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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记_第4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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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把群臣愁的要命。

更让五皇子党忧心的是,胡太后病倒,谢莫如于情于礼都要进宫侍疾,谢莫如不去,招惹物议。于是,谢莫如去了,她这一去,直接要了胡太后半条命。连文康长公主都说,“二郎媳妇听说身上不大好,一府的事,都得你来照应,你便先回去吧。”

谢莫如只得回府,让长媳吴珍与三儿媳褚氏在胡太后身边代她尽孝。

其实,胡太后身边这些人,纵文康长公主也与谢莫如关系和睦,连一向与她不对付的永福公主也早转了风向,更不必提长泰公主、三公主、四公主、五公主等人,纵与谢莫如交情深浅不同,但也没人与谢莫如交恶的。连带宫里赵谢二位贵妃,五皇子册为东宫,谢贵妃不会希望他人去做太子妃;如赵贵妃,除非头昏,便是看在二郎媳妇赵氏的面子上,也不会在这时节得罪谢莫如,就是穆元帝最宠爱的赵充仪,也从谢莫如这里得过好处,赵充仪哪怕是为了自己儿子,也会站在谢莫如这边。整个后宫,都不会与谢莫如为难,可越是如此,此局越是难解。

胡太后不是装病,是真的病了。

要命的是,谢莫如还不知胡太后的病因,怎么见她就跟见了鬼似的?好在,这消息并未让她久等。只是,长泰公主颇觉难以启齿,谢莫如打发了侍女,长泰公主方附于谢莫如耳际悄悄说了,谢莫如一手轻轻抚过软榻扶手,似笑非笑道,“我少时随祖母出门走动,就有人说我生得像外祖母辅圣公主,今太后又说我像曾外祖母。要说这事儿也奇,如殿下这等正根正苗的不像,倒是我这外姓人像,这就是自血统上论,也不大对吧?”

长泰公主叹道,“皇祖母老迈,人也糊涂胆小,只得请你多担待了。”

谢莫如不担待也不行,虽然她愿意随胡太后去死,可人家穆元帝是亲儿子,又奉胡太后至孝,自然不能坐视老娘被谢莫如吓死。好在,穆元帝也没忘记自己亲爹的身份,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总之胡太后也一天天的好起来了,胡太后还颇为深明大义道,“可不能耽搁小五的册封大典。”

五皇子的立储大典如期举行。

举朝都松了口气,心说,这老太太总算明白了一回。

立储大典先期准备足有两月,但,真正举行只有一日,其仪式繁琐复杂自不消说,更有一种别样的庄重威严。五皇子一家提前搬入东宫,穆元帝早择吉日带诸臣祭过天地、太庙、社稷以及苏皇后,然后,在昭德殿举正式行册封大礼。册封正使为苏相,副使唤为柳扶风、南安侯,虽然先时穆元帝有些犹豫柳扶风是不是腿脚有些不便,柳扶风当即表示,自己的腿经夏青城神医诊治后已经大为好转,断不会耽搁正事的,这副使的差使,他身体完全没问题。正典当日,这正副使三人捧着皇太子的金册、宝印至东宫,正使授册,副使授宝,然后太子向代表皇帝的御杖行大礼,谢恩。最后,册、宝留皇太子这里,这就是皇太子日后的法定权柄所在。使臣把御杖带回去复命。整个册封大典就完成了。之后穆元帝还得率诸皇子、皇孙、公侯伯爵以及诸大臣,把这事儿跟胡太后说一声,这其实就是走个过场。胡太后早经过悼太子册封一事,虽然程序有些忘记,好在事先文康长公主给她讲过,虽然册封五皇子让胡太后不禁想起悼太子,心下有些酸酸的,到底知道大喜的日子,不能露出哀色。胡太后这里也没掉链子,表示知道了。然后于昭德殿明发诏谕,册五皇子为帝都皇太子,与之一道的还有三十三条皇帝赐予百姓的恩典,如蠲免赋税,特赦死囚啥的,总之件件都表示了对于帝国册立继承人的喜悦,施恩于天下。

册立大典之后,便是重设詹事府,先时悼太子自尽,詹事府的人倒霉不少,詹事府也给穆元帝解散了。今新立太子,自然要再设詹事府,于朝选用能臣入詹事府辅佐太子。

穆元帝很是个念旧的人,将苏相给了新太子做太子太傅,李相做了太子少傅,还与两人道,“好生辅佐太子。”

二人心下颇有些滋味难明,他们都是辅佐过悼太子的,悼太子的结局……嗯,起码说明,他们辅佐的不大成功。今穆元帝还叫他们辅佐新太子,二人心下千般滋味里总有一味是感激之情的。二人连忙谢恩,并言说,定会呕心沥血,死而后矣的辅佐太子。

其他詹事府的配置,尽管张长史还在蜀中没回来,詹事府詹事的位子也是留给张长史的,少詹事由薛长史兼了,这两位大人,才具只是中等,出身也只是寻常,但运道委实没的说,他们都是跟随太子多年老人,只要活得够久,以后委实不怕没前程。李九江做了左春坊大学士,连小唐都弄了个从六品的司直郎,一下子升了大官,叫小唐怪不习惯的,还着紧的回家跟他爹请教了一回,这司直郎是做什么用的。

把老唐气的,气血一阵翻腾,心道,这种白痴竟能到詹事府做官,莫不是这小子常给神仙祖宗烧香的缘故啊。人哪,当真得看运道的。

老唐也只得在家好生指点了儿子一番,小唐此方恍然大悟,道,“掌弹劾纠举,听着倒跟御史差不多。”

“也可以这样说。”

小唐道,“我官服估计也快发下来了。”他头一遭做六品大官,心下非常激动。

老唐气地,“别只顾着官服,到了詹事府不比在王府的时候,必要好生当差,不要辜负殿下的期望。”

“我晓得。”小唐笑嘻嘻地,“真想不到,殿下竟做了太子。”

“真是傻话。殿下德才兼备,陛下英明,自然立殿下为储。”老唐虽然没捞到正副使的差使,但身为五皇子党,哦,现下升格为太子\党了,老唐也是很高兴的。尤其几个儿孙还在外地官位上熬资历,倒是小儿子傻人有傻福一步通天入了詹事府,这个小儿子,叫老唐打小就操心,偏生有运道,非但拜得名师,功名也考出来了,今前程也有了。老唐自己也入了内阁,觉着,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

新太子一立,整个朝廷都是欢欣的,喜悦的。顺顺当当的立了太子,咱们又有奋斗目标了,先前与太子关系好的自然高兴,想着以后跟着太子殿下,总少不了肉吃。就是与太子关系一般的,也能努力一把,尽量在太子面前刷一刷好感。当然,与太子有嫌隙的,就得想法子如何洗白了。

好在,太子为人宽厚,在朝中还真没什么敌对之人,顶多就是关系一般罢了。

想也知道,倘处处是仇人,人家就是为了自己,也不能叫你这太子顺利册封啊。而五皇子册封太子,还是五皇子以往的大对头大皇子第一个实名举荐的,如此,五皇子在朝中还能有什么对头呢。

但,五皇子很快发现,胡太后简直是比对头都难缠千倍。

胡太后对五皇子,不,现在应该称太子了,她老人家非但对太子好,对太子的儿女都极喜爱,连带对侧妃们也是和颜悦色,就是不能见谢莫如。谢莫如搬入东宫第一天带着侧妃们过去请安,胡太后硬是没见,别人全见了,就是没见谢莫如。胡太后说了,“你主持东宫事忙,叫珍姐儿在我这里服侍则罢,你就先回吧。”

太子得知此事后,先是安慰了妻子,又去找他皇爹沟通,穆元帝沉默半晌道,“你皇祖母将八十的人了,老人家,难免有些孩子脾气。她年轻时正赶上世祖皇后秉政,你媳妇生得有几分像世祖皇后,你皇祖母胆子小,暂且不见也罢了。”

太子听得瞠目结舌,道,“以往媳妇也常进宫请安,皇祖母不好好的么。”

穆元帝长叹,“先时你皇祖母便因这个吓病的,叫朕能怎么着。老人家这把年岁,你媳妇以往不也不爱去慈恩宫么。”

“可若不缓解,难道就一直如此?”太子问。

穆元帝道,“朕已令你姑妈缓缓劝解着些,只是你皇祖母上了年纪,得慢慢着来,不能着急。”

太子见父亲脸色不大好,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再回去安慰妻子,太子叹道,“这世间竟有如此荒谬之事。”世祖皇后算起来是胡太后的婆婆,做儿媳的,哪怕就是装,见着像自己婆婆的人,也得表示欢喜啊,有哪个如胡太后这般吓去半条命的!

谢莫如不以为然,“这个缘故啊,我早就知道了,先时太后生病,据说就是给我吓的。”

太子连忙道,“你怎么没跟我说。”

“彼时盼着太后大安都来不及,接着又是太子的册封礼,咱们要搬入东宫,桩桩件件的事,总要以你的册封礼为先。”谢莫如淡淡道。

太子道,“你放心,这事我来想法子,难道就一辈子不相见了。明明以前你进宫也无事。”

谢莫如不好浇丈夫冷水,还是道,“以往我进宫,不过是藩王妃偶尔进宫罢了,太后知道,我早晚要随你就藩离开帝都的。如今你既为太子,我必执掌东宫。太后这是担心以后呢。”

太子都无语了,半晌方道,“皇祖母这想的,也太长远了。”

谢莫如唇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想得远的,何止是胡太后!

太子已正位东宫,朝廷才想到一事,赶紧让六皇孙回来吧,六皇孙还代太子在蜀中就藩呢。既然都册封太子了,以后江山都是太子的,蜀地自然也在其中,哪里还用得着六皇孙亲自守在蜀中呢。六皇孙还未回帝都,蜀地却是牵涉出了一件大案子。

说来这事与六郎没什么关系,但六郎不能不管,主要是里头牵涉了嫡母的亲舅舅的女徒弟,按理,徒弟什么的,也不是什么要紧人物,可方舅舅十分恼怒,竟请去了薛帝师主持公道。里头更牵涉了赵充仪的母家赵地主家,以及蜀中总督李终南等人。因此事不雅,六郎给他爹发的秘折,他爹也是私下与他祖父说的。太子道,“那个方家舅舅的女弟子,就是养绿菊的菊仙姑娘,方舅舅很是看重,哎,方舅舅听说光棍了这些年,不知他是不是对这菊仙姑娘有意呢。还有就是赵李两家,都说是要菊仙姑娘进宫,六郎说,经调查后,他们没少在当地搜罗民女,可没听说父皇再纳妃嫔。这外头人还得以为是父皇要选妃呢。”

穆元帝脸色极是难看,怒道,“一群败类!蠹虫!”他也就收到过大儿子一次献美,这些混账东西哪里是在给他搜美人,明明就是借他名声行不法之事,坏他声誉!

穆元帝活到这把年岁,最在意的也就是名声脸面了!让太子退下之后,立刻宣来大儿子一顿喝斥,厉声喝问大儿子,在蜀中搜罗民女的事,是不是大儿子让李终南干的!

大皇子冤死了,大皇子一手指天道,“儿子对天发誓,倘此事是儿子所为,立叫儿子天打雷霹,不得好死!”大皇子不好说第一回也不是他让李终南干的,身为一个孝子,总不能把亲娘供出来,但发此毒誓,穆元帝也信了他,知道这个儿子虽有些鲁莽,到底也是有分寸的人,更非渔猎美色寻欢作乐之人。

但,穆元帝仍是申斥了大皇子几句,让他以后多跟好人来往。然后,着三司审理李终南冒天子之名强征民女之案。至于李终南的总督之位,自然也是易了主。

穆元帝气个半死,他几乎可以想像方昭云那云淡风清的脸上会对着薛帝师说出什么话,肯定是,“呵,抢人抢到我跟前来了。”

倘要真是个天仙,也值得一抢,就这么个种菊花的村姑,穆元帝想想就看不上,非但白担了恶名,还丢人丢到故人面前,简直不可忍!

此案让谢莫如知晓,谢莫如只说了一句,“他们倒是好长个手,竟伸到舅舅跟前去。”

“可不是么,舅舅孤独这许多年,好容易有个可心的,却发生这样的事。你收拾些女眷得用之物,我着去接六郎的人一并带去,也给菊仙姑娘压压惊。”五皇子觉着,得补偿一下菊仙姑娘,也是给方舅舅全了脸面。

自从知道方舅舅在蜀中,这几年倒是没断了来往。当然,都是谢莫如这边送东西,方舅舅也没什么表示,称得上有来无往。谢莫如虽对这位舅舅没什么感情,但有人欺到她舅舅头上,明摆着就是没将她放在眼里,还得替方舅舅出头,如今又得送东西,谢莫如道,“殿下真是大方。”

太子笑道,“这是哪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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