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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记_第4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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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莫如微微一笑,“求不求是一码事,帮不帮是另一码事,这是两件事,不可混为一谈。”

三郎似有所感,道,“可是,倘我朝没有相帮之意,焉何会留下他们一行呢?”

谢莫如反问,“留下他们难道不好?“

“但,若无相帮之意,留下他们,岂不得罪了现下北凉掌权的英武亲王?”

谢莫如笑道,“谈何得罪?若是想要交好英武亲王,直接将他们送还给英武亲王便可以了。当然,此乃下策,小小一个北凉,有何惧之。就是再退一步,英武亲王若谴使而来,难道我朝就要说王太子在我朝么?我朝不认,英武亲王难道敢查到帝都来?何况,王太子夺位之位虽需慎重,可王太子是个什么身份?三郎,利弊二字,你多思量。”

谢莫如正与三郎说话,五皇子便回来了。

三郎给父亲请过安,五皇子道,“你回来的倒早?”

五皇子在儿子们面前素来是严父作派,三郎却是自来一幅笑嘻嘻的模样,笑道,“不是儿子回的早,是父皇事忙回的晚。今儿有北靖关的战事文书要整理,儿子还多在衙门呆了片刻钟呢。”

五皇子问,“都整理了些什么文书?”

“无非是这几次的战事记录,永安驸马叫整理出来,我让手下人加了个班点,理清楚后给驸马送家里去了。”三郎道,“父王,我也顺带瞧了瞧,也没瞧出这有什么好看的啊。”

五皇子道,“你要能瞧出来,你也能领兵打仗了。”

三郎撇撇嘴。

谢莫如道,“你才十七,永安侯什么年纪?”

三郎咧嘴一笑,恢复信心,“还是母亲会安慰儿子。”略说几句话,三郎就回自己院了。三郎被自己亲爹打击惯了,虽然他自认是个有自信的人,但给亲爹这般打击,也够郁闷的。三郎决定找个高人,弄明白这里的弯弯绕绕,切,他自己看不明白,难道还不会请教人了不成?

三郎信心满满的去了,五皇子道,“就一个嘴快,脑子不知多寻思。”

这话显然是说三郎的,谢莫如道,“天下父母,恨不能孩子一生下来就是神童。殿下像三郎这么大的时候,可还没当差呢。”

五皇子与谢莫如一道去卧室说话,自己也换了家常衣裳,道,“那北凉王太子也不过三郎这个年纪,为人极是稳当。”

谢莫如道,“就是不稳当的人,经此祸事,也稳当了呢。王太子之事,朝廷如何说?”

“暂时不好处置,北靖关时有战事,也顾不上他们。再者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得查清楚了才好说,眼下,先安顿下来吧。”五皇子叹,“嫡出太子,犹被沦丧他国。”

谢莫如道,“此皆北凉王之过。”

“哪里料得到呢,北凉王也是写了传位诏书的,英武亲王野心勃勃,北凉王登基半月过逝,死的也突然了些。”

谢莫如道,“既知身子不佳,则当早立太子。倘北凉王登基便行册立之事,纵英武亲王势大,太子难逃此劫,可于北凉物议,便说不过去,更不可能去扶立小王子!北凉王先时未曾立储,便给了英武亲王可乘之机。传位诏书不过一道诏书而已,只要玉玺在手,伪造个十七八张也非难事。要不圣人都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倘当初名正言顺的立下太子,便是没有传位诏书,难不成王位还能传给第二人?这北凉王太子再稳重,有这么个没算计的爹,也注定命里多坎坷。”

五皇子不由几分深思,谢莫如一笑,“行了,别说这个了,既然人都安顿下来,就是鸿胪寺的事了。只要北靖关安稳,今年也能过个好年。”

五皇子握住妻子的手,“这也是。”

五皇子要说不想做储君也是假的,只是先时给母亲之死伤了心,觉着自己把世间富贵繁华都看淡了。但,二十年的努力,男人的志向,不是说没便没的。

五皇子给谢莫如点了点,也顿时明了,这是再提储位的大好时机,只是,要如何运作,还需好生安排。

眼下,就是过年的事了。

只是,年还没过,吴珍在腊月二十五产下一子,自此,五皇子夫妻升级做了祖父,五皇子府与永福公主府的喜悦自不消提,报至宫中,因吴珍乃永福公主之主,连胡太后、穆元帝亦颇为欢喜。胡太后都说,“这年礼送的好,再喜庆不过。”逗得人一乐。

年下热闹,事务也多,很不巧的,穆元帝又病了,倒不是大病,只是有些鼻塞,吃着太医的汤药,倒也显好。只是,年下祭天地祭祖宗的事都要穆元帝出面才行,今穆元帝有恙在身,穆元帝是没怎么在意,觉着多穿些,总能支持。胡太后这几年最是紧张皇帝儿子的身体,再不允的,絮叨道,“朝里这么些大臣呢,哪个不能干呢。叫他们做去就是,除非皇帝大安,不然再不许出宫的闹腾。”

穆元帝苦笑,“母后啊,祭天地祖宗的事,哪里能让大臣代劳?”

“大臣不能,皇子皇孙们也都大了,这么些儿子,如何就要你这做老父的老天拔日、寒风嗖嗖的出去祭拜天地祖宗?皇帝也是有年岁的人了,当自知保养,这些力气活,就交给儿孙们做吧。”胡太后唠唠叨叨,倒也给穆元帝提了醒。近几年,穆元帝自己也能觉出来,身子不比年轻时了,何况,今冬似格外冷些。尽管冻谁也冻不着穆元帝,但老母亲一径不许他出宫,穆元帝只得道,“成,让老五代朕去吧。”

胡太后此方放下心来。

五皇子得了代穆元帝祭天地祭皇陵的差使,颇有些受宠若惊,当天早上起来穿上皇子服,就照了三回镜子,还一个劲儿的问谢莫如,“你看,我这身儿还成?”

谢莫如不厌其烦,“委实英俊。”

五皇子此方端严着一张脸,用过早饭,带着五个儿子去了宫里。祭天地皇陵的事,皇子皇孙都要参加,只是,以往是穆元帝主祭,今穆元帝龙体不适,便是五皇子代父主祭,但十二岁以上的皇室男丁都要去的。尤其大皇子,愈发感觉储位无望了,哎。

这祭祀足足耗了大半日,五皇子回宫复命时已是下晌,与父亲细说了祭祀时的事,穆元帝认真听了,夸赞了五儿子几句,便打发他回去了。第二日,谢柏私下同穆元帝商量,“北凉王太子得知朝廷祭祀天地之事,昨夜伤感了半宿,一大早的派人去了鸿胪寺,想在陛下所刚之所祭一祭先人。”

穆元帝一叹,“这也是人之常情了。”点头允了。

北凉王太子虽是极好的政治筹码,但一相到北凉国的乱局,一国太子,正经继承人,竟落至这般地步,穆元帝每虑及此,也不禁心生唏嘘。

穆元帝正唏嘘着,赵充仪过来送汤水,近年来,赵充仪最是得宠,知她过来,穆元帝便命她进来了。赵充仪亲自煲的八珍鸽子汤,连带几样小菜时点,就这么提着大食盒进来了。穆元帝笑道,“还不接了你们娘娘的,这起子没眼色的东西。”

赵充仪柔声笑道,“不怪他们,陛下也知臣妾出身寒门,在家时做惯了的,不觉什么。要是仰卧起居皆有一堆人服侍,妾身反倒不便。”说着已将东西摆到了小几上,一面道,“听说陛下近来无甚胃口,妾身也不会做太精细的吃食,就是几样家乡的东西,陛下尝尝,若能入口,就是妾身的福气了。”

赵充仪这话是大实话,她倒是会烹厨,以往在家时常做,只是厨艺不大讲究是真的。穆元帝并不以为意,反倒喜欢她这坦然模样,还真尝了几口鸽子汤,说是炖的不错。赵充仪极是高兴,道,“鸽子汤最是进补不过,以前我家县城最好的饭庄,一盅鸽子汤就要一两银子,我的天哪,我爹吃了一回,足念叨了三年。”

穆元帝听得哈哈大笑起来,赵充仪也笑了,有些不好意思,“陛下要笑话妾身小家子气了。”

“哪里,后宫能解朕烦忧的,也就是爱妃了。”

赵充仪笑,“能博陛下一乐,臣妾也就不怕笑话了。”

穆元帝道,“你娘家虽是小地方,也是人杰地灵之处啊。”

“是啊,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过年的时候,全县的人都要去逛庙会,去庙里烧香祈福。”

“你们那里只有庙宇,没有道观么。”

“有。”赵充仪道,“不过,芙蓉寺就在碧水潭畔,都是在山脚,赶庙会就能去了。我们那里还有道观,叫朝云观的,里面有道长道童,就是这观建在山上,去道观要爬山不说,那道长也不大爱理人,不若庙里和尚客气,我跟母亲就去的少些。”

“小六郎重阳节献给朕的绿菊,也是你们蜀中产的呢。说来还是爱妃家乡人,嗯,叫碧水县的地方,是吧?”

“是啊。”赵充仪道,“只是不知是哪家闺秀种出来的,这般伶俐。我们县说来也是有灵气的地方,当初就有风水先生说,我们县那碧水潭的风水好,后来我们县果然就出了进士老爷。”

赵充仪说的都是些小事,穆元帝却是听的津津有味。

这个新年似乎格外的与众不同,五皇子系虽有心做些什么,但,他们什么都没做,穆元帝便因病让五皇子代为祭天祭陵了。然后,新年宫中赐宴,穆元帝让五皇子与自己同席而坐,似乎也在预示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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