖江王问,“你来时,你们王妃可还有别的吩咐?”如今话都说开了,靖江王也就不绕什么弯子了。

江行云道,“王妃说,想让我看看王爷家的港口。要是有空,再看看王爷家的兵马。”

靖江王听此话,实在开了眼界,他自诩脸皮不薄,但如今看来,已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靖江王问,“你们王妃没让你再看看我的库房存银几何?”

江行云只当没听到靖江王的讽刺,只一笑道,“等王爷什么时候去了闽地,我请王妃打开库房,让王爷看看闽地存银几何,如何?”

江行云一介女流都这等魄力大方了,靖江王心如电转,想她一个小女子,便是去军中见识一二,也无妨,亦能叫人知道靖江之地的实力。靖江王便笑,“既是莫如吩咐的你,我怎能不依。说来,这些年,已许久未见你们这等厉害的女子了。”

江行云倒不介意别人说她厉害,说这话的人多了,江行云从未往心里去,只是,靖江王跟着来了一句,“非吉兆啊!”

真真叫江行云噎个半死,江行云问,“怎么,王爷还精通什么天算神数,从我们身上看不出不是吉兆来着?”

靖江王道,“向来阴阳调和,如今似有阴盛阳衰之兆哪。”

江行云不以为然,“真是大惊小怪,要是从来是女人掌权女人做皇帝,出来个男人掌权,人家不是一样觉着怪。天地间的道理,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靖江王不赞同此论,道,“有天则有地,有阴则有阳,天地让男人为尊,必有天地的道理。远的不说,我母亲当年何等人物,要说这江山,皇兄自是有出力的,只是母亲大半生的心血也皆在里头,最后仍是皇兄为尊,难道是母亲功勋不及皇兄?这便是男尊女卑之别了。”

江行云道,“世祖皇后的权柄不让先帝,这也是事实。”

靖江王道,“女人都只看重实际么?”

江行云并不直接回答,反道,“昔年诸皇子入朝学习当差,大皇子在兵部,太子在户部,三皇子于刑部,四皇子在工部,五皇子在礼部。这五部,户部管着银钱出入,最是要紧。兵部工部亦皆是肥水衙门,刑部谢尚书是三皇子的亲外公,说来礼部最是寡淡。我们王妃却说礼部好,万事离不开一个礼字。规矩礼数为天下第一要紧之事,闽王就在是礼部当差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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