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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凶简_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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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三把院子里的门砸的震天响,没人应门,他一身的躁汗,转到门边试图翻墙,墙面好滑,他不是木代,几次辅冲都上不去,心头火起,捡了半块砖头,吼了句罗韧,狠狠往二楼扔过去。

哗啦一声碎响,不知道砸破的是哪间屋的玻璃,过了会,他看到罗韧出现在二楼的栏杆旁边,明明看见他了,一点开门的意思都没有。

一万三吼他:“开门!”

他还是不动,一万三真火了,往门上连踹好几脚,门自岿然不动,他的脚都踹麻了。

一万三破口大骂着又踢又踹,到后来,忽然腿一软,坐倒在台阶上,额头上冷汗涔涔,身子止不住打筛。

聘婷出了事,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刻意隐瞒?会吗?如果当时和盘托出,现在的情势是不是会更好些?

赶过来的木代没想到会是这副场景,她抬头看罗韧,罗韧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平静但毫无内容。

木代犹豫了一下,径直上墙,跳下内院给一万三开了门,一万三听到门响,噌的弹起来,几乎是撞开她往里跑的。

关上门之后,木代又抬头看了一眼罗韧,他还是原来的那个姿势,甚至没再看她了。

沉重而惶急的上楼声,然后是一万三的吼声:“你干什么了罗韧?你干什么了,啊?”

眼前的场景,并不是罗韧干什么了就能简单解释的。

红色的毛线,约莫十几根,颤巍巍缠起一张长条凳,两个凳脚虚虚挨地,另外两个腾空,没来由的让木代想起奋蹄欲奔的野马。

聘婷躺在最里头的床上,苍白着脸一动不动,一万三往里冲,只是毛线,他大概以为能冲过去的,却没想到根根都絻得牢,乍乍一冲,像是缠进了蜘蛛精的网阵,越急越挣脱不开,倒是木代,平着气从边上绕过去,不费什么力就到了床边。

聘婷的两手并在小腹,手腕上绑了束带塑料手铐,脚腕上也有。

枕头边上有个打空了的玻璃针筒,床头柜上有两个掰掉了玻璃口的针剂瓶。

“强力麻醉剂,抑制中枢神经,持续使用可以让人长期昏迷。”

罗韧不知什么时候进来,平静地像是在背书:“同时可以让人四肢乏力,长期使用会造成局部肌肉萎缩,过量的话会损伤中枢神经系统,造成大脑缺血缺氧,最坏的结果是再也醒不过来。”

一万三的额上青筋暴起:“我cao你妈!那你还给她用!”

罗韧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上下打量了一下屋子的布局:“这房子不够牢,我会加红外探头,窗和门另外加固,实在不行,里头再加个囚笼,门口到笼边放传送带,吃的传输进来,尽量减少人和她的接触,或者保险起见,让她一直昏迷,可以打营养针剂。”

目前看来,凶简还没有强大到能够操控着人飞檐走壁,它还是要借助人体去行走、行动。如果聘婷持续昏迷,但又没有死亡,也许可以继续骗过且困住凶简。

是的,他冒很大的险,凶简的确是附身了聘婷,但换个角度看,他也可以让聘婷成为一个活的,可以困住凶简的容器。

罗韧的声音静的近乎冷酷,木代的小臂上不觉泛起近乎酥麻的颤栗。

一万三的眼睛里都要喷火了:“聘婷是人!”

罗韧笑笑:“是吗,等到她像我叔叔一样杀人的时候,你还敢这么讲吗?好了,看完了吧,二位可以走了吧?这是我罗家的地方,我说了算。还有,我不喜欢别人拿石头随便乱扔,也不喜欢不经主人家同意就擅自开门。”

忽然泾渭分明起来,是啊,这是别人的地方,别人的家事。

木代觉得自己像是被扇了个嘴巴,显得她和她酒吧的伙计,都好没家教。

木代过去推一万三:“走吧。”

擦肩而过时,木代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他:“那你要怎么办,一直这样……关着聘婷吗?”

她难堪而又小心翼翼的样子让罗韧心里一软。

他语气柔和很多:“希望在这段时间里,我能进展顺利,搞清楚那幅图和仙人指路的信息,说不定那些是指向凤凰鸾扣的,而只有凤凰鸾扣,才可以真真正正制住凶简。”

一万三忽然不动了。

屋子里静了有那么片刻,木代轻轻叹了口气,想再催一万三离开时,他忽然开口了。

“仙人指路,我可能知道那个地方在哪。”

迎着罗韧诧异的目光,他自嘲地笑。

“应该没想错,我老家的那个祠堂,檐角上的行什,就是排在最后的那个猴子,是我敲掉的……”

  ☆、第⑧章

那天晚上,在小商河,画着画着,一万三的额头上就出汗了。

他之所以敢盲画,是因为画画的人,不止用眼去看,心里头会有谱,一笔一划,就算不精准,大致也知道画的是什么。

这一笔一划,勾勒的形象,他太熟悉了。

老家在海边,却很少浪,更像是平静的滩涂,造祠堂的时候,成天价叮当锤凿,那时候他才七八岁,穿条破裤子,屁股上磨破了一个洞,露肉,走路的时候,不得不伸手攥着。

仙人指路,骑凤的仙人,能吞虎豹的狻猊,可以行云布雨的斗牛押鱼,他通通不认识,唯独凿行什的时候,他尖叫:“孙悟空,大圣!”

最后失望的发现不是,孙悟空不长翅膀的。

祠堂落成是在三月,正赶上祭祀海神,靠海吃海,祖祖辈辈的讨海人,手里头拈着香,一拜再拜,飒飒的海风吹过,高处角脊上的仙人指路像一行孤单而又瑟缩的小人。

目光落到祭案上,祭神用的三牲,牛头、猪头、羊头,脖颈处血迹斑斑,死不瞑目。

老族长拈着香,烟气像是飘在他头顶上,嘴里喃喃着珠产蚌腹映月成胎,海风的腥咸气拂面,脸皮糙的很,摸上去都好像有盐粒儿。

一万三牢骚似的想着:这鬼地方!我才不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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