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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等等我_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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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家的时候,程叔叔请来的医生正在客厅与他低声交谈,我隐约听到了“受刺激”、“旧病复发”之类的字眼,站在玄关没有动。

医生走后,我快步地走到程叔叔旁边,“我妈怎么样了?”

他摇摇头,“还是老毛病,就是不能受刺激,不然就容易情绪失控。”顿了顿,他疲倦地抬手拍了拍我的肩,“嘉嘉,你妈的脾气你也知道,固执又不听劝。现在她身体状况又不太好,你还是……”

我抬头看他,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无非是要我听妈妈的话,不要继续和陆瑾言在一起。

可接触到我的眼神,他还是迟疑了片刻,最终微不可察地叹口气,“至少现在不要和你妈发生什么冲突,别让她受刺激,好吗?”

程叔叔说完这番话就去厨房熬粥了,我看着他的背影,眼眶有些酸胀。

他有多爱我妈妈,这些年来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在外是商业强人,回家之后却对我妈温柔体贴、细致入微。

我知道他一直在自责,认为如果当年不是他出国留学,我妈也不会有机会认识我爸,让我爸钻了空子,走进了她的人生。

而他刚才之所以没有叫我放弃陆瑾言,大抵也是因为个人经历,他也不希望我错过自己真正爱的人。

我走进他们的卧室,看见我妈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而就连睡梦中,她的眉头也一直没有放松过。

我坐在床边,呆呆地望着这样的她,再回想起小时候的她,真是恍如隔世。

岁月不饶人,带走的是花一样的年华,留下的却是难以磨灭的创伤。

吃晚饭的时候,我告诉她:“当初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她一言不发地喝完了粥,最后平静地望着我,“那你跟他道别了吗?”

“……”

“把该说的都说清楚,今后不要再见面了。”她伸手握住我,沉声道,“嘉嘉,妈妈是为你好,那个人不是好人,跟祝辰山和那个女人是一丘之貉。他接近你根本就是不怀好意,你懂吗?”

我不懂。

我爸是我爸,钱璐瑶是钱璐瑶,他们与我家的瓜葛与陆瑾言根本没有关系,又何来陆瑾言不怀好意地接近我一说呢?

我反握住妈妈的手,“不是这样的。妈,你听我说,其实当初你误会陆瑾言了,他和我爸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当初会去医治你也只是个巧合。是,他是认识我爸和那个女人没错,但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被我爸指使而来。他——”

我还没说完,她忽然毫无预兆地站起身来,椅子与瓷砖摩擦出一声刺耳难听的声响,吓我一跳。

“说 一千道一万,你就是不听妈妈的话,是不是?”她忽然间放大了声音,朝我厉声喝道,“当初当初,一口一句当初,当初你才多大点?你懂个屁!我告诉你,是你爸 把我害成那个样子的,而你的陆瑾言不过是个帮凶!每天看着我像个疯子一样情绪失控,然后转背就冷笑着和你爸分享这个好消息,你是不是一定要我一头撞死才肯 认清现实,听我的话?”

她越说越激动,整个人都歇斯底里起来。

程叔叔赶紧拉住她的手,“薇茵,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嘉嘉也是想和你好好谈谈,你别生气!”

我没料到她时时刻刻都会动怒,忙站起身来,低声下气地劝慰她:“妈,我不是要和你吵架,我们好好说话行不行?”

她咬紧牙关,像是在承受天大的痛苦,最终对我说:“祝嘉,我恐怕没办法和你好好说话。”

她掰开了程叔叔的手,快步走回了卧室,而我迅速跟了上去,却看见她哭着坐在床上。

“妈……”我不知所措地望着她抽泣的背影,心里也像是刀割一样。

而她背对我,努力维持着平静对我说:“每看见他一次,我就会想起当初的自己。嘉嘉,那个人目睹过我最难堪的一面,也时刻提醒着我你爸和那个女人对我造成的伤害。你就当可怜我,离开他好不好?”

我咬着嘴唇,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不肯听我解释,不肯了解真相,不断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陆瑾言,一心一意要说服我放弃他。

我想要辩解,想要争取,想要努力说服她,可是她不能受刺激,所以我百口莫辩。

我怨她又恨她,总是把这些常人不会面对的成长经历加诸我身上,可我又不得不承认我爱她,因为她是我妈妈。

我只能在她的眼泪下暂且妥协,言不由衷地点头,默认我会离开陆瑾言。

从那天起,整整半个月我都待在家里,偶尔出门也是和她一起。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偷偷打电话给陆瑾言,躺在床上和他说话,哪怕只是听他一句温柔的“嗯”,也会觉得全世界都明亮起来。

然而这也不过是一解燃眉之急罢了,事情一天得不到真正的解决,我和陆瑾言就一天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可我妈的状况一直不见好转,更年期综合征带来的身体衰老、精神焦虑发作起来真的不要命,有时候就是开水烫了些,她都能跟自己发好大一通脾气。

有一次她洗碗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情绪失控,竟然把几只碗全部砸在地上,吓得我和程叔叔面面相觑,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我终于开始期盼着暑假早些过去,不仅因为家里的气氛令我无所适从,还因为与陆瑾言仅凭电话交流,根本难解我心头之痒。

就在离开学只有十来天的时候,陆瑾言和我打电话的次数忽然间少了起来。

好几个夜里,我打电话过去,他不是说在加班,就是说精神不好,想要早点睡。我只好兴致缺缺地挂了电话,一个人翻来覆去地躺在床上。

偶尔和思媛诉苦,她就像个知心大妈一样安慰我这个胡思乱想的怨妇。

但是我的敏感告诉我,陆瑾言是真的有些不对劲了。有时候抽空和我打电话,也多半是我单方面地说,他单方面地听,偶尔“嗯”几声,却没有过多的言语。

我试探地问他:“你最近心情不好?还是有什么事?”

他顿了顿,仍旧温温柔柔地告诉我:“没事。”

我的抱怨他照单全收,我的挂念他沉默接受,我的生活琐事被我这个不擅文学的说书者变成流水账讲给他听,而他沉默的时候也越来越多。

不过半个多月的功夫,我忽然觉得我们的距离远了,哪怕我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我的臆想,可心里也终归不踏实了。

陆瑾言有事瞒着我,但不论我如何询问,他都闭口不言,甚至减少了打电话的次数。

我渐渐觉察出,也许这样的行为可以称之为逃避。

暑假还剩下八天的时候,我终于有了去找陆瑾言的机会。

那天程叔叔陪我妈去医院开药,而我趁着这点时间,一路坐出租车飞奔去了市中心。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跑进了咨询中心的大门,却仅仅从前台小姐那里得知,陆瑾言请了一周的假。

一周的假。

我几乎每日打电话给他,却从未得知关于请假的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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