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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凶简_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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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专门为了对付大型猛兽的,底下是尖利的刺桩,也有兽夹,挖了足有近三米深,拥有赫赫战绩,困过一只足有两百来斤的野猪,也栽进过熊。

说到这里,扎麻脸色恨恨,指着一同前来的一个年轻人:“索南的狗,扑上去咬,被它一手抓起来,这么一扭,咔嚓。”

索南听不懂汉话,却看得懂手势,知道在说自己的狗,眼圈一红背过了脸去。

好在,早有人守在陷阱边了,眼见野人一脚踏上,狠命一拉绳子,伪装的抽板抽掉,野人嘶嚎着栽了下去。

现在回想起来,扎麻还是心有余悸:“厉害的,很厉害,比野兽厉害,她居然还能跳起来,那么高的陷阱口,她往上一跳,布江大爷站的近,没留意,腿上抓了那么长,血淋淋的口子,还撕下了一块肉。”

“然后她又跳,手都扒住陷阱的口了,大家吓坏了,拿钢叉去叉,又放枪,砰砰,砰砰砰……”

打光了所有的子弹,砰砰的声响在山林里萦绕不绝,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家渐次停下来,带着血的钢叉尖插进土里。

火把照下去,野人躺在陷阱底,眼睛瞪的大大的,没有了光,脸上挨了枪,钢珠深深嵌进脸颊里。

另一条狗窜了下去,在野人周围吠叫奔跑,狠狠撕咬她的胳膊,陆续的,也有人下去,围着去看。

村里的人也出来了,很多小孩儿在陷阱口追逐玩闹,扎麻阻止:“远一点,不要掉下去。”

阿妈给布江大爷包扎伤口,布江大爷的白胡子吹的一绺一绺的,连连叹气说:“可惜,可惜啊。”

布江大爷见多识广,多次被乡里县里请过去,向过来考察采风的知识分子介绍当地的习俗文化,他惋惜的说,乡里干部问过好几次关于野人的事,还说,活捉了就好了,是重要的科研课题呢。

扎麻回过头,看到一万三站在人群外围,愣愣的。

他想起最初见到时,一万三趴在地上,一定是受伤了,赶紧招呼阿妈过来看。

奇怪,从上到下都看过,他连擦伤划伤都没有一道。

扎麻记得自己当时问他:“你伤哪了啊。”

他答非所问,过了很久,才呢喃着说了一句话。

赶走了就行了啊。

扎麻把这个当壮举来讲,狼和野猪常常猎到,野人可稀罕呢,茶余饭后的话题,可以絮叨上好久。

又说,为着这件事,连今天逢到的赶集日都停了,一大早就有人套上骡车往乡里赶了,布江大爷说,即便死了,也是具有科研价值的,要报给乡里知道。

他说了一路,眉飞色舞,全然没留意到,罗韧他们的脸上,并没有笑意。

木代低着头,握着罗韧的手,罗韧一直带着她走,曹严华和炎红砂落在后面。

曹严华说:“红砂妹妹,我这一趟,觉得心里好堵。”

炎红砂说:“嗯。”

曹严华还想说什么,忽然想起,炎红砂这次失去了爷爷,自己那种忽如其来的心塞情绪,实在跟她是不能比的。

他叹了口气,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凶简害人,而他们取回凶简,不是一件合理的、正义非常的事吗?

可是为什么,感觉完全不对呢?

用马刀挖坑,埋葬那个女人的时候,山洞里的光幽暗不定,他气喘不匀,总觉得做了亏心的事。

还有那个野人……

曹严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想起那个野人手一扬,扔过来两个小苹果,然后脚步声很重的走开,鼻孔里喷着气,像是在说:两个傻冒儿。

一万三见到罗韧他们的时候,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大家互相瞪着看着。

五个人,一个都没有少,可是又个个灰头土脸,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屋里生火,红薯南瓜粥的香气,墙壁上挂着花竹帽,扎麻阿妈在盛粥,碗勺磕碰着轻响。

恍如隔世。

一万三嘴唇嗫嚅着问:“你们都没受伤吗?”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么问,但是感觉上,如果他们有谁受伤了,或者伤的很重,他会觉得心里好受点。

就好像昨天晚上,站在陷阱的边口,看着底下的野人,和她空洞的目光对视,周围的声音忽然就成了空虚,他愣愣地想着:我没做错啊,我没做错吧,曹严华可能是被野人害死了,我是为我的朋友报仇了。

他重温了一把曹严华临走时嘶喊的那句“我会跟她拼个同归于尽,你要抓住机会逃跑啊”,觉得心里踏实点了,是的,没做错。

但是今天,他们一个个的,忽然都完好无损地站到他面前了。

一万三低下头,深深埋到膝盖中央。

眼前有点模糊,耳边一直回响着野人背着他奔跑时,发出的粗重的喘息声。

近傍晚时,去乡里报信的人赶着骡车回来,一脸的茫然。

乡里没有专门负责科研之类的对口部门,接待的干部也说不准应该找谁,只好打发他先回来,说是会记录下来、研究一下,看一下上头的安排。

晚上,几个人借住扎麻家。

罗韧问起村里的主事,扎麻带他去找了布江大爷。

留下的几个人,气氛完全不对,炎红砂有点触景生情,那天和爷爷离开七举村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可回来的时候,爷爷已经沉睡在那口井里了。

一万三也不说话,垂头坐在炎红砂对面,曹严华在屋里走来走去,忽然凑到木代面前,两手匡成个框框,恰好把一万三和炎红砂围在框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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