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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博果尔重生_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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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木钟用另一只手捏着帕子拭泪,擦擦眼角转瞬间已经收敛了先前的悲意,只眼眶还微微发红:“正说着话呢,你突然间厥过去了,可吓坏额娘了——哪里还不舒服,让黄大夫给你把把脉?”

  哦,对,他额娘不相信皇宫里用的太医御医,都是府上自己聘了信得过的大夫给他们母子两个诊治。博果尔有些怔然。

  早在儿子昏过去的时候,娜木钟就紧急把大夫请来诊过脉了,不过黄大夫没觉出有何不妥来,此时得了太妃的命令,让学徒提着药箱挨着后面站,自己上前来给小主子诊脉。

  黄大夫五十许,瘦高个,胡子老长,是汉军旗人。博果尔十岁出宫建府时,他就已经跟在身边伺候了。

  黄大夫食指中指并拢搭在他的手腕上,捏着胡子微一沉吟,正待说话,听到小主子道:“下去吧,我好得很。”

  黄大夫上次没诊出病来,这次也是一样,便道:“贝勒爷身体并无大碍,想是日夜勤练武艺,气血一时不济,奴才给您开两副药方,将养数日即可。”

  娜木钟张嘴欲言,对上博果尔的视线,顿了一顿,改口道:“熬好了药就即刻送过来。”一边说一边侧眼瞅了瞅自己身后的侍女达春。

  黄大夫这次没有拖沓地就请安告辞了,达春跟在他身后亲自监督着抓药拿药煎药等繁琐程序。

  娜木钟另把跟着伺候的人都赶出房间,方才念叨道:“你啊,刚才真是吓死额娘了——听到刚刚黄大夫说的话了吗,这两天好生将养,额娘盼着你平平安安的,要是再来这么一次……”

  说到一半她觉得这话实在不吉利,连忙用力咽了回去。

  娜木钟说完后留神打量儿子的神色,总觉得有些异样,稍稍一等仍然没听到他回答,轻轻唤道:“博果尔?”

  “嗯,我听着呢,您说。”博果尔扯着嘴角对着她笑了一下——他本来以为三百年没做过表情了,再笑起来理当僵硬得很,没想到这个微笑极为自然。

  孩子对母亲微笑也许本身就是一种本能,迎着娜木钟微带错愕的眼神,博果尔用力抓着她的手,好一会儿后才颔首道:“都是儿子的不是,累额娘担心了。”

  为人母亲总不会认错孩子,娜木钟确信眼前的这个绝对是自己的儿子,不是上身的野鬼,可她总觉得儿子醒来后跟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她低声试探了几句,都被博果尔轻飘飘避过了,娜木钟只好不再费力追究,却还是忍不住抱怨道:“博果尔,我就说佟家的女儿更配你,我看了都爱极了,你偏不听,瞒着额娘偷偷入宫求皇帝给你指了那个什么董鄂氏——”

  博果尔本来在看着她安静聆听,听了这一句一瞬间似惊似怒,神色狰狞而可怕——娜木钟心头一抖,凝神再看,却发现他一脸木然般的平静:“哦,额娘你继续说。”

  “……”娜木钟喘了一口气,狐疑地看看他,见他不像是听自己说董鄂氏坏话而生气的模样,犹疑着继续说道,“你回来跟额娘说了,额娘都没来得及教训你,你自己就昏厥过去了,醒来后人还懵懵懂懂的,是不是那个董鄂氏不吉?”

  虽然黄大夫明显是什么病都没看出来,娜木钟倒也不会怀疑博果尔是为了逃避她的责骂而装昏倒。

  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她知道,别说她的博果尔绝不会因为胆怯而故意吓唬她,就算儿子是装晕的,听了她的哭声,也绝对会第一时间跳起来跪地认错。

  博果尔隐约把时间点对上了,他貌似是对董鄂氏一见钟情——具体见面的经过他倒是忘了个一干二净——打听出来是内大臣鄂硕的女儿,今年选秀的秀女,就兴冲冲跑到皇宫求福临把人指给他了。

  福临压根没当回事儿,一口答应了,还笑话他竟然为了个女人神魂颠倒,还好意思说自己以后会成为满清的巴图鲁。

  剃头挑子一头热的一见钟情是他整个人生悲剧的开始,卡在这个时间点上简直就是老天爷跟他开的一个玩笑。

  博果尔倒是一下子就笑了,他玩味地眯了一下眼睛:“额娘说得是,儿子这就进宫找……皇兄去。”

作者有话要说:

  满人早期对皇族父亲母亲称呼是“汗阿玛”和“额捏”,这里延续“汗阿玛”这个称呼,“额捏”逗比作者写起来感觉怪怪的,所以改用更大众化的“额娘”,捂脸,我果然没有成为考据党的天赋QAQ

  博果尔在皇太极死时周岁也才三岁,剧情需要给他提了几年年龄~原本是1641年,提到1638年了~

  还有一个改动是博果尔的额娘懿靖大贵妃,本文中的太妃娜木钟的年龄,她在历史上生博果尔时四十多岁了,给提成三十岁出头了……因为貌似大龄产妇生出来的孩子都不大聪明……本文的博果尔脑子还不错,所以就改了设定,捂脸……

  看到清朝三百年历史啥啥的是逗比作者给亲儿子开的金手指~~

  ☆、入宫面圣

  博果尔跟在首领太监吴良辅身后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走,他的眼睑微不可查地轻轻颤动着,正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体型臃肿的太监。

  这个老太监是顺治朝由始至终刚唯一的统领太监,最得福临信重,哪怕是顺治十五年他被牵扯进与官员贿赂勾结的案件,福临都能顾自己所下的禁宦官干政的谕令,而对他未加处罚。

  博果尔微微勾起唇角,他想起灵魂状态看着福临为了一个贪得无厌的阉人跟孝庄闹,扯着脖子怒吼的样子就觉得可笑。要不是福临死后他没有看到对方的灵魂从身体中飘出来,博果尔都想告诉福临他的首领太监是怎样跟他的妃嫔不清不楚的。

  吴良辅感觉到身后的一束目光像尖钉一样刺在自己的后脖颈上,让他莫名惴惴的。他从来就没把博果尔放在眼中过,这位贝勒爷跟皇上关系是亲近,但他年纪小,人还懵懵懂懂的,吴良辅并不惧隐晦地给他下下绊子。

  但现在吴良辅却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不自觉地领着博果尔贴着墙根走。一般都是来觐见的官员给他塞了足够的银子,才能享受到这种借围墙影子来躲避大太阳的特殊待遇,博果尔刚才见了他并没有啥特殊表示,权当他给这位贝勒爷做人情了。

  吴良辅清了清嗓子,把中气放足了,才出声笑道:“皇上正跟安郡王写字呢,一听您来了,可高兴坏了。”

  这话是骗鬼呢,在他们因董鄂氏而起龃龉之前,博果尔跟福临的关系是挺亲近的,但福临跟安郡王岳乐在一块的时候可是从来都不喜欢别人打扰的。

  无他,在福临眼中,这么多亲近的叔伯兄弟中,也就岳乐跟他志同道合,其余人等都不过是满口打杀、血腥野蛮的俗人,哪怕博果尔是他的弟弟,也不过是俗人之一罢了。

  果然,等吴良辅把博果尔领到乾清宫门口,他就看到穿着行龙四团郡王补服的岳乐正从宫内出来。

  两人匆匆打了一个照面,彼此拱手致意,博果尔扫了一眼这位匆匆离去的安郡王,平静地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

  上一辈子就是岳乐把董鄂氏的书画晋上送到了福临面前,福临一看之下惊为天人,这才引出了后来一系列的悲剧。

  见到岳乐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情绪波动,博果尔进入乾清宫时,看到顺治帝福临正趴伏在御桌上写写画画。

  “嘿,你来了,”福临抬手制止他行礼,亲热道,“快过来,看看朕的新作!朕画了一个月,最满意这一副了,多亏了岳乐指点!”

  博果尔没管他是什么动作,自顾自坚持俯身叩拜请安,而后方才直起身来,懒洋洋拂了拂下摆,走到同御桌相隔五步远的地方。

  福临有些着急,自己走上前来拉他:“你就是不乐意这些,也不能拂了我面子,在这里站着能看到什么啊?”

  这时候他们的关系是真的好,就算因为彼此母妃不甚相合而微有隔阂,也仍然非常亲近。这个人是他曾发誓要辅佐效忠的君主,博果尔定定看了福临一眼,含着笑随他一路上前。

  铺满整个桌面的宣纸上只正中间画了一只寥寥几笔构成的水牛,他凑近了细细端详,不禁赞叹道:“质拙高古,朴茂醇厚,好画。”

  在心头涌动的恨意让他说不出“皇兄笔力越发雄厚了”之类的黏牙话,博果尔对琴棋书画根本就不感兴趣,他会欣赏却做不到福临这样痴迷。

  他说出的评语是灵魂状态看到董鄂氏跟福临在他头七那晚“洞房花烛”后对福临说的,就是不知道同样的话被不同的人说出来,能不能得到相同的效果?

  博果尔说完后细细打量福临神色,见小皇帝一副被彻底震慑了表情呆住了。

  “博、博果尔?”福临磕磕巴巴,而又有些迟疑,“你……这不像是你说得出来的话?”这个弟弟天生就是个粗人,见天舞刀弄枪,想不到竟然能够一语戳中自己的心,这八个字简直就是在跟他的灵魂产生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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