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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记_第3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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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莲骂他,“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今酸诗有个鸟用!

钟同学直接呛了酒,碧莲给他拍背,于是,钟同学立志必要有所建树!然后,钟同学先是走正常途径,他与冯飞羽是认识的,非要请战,冯飞羽对付贵胄子弟很有一手,一指先锋将军,对钟同学道,“打赢了李先锋,就让你出战。”

可想而知是何结局了。

于是,本来挺有名钟名士成了军中大笑话,碧莲倒是安慰他,“此路不通,另想他法就是。”

想什么办法呢,钟同学寄家书数封,分别向家族、他姑妈、他太孙表兄控诉冯飞羽对他的压榨嘲笑,然后还有他有志不能伸的郁闷,之后,钟同学想了个昏招,自己悄悄换了身寻常兵士的衣甲,在冯飞羽出战时,自己骑马跟了出去,可想而知钟同学的下场了。

冯飞羽也未料到钟诚这般会找死,一般找死的人,不死的少,何况钟诚是个找死高手。

在冯飞羽看来,他完全不需为钟诚之死负责,又不是他安排钟诚上战场的。但,有时,感悟是不能用道理来解释的。尤其钟同学还往家里寄过对冯飞羽不满的书信,钟家明理的觉着钟诚之死是自作自受,疑心重的就怀疑冯飞羽是不是故意借战事整死钟诚了。不然,冯飞羽治军严谨是江南都有名的,如何能让一个鹤立鸡群的钟诚偷偷溜进出征大军里去呢?

碧莲等姬妾也哭哭啼啼的回了靖江,在钟家夫人审问时,几人说的也大致相仿,无非就是公子于军中不得志,素有郁郁之色,还有姬妾嘤嘤哭道,“要不是那个冯飞羽为难公子,公子怎会出此下策。”这话有失偏颇,但这些姬妾回靖江,钟诚已死,就怕钟家会迁怒于她们,自然要找个更拉仇恨的。

唯碧莲沉默不言,钟夫人倒也认得碧莲,问她为何不言。碧莲一脸沉肃,道,“公子于妾身有大恩,妾愿以身相殉!还请夫人成全!”碧莲伏身,一个头深深的磕下去。

此言一出,把其他姬妾吓个半死,这,这,这,碧莲想殉葬,她,她,她们可是想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钟夫人悲痛之余,见碧莲有此仁义之心,掩面痛哭道,“好孩子,不枉诚哥儿疼你一场。”再看一眼其他后知后觉一脸言不由衷的表示也想殉葬的其他姬妾,钟夫人愈发觉着碧莲是个好人。呸其他姬妾一口,“口是心非的东西,亏得我儿待你们一场。”

钟夫人哀痛万分的主持了儿子的丧仪,还特意吩咐给了碧莲一个不错的穴位,让碧莲去地下好生服侍儿子,就是在族谱上,也特意把碧莲给儿子记成了侧室。倒是靖江其他豪门闻知碧莲之事,也颇为赞扬,觉着这是个有情有义的婢妾,倒值得钟家高看一眼。

主持完儿子的丧仪,钟夫人便病倒了,小一个月方能起身,起身后就见天的往太孙府找太孙他娘钟妃娘娘哭诉,言必说冯飞羽心胸狭隘,容不得人。钟夫人泣道,“要说阿诚这孩子,倘他不是姓钟,而是姓冯,怕也不会是这般下场了。”暗示冯飞羽是排挤钟家人。

其实外戚之家本就存在这种攀比,你是太后娘家人,我是皇后娘家人,他是太子妃娘家人,端看谁当权罢了。世子活着时,对冯飞羽既亲且近,当初世子想冯飞羽留在长子身边为伴读,就是想培养一下冯飞羽与长子培养一下感情,结果,冯飞羽去了军中,而世子生母早逝,这也就导致,冯飞羽在世子系的高品阶女性中缺少一个能为他说话的人。

钟妃娘娘倒也劝了钟夫人,“你想多了,飞羽将军少时,我也见过几面,看他倒不似这般人。”冯飞羽入世子府时,就已是十二岁,钟妃虽是嫡妃,因公公靖江王独宠邱侧妃,钟妃又没有谢莫如的本领,事事唯恐不够小心,故此,见冯飞羽却是见得不多。

钟夫人拭泪,“人与人,哪里是能看出好歹的,倘不是当初觉着冯飞羽是可托付之人,如何会让阿诚去他麾下。却不想,一时不慎,要了阿诚性命。”

钟妃娘娘一叹,心下也不是不怨冯飞羽,但如今儿子的势力还得靠冯飞羽来扶持,偏又不能得罪了冯飞羽,一时也郁郁起来。

太孙系的人都这般疑心了,穆三系人马更不会放过离间太孙与冯飞羽关系的机会,很是造了些谣言。但,相对于整场战事,钟诚之死毕竟只是小事,战场上,没有不死人的。此事,还动摇不了冯飞羽的地位。

但,钟诚之死委实是冯飞羽与太孙系产生嫌隙的开端。

接下来,江行云开始了第二场布置。

☆、第275章 交锋之行云之二

江行云选中的第二个对象是冯飞羽军中的粮草官邱靖。

邱靖出身靖江豪门邱家,靖江王的心头好邱侧妃就出身靖江邱氏。邱靖能任冯飞羽的粮草官,与其姓氏家族自然有很大干系,不过,邱靖却非邱氏嫡系,他是邱氏旁系,在邱家并不起眼,如今业已年过四旬,生得一张酒色过度的脸,除了华衣丽服,其他的,一眼望过,就是个路人甲。

事实上,其人论文才武功,也是属于路人甲级别的。

但就是这么个平常的路人甲一样的人,在冯飞羽军中担任粮草官长达五年之久。

可见其人本领。

如今,这般本领的邱靖却是遇着难事。

要说冯飞羽治军,那是极严的,尤其经过钟诚那自己跟着跑战场上作死后,冯飞羽对军中训练更为严谨起来,各官各员都有各自呆的地方,尤其是钟诚这样来镀金的,还的邱靖这样的粮草官属于文官系的,冯飞羽下令,但凡没有通行令,不能去军营。

冯飞羽出此军令,把邱靖气个半死,无他,他除了管粮草,还负责了一些穆三那边儿的细作工作,当然,这事大家心知肚明,邱靖是姓邱的,难道还能要求他忠诚于太孙系不成?只要邱靖把粮草给安排好,冯飞羽还真不怕他探查,反正机密他也探查不到。邱靖本人也比较知道分寸,粮草上从不滑头,至于给穆三的消息,反正能交差就行。

这回冯飞羽忒狠了,军营也不让他进,他怎么给穆三那边儿交差啊。邱靖花酒也不吃了,一摔杯子,骂一声,“姓冯的要断我活路!”也不顾身畔温香暖玉,一摇一摆的找冯飞羽理论去了。甭看邱靖是豪门子弟,可能在军中时间长了,豪门那一套九曲十八弯的脾气倒是改了不少,他找到冯飞羽就一句话,“你叫我以后怎么交差?我信上怎么说?我说冯将军哪,我在军中这些年,没给你添过半点儿不自在吧,您好歹得体谅我,是不是?”

冯飞羽能有今日高位,自身心性手段自不消提,不过,他还是头一遭见有人能无耻到邱靖这般地步的。直接就说了,老子要按时寄你这里的情报回去,你不叫我去军营,我见不着情报可不行!也就是冯飞羽了,冯飞羽淡淡道,“邱大人放心,冯某自不会让大人难做。”

邱靖松口气,笑眯眯的一拈颌下三撇老鼠须,七歪八扭的朝冯飞羽抱个拳,谢冯飞羽,“那有劳啦~”做事就是这样了,大家彼此放一步,邱靖能过去,保住官位,他也不会真拿出死忠穆三的劲头儿来与冯飞羽死磕,毕竟,这是冯飞羽的地盘儿,把姓冯的惹火了,收拾他实在太容易。故而,邱靖甭看平日里爱吃个花酒,其实做事很有分寸,甚至在他这个位置上说,称得上大智若愚了。

就这么个在冯飞羽军中刺报军情给穆三长达五载时间的大智若愚的人物,突然死翘翘了。

邱靖突然死了,冯飞羽很是诧异,昨日两人刚见过面,邱靖毕竟姓邱,冯飞羽亲自去现场查看,要说邱靖带来的家人,委实没有常识,人死的突然,你得保留现场啊。待冯飞羽去时,邱靖都给妆裹好了,脸上身上该擦的擦了该洗的洗了,把冯飞羽气地,都怀疑是不是邱家人自己下的手,所以才这般速度的来毁灭证据。

冯飞羽听着邱靖家管事说明前因后果,“昨儿老爷睡前还好好儿的,今儿早上是大丫环秋葵来叫老爷晨起,叫了三遍都没动静,秋葵担心,命人去叫的小的,小的再叫了老爷有一柱香的时间,还是没人应,只得破门而入,进去之后就发现老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没了气息。叫了城中常郎中来,一诊之下,说是老爷归天了!”一面说着就哭了起来。

冯飞羽锐利的眼睛在邱靖卧室逡巡,床铺依旧是凌乱的,窗子未曾打开,室内有一股淡淡异香,冯飞羽问,“昨夜侍奉邱大人的是谁?”

邱家管事小心翼翼道,“侍寝的是冬宝,但夜里大人都是一人独睡的。”

邱靖独睡的事,冯飞羽并不意外,他早就知道此事,也深知邱靖为人,虽面儿上看着荒唐,其实谨慎更胜常人,这样的人,当是很不容易死的。冯飞羽命仵作进来验尸。

邱家管事还死活不肯,说不能让他家老爷有失仪容。

冯飞羽心道,狗屁大户就是规矩多。

冯飞羽不说话,他身畔一位月白衣衫的文士说话了,问,“邱大人是谁命装裹起来的?”

邱家管事拭泪,“小的看大人归天,总不能让大人光着,连忙命人取了上等衣物,服侍大人穿戴了。”

这文士微微一笑,“我听闻邱家也是几百年的豪门了,坊间都说,纵是邱家下人的见识也非寻常人可比,今见了你,倒觉传言不准。”说着,文士将脸一落,寒声道,“哪家暴死的不该是安安生生的保护死者死亡时场景的,这在查明死者死因时至关重要!而你,非但毁坏死者的死亡现场,还阻拦大将军查明邱大人死因……”上下打量这脸色惨白的管事一眼,“邱大人之死,不会与你有关吧?”

邱家管事浑身颤抖,牙关发颤,发出咯嗒咯嗒的声音,但这显然不是被吓的,只要看这管事眼里喷发出来的熊熊怒火,就知此人是何等气愤了。邱家管事大声道,“我不管你什么规矩不规矩,我邱家自有邱家规矩!你要诬蔑小的,小的一条烂命,大人们尽管拿去!但我家大人不能白死,昨日我家大人去见过大将军,回来便死了,这要怎么说!”

真的,邱靖死的时机太蹊跷了。

月白衫文士刚要再说话,冯飞羽忽然道,“这香是沉香么?”

邱家管事本不欲回话,但他自矜身份,想自己身为豪门家奴,当有豪门家奴的气度,便冷冷道,“我家大人素来只燃沉水香。”

冯飞羽不同这脑缺管事多言,那文士过去打开香炉,香炉中香灰已残,却更有一股清逸异香传来,文士微微皱眉,闭目细嗅,道,“比沉香更多一分清逸。”

管事道,“我家大人素来只用最上等乌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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