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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博果尔重生_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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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丑不丑的倒是其次,在婚礼时哭成这样,实在是不吉。旁边的喜娘看清楚情况,两条腿一下子发软,整个人控制不住地瘫在地上,再看贝勒爷一张俊脸也沉了下来,拉得老长。

  笑话,上辈子董鄂氏还没有这样出格呢,虽然从头到尾一点喜色都没有,也没调一滴泪。如今竟然敢在今天哭成这样,这是不满这个侧福晋了?博果尔站起身来,把喜帕摔在地上,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喜娘吓得肝胆俱裂,挣扎着爬起来,膝行着一路追过去:“贝勒爷,贝勒爷,您息怒啊!贝勒爷!”

  博果尔重重一脚把她踹开,都懒得回头看董鄂氏是什么神色了,怒火冲天地拂袖而去,出来后还直觉得晦气。

  他上辈子喜滋滋挑起喜帕来,看到日思夜想的意中人神情寥落时也觉得扫兴,但也体谅她是骤然离家,悲伤些也是难免的,好言好语地劝了数月,连董鄂氏硬撑着不肯跟他圆房都能默默忍下来,连对着太妃都没有抱怨一句,在人前还事事帮她遮掩。

  他那是太给她作脸了,狂得董鄂氏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难道他博果尔就合该骨子里贱,低声下气去哄一个看不上他的女人?博果尔才不打算这辈子还委屈自己,董鄂氏瞧不上他,他也瞧不上董鄂氏,正好两不相见。

  他打消了好歹在董鄂氏屋里过新婚之夜的念头——虽然本来就没打算圆房,但现在他是决定见都不要再见那个女人了——对方给脸不要脸,他也不会上赶着伺候。

  喜娘拦贝勒爷没有拦住,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大好的日子这是闹得什么事儿啊,好事没成不说,贝勒爷连合卺酒都没喝就气哼哼地走了。她守在院子里盯着博果尔的背影也不敢出声喊他,真把事情闹出来喊得满院子都听见那就坏事儿了,只好如丧考妣地退回来。

  这可让她怎么跟太妃还有紫禁城里那两尊佛交代啊,太后娘娘派她来,可是下了令务必要把事情办得漂亮无比的,闹成现在这样,她的命都能不保了。喜娘盯着董鄂氏,恨不能一口咬断她的脖子,勉强劝道:“侧福晋,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贝勒爷年轻能干,人还体贴温存,您说您这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这事儿要她说也是董鄂氏做的不对,皇上下旨指的婚,难道还有你说“不”的权利?别说贝勒爷金尊玉贵,当今圣上唯一的弟弟,就是换了个寻常农户,成亲的大喜日子回屋见新娘子哭得跟死了爹似的,气性大的都能直接把人就地打死。

  再说了,你一个内大臣的女儿,也不是天仙下凡,能嫁给贝勒爷真是祖上烧高香了,竟然还不知足。喜娘直埋怨董鄂氏不知好歹,说出来的话不觉就硬了点:“侧福晋,咱们经手过多少王公贵族的婚礼,这还是头一遭遇到这种事儿,您这样害苦了自己,咱们可不知道怎么找补回来了。”

  贝勒爷这是脾气还不算差,只是摔了喜帕走人了,最起码没当场定董鄂氏的罪。喜娘心知肚明,这还不算完呢,皇太后娘娘如何不好说,光太妃娘娘一人就能生吞了董鄂氏。

  她忽轻忽重地说了几句,怎么提点暗示对方还是找个机会给贝勒爷好生赔罪,把人哄回来要紧,见这位侧福晋只是愣怔怔看着前方一言不吭。喜娘有千般手段也没了施展的余地,只好按捺住心口的惊慌,把满脸的油汗一擦,起身去找太妃请罪。

  董鄂氏等喜娘关了门出去,单薄瘦弱的身体才开始止不住地颤抖——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人……那个人怎么能跟皇上生得如此相近?

  她在喜帕被挑开的一瞬,迎着牛油大蜡明亮的灯光看清楚眼前的人,心绪一瞬间复杂难辨,连自己都分不清楚是喜还是悲。

  襄贝勒比她记忆中的那个人黑一些,眉目间更多了几分沉沉的威严,但中间相隔了六个月,这个年纪的少年正是一天一个模样的时候,董鄂氏也说不准究竟是天家兄弟样貌酷似,还是贝勒爷去江南数月历练出来了。

  她忍不住把记忆中的人跟博果尔相比较,眼前的这位更有气势,随便一眼扫过来,她的心现在还在剧烈跳个不停。

  再好他也已经走了。董鄂氏深吸了一口气,拿帕子按住心口,长长吐了一口气,一时间竟然感觉有些心安,从他对自己的态度也能看出来,这不是一个能交心的知己,脾气暴烈成这样,生得再好气势再大,她也不稀罕。

  董鄂氏闭上眼睛,在心中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她绝不是这样轻浮的女人,只凭着一个人的相貌、只凭在人海茫茫中看一眼就爱得死去活来。

  世人都说当今圣上温文尔雅、素喜汉学,这样的人才值得她托付终身。不论皇上是否是她那日在教堂见过的那位,她的心都不会动摇。

  她想找的是可以白首偕老的良人,不是粗暴无礼的莽夫。董鄂氏擦干净眼泪,目视床边点着的喜蜡,事已至此,对方没给她一点补救还转的机会,那她也不会厚着脸皮贴上去。

  不论日后的道路有多么艰难,她都绝不会毫无风骨地摇尾乞怜,跟其他女人去争宠,她有她的坚持,有她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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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勒府一共多大小啊,何况从儿子陪客喝酒到进洞房,娜木钟都让人全程跟着,所以不用等到喜娘来跟她禀报,几乎在博果尔踹门怒冲冲离开的一转眼,娜木钟那就听到了消息。

  她风韵犹存的俏脸登时就变了颜色,等到喜娘来颤颤巍巍地把事情一说,娜木钟再也坐不住了,先让人封了喜房,再去儿子的房间看。

  这事儿实在是太丢脸了,她气愤之余,倒有些摸不准儿子的心思,照理说胳膊折了折在袖子里,这种事儿当然应当想着办法遮掩,再怎么生气也得先把新婚之夜熬过去,省得传出风声去惹得满京城笑话。

  但知子莫若母,娜木钟从博果尔没有任何犹豫,摔了东西就走上又隐约觉出来儿子并不想简单地息事宁人,琢磨着得去探探儿子的口风。

  她到了博果尔的房间,发现博果尔十分平静地坐在书桌边上正自个儿磨着墨呢,瞧他拿着墨锭慢悠悠一圈圈转的架势,怎么看都不像是着急上火的模样。

  博果尔对自己亲额娘这么快找过来一点都不感到吃惊,等把墨磨好后才抬眼看过去,笑道:“额娘,坐。”

  娜木钟得了他的笑脸,彻底放下心来,到主位上坐下,忍不住埋怨道:“鄂硕府上是怎么叫女儿的,就教出来这么个玩意?”

  ☆、福晋人选

  娜木钟老大的不爽,一个劲儿说要治鄂硕府上不敬之罪,再不济也得千挑万选选个拿得出手的嫡福晋。反正是福临母子许了她的,侧福晋娶成这样已经没办法了,嫡福晋可千万不能再差了。

  她说了老大一通,见博果尔有点心不在焉,劝道:“额娘不知道你要拿这个董鄂氏如何,横竖已经这样了,自认倒霉吧,可嫡福晋千万要选个好的来。夫妻一过就是一辈子,要再选个不知冷不知热的,额娘也心疼你。”

  看福临在皇宫中跟皇后闹得不像话,成天想着要废后又根本不现实,可见嫡福晋是不一样的,选了就是一辈子,不合适也不能再改了。

  至于其他的谁谁,娜木钟则压根不放在眼里,光想起来就觉得心里憋屈,皱眉斜眼道:“什么侧福晋庶福晋,都是些什么东西,你不喜欢了,正眼都不用看她们,回头额娘再给你要几个更好的回来。”

  其实对满人来说,侧福晋也不算差了,前期他们还没有被完全汉化,没有完全遵从汉人的一妻多妾制,从本质上来讲还是多妻制,侧福晋和嫡福晋从名分上来说也不差什么了。

  不过娜木钟在气头上才不管这些,她说侧福晋不值钱就不值钱,说完后还心疼地摸了摸博果尔的脑袋瓜。

  博果尔被摸得回过神来,对着她笑了一下,而后继续心不在焉地想事情,半晌后才道:“董鄂氏大喜的日子闹成这样,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他估计是这个世界除了董鄂氏本人外最了解她想法的人了,但有些话并不能明着说,得探探娜木钟的口风。

  “这还用说,依额娘看,分明就是心里没你。”娜木钟气恼地说完,一时间又后悔话说重了,生怕再伤了儿子的心,急忙补救道,“你见识的少,不知道就有那样不守妇道的人,被猪油迷了心窍,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跟你无碍,全赖她瞎了眼罢了。”

  在世上每个母亲心中,自个儿孩子都是千好万好的,娜木钟看博果尔真是从头到脚无一不是闪亮亮的优点。她现在就想着幸好抬进来之前有嬷嬷去验明正身了,董鄂氏倒还是清白的,不然他们贝勒府的脸面就真被撕得破破烂烂的了。

  满人现在还很兴改嫁,也不太讲究失贞不失贞,三从四德什么的也没太拘束。但这改嫁和初次嫁娶可不是一个概念,就是搁草原上,未婚女子有情郎无所谓,真失了身那可就成了笑柄了。

  博果尔托腮叹息道:“都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我本还不信呢——儿子有件事儿一直没跟额娘提起过,怕您听了糟心。”

  娜木钟听话音就听出不对来了,脸梢一沉:“怎么,难道有人嚼舌头嚼到你那里去了?”莫非董鄂氏的名声一直不好?

  博果尔因把京城中流传董鄂氏跟家中小厮私奔一事说了出来,这事儿阿楚珲说不出口没有告诉他,还是他回来这一个月时间,在京中撒眼线时得知的。

  广大人民群众的想象力真是奇妙无穷,他听过后也没有生气,反倒觉得有几分意思——上辈子董鄂氏跟福临勾搭上的时候,看不上眼的人很多,但京城中主导风向还是“冲破一切束缚的真·爱”。

  这辈子八卦的男主角换了个普普通通的小厮,所有人的口风都变了,这一对就成了“不要脸的奸·夫·淫·妇”,董鄂氏的形象也从“勇于追求真爱的先进斗士”变成了“没有教养的荡妇”。

  博果尔从中悟出了一个道理,可见真爱也是有阶级属性的。他说完后再看娜木钟的神色,发现自己额娘气得面色都变了,生怕再把她气出好歹来,连忙补救道:“没事儿,儿子都当笑话听了,也幸亏是有这条真假不知的流言打底,儿子今日见了她那样行事,也没多生气。”

  他是这样说的,娜木钟仍然浑身颤抖,咬着后牙槽怒道:“你怎么不早告诉额娘?我要是得知她是这样的名声,绝不会让这样的女人进咱家的门,丢光了你的脸面!”

  博果尔亲手给她倒茶,捧过茶盏去,装模作样叹息道:“我听过就算了,想着别是鄂硕不知道得罪了哪里的小鬼惹来这场口角官司,正一品内大臣的女儿,谁想到竟然真是这样的,只叹自己倒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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