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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凶简_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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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途停下休息吃饭,木代主动找炎老头说话,问:“爷爷,这一带,你很熟啊。”

  炎老头点头:“来过。”

  “这里的人家,都有扫晴娘吗?”

  炎老头奇怪:“扫晴娘是什么?”

  木代比划着给他形容扫晴娘的样子,才说了两句,炎老头就明白过来:“那个啊。”

  他兴致不错,给木代讲,当地的土人是不懂扫晴娘的,那是汉人带进来的,不错,这深山里有汉人,而且年头久的很,据说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末清初——好像还是不小的官儿,或许跟皇家还沾亲带故呢,为了躲清兵,辗转避到这深山里来。

  但好多人住不惯,陆陆续续又出去了,最终这深山里只剩下十来户,自成一个寨子,离她们昨晚住的地方不远,只要翻一两座山。

  可能是嫌这山里雨太多了,这些汉人家里,都有扫晴娘,有时是剪纸,有时会用布包缝一个,挂在屋檐下头,经用。

  木代问:“那如果是把扫晴娘扔到水里呢?”

  炎老头说:“那是忌讳的,雨多了当然不好,但是如果把吃饭喝水的水都给扫了去,还怎么活呢?寨子里的小孩儿不懂事,失手把扫晴娘掉到水缸里,都是要挨骂的。”

  倒也是,任何事情都讲究个适中,水太多和没有水,都是同样叫人烦恼的事。

  木代转头看炎红砂,真奇怪,昨儿晚上她那么兴致勃勃的去看那个扫晴娘,今天自己和炎老头讨论这个话题,她居然一点都不在意的,一个人坐在边上,低着头发呆。

  怎么了?难不成跟炎老头早上交代她的话有关?

  木代想问,但是看到炎老头就坐在边上,只好忍住了。

  

  吃完干粮,继续跋涉,约莫又走了一两个小时,炎老头忽然停下,声音里有些激动,说:“到地方了。”

  终于到了?木代长吁一口气,但随即又奇怪起来。

  这是最普通的山间林地了,满地的落叶、断枝、翻起的泥浆、倒折的树,一路走来,这样的情景最为常见,处处相似,压根没什么可以辨识区别的。

  炎老头怎么就认准了这儿呢?

  哦,是了,宝气。

  炎老头是不看东西南北和地标的,只认宝气。

  木代好奇地四下去看,宝气到底是什么呢,有颜色、形状、气味吗?总说炎老头是个半瞎子,但是她这种视力绝佳的,眼睛瞪的像铜铃,连空气都看不到。

  炎老头往前走了几步,右脚跺了跺:“就这里。”

  这里?那不是井啊,宝井,不应该有个天然的开口,像是打水的井一样,直筒筒往下吗?

  炎红砂拖着铁锨过来。

  炎老头说:“这里,挖吧。”

  又说:“木代,你站到高处去,注意周围的动静。说不准今晚上得赶夜活。”

  木代说:“哦。”

  她约略明白过来,心里对这个炎老头有些不待见:早知道还要挖地,雇两个壮些的男人当伙计不好吗?可怜炎红砂,还要拿铁锨挖土,这要挖到什么时候?

  反而是她这个放哨的功夫,不知道多轻松。

  木代轻巧上了树,倚着一根粗的树桠坐下来,取出那个小小的手持望远镜,四面八方转着去看。

  其实,看多了都是树。

  大的树,小的树,歪的树,叶子密的树,叶子疏的树,赭黄色的树……

  赭黄色的树?

  木代心里忽然咯噔一声,赶紧把望远镜转向刚刚看到的方向。

  那里,树叶树枝轻轻晃着,好像没什么异样。

  木代的心咚咚跳起来。

  她确信自己看到了一片赭黄色,那时她不仔细,看的一掠而过,现在想起来,那好像是……动物的皮毛?

  上树的动物?猴子吗,还是扎麻曾经提到过的……野人?

  木代不敢掉以轻心了,她盘腿坐下,气沉丹田,依着以往练功时抱元守一的心法,双目微阖,祛除杂念,把所有的精神都用在听力上。

  师父说,看到的东西是会骗人的,不如仔细去听。

  风的声音,叶片沙沙响的声音,铁锨铲进土里的声音,炎老头滞重的呼吸声……

  咣当一声。

  木代睁开眼睛,看到炎红砂负气似的扔了铁锨,大叫:“我不敢!”

  炎老头厉声喝了句:“捡起来!”

  炎红砂僵着不动,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架势,炎老头脸色铁青,木代有些不知所措,赶紧下去。

  夹在这祖孙俩中间,有点左右为难,木代从地上把铁锨捡起来,说:“红砂,你是不是累了,我帮你挖会,你去树上放哨啊。”

  炎红砂说:“木代,你别,下头有死人!”

  

  下头有死人。

  早上的时候,支开木代,炎老头是这么说的。

  他说,那是一口宝井,我看得出来,顶好的宝井,宝气氤氲,有时像雾,我第一眼看到时,就打定主意,这是笔好买卖,可不能同别人分,得留着,我将来收官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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