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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博果尔重生_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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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果尔眨了眨眼睛,似乎眼中有些湿润,却又努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来,轻声道,“若是她一直想把你瞒在鼓里,而岳乐以病逝的名义下葬已经有小半年了,该不会主动在你面前提起他来。”

  福临仔细回想孝庄的反应,眼中像团了一团火:“对,朕在以为岳乐和……和她搅合在一起后,曾经提起过要挖坟曝晒,那时候……皇额娘似乎有些慌张……”

  “岳乐是被毒死的,不过我下手的时候没有留情,他的喉咙处明显有血痕,因为人死了,痕迹就留下了,若是开棺,绝对会有人发现不对。”博果尔不甚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小声辩解道,“我那时候恨死他了,才……”

  福临其实根本不在意岳乐是如何死的,摆了摆手制止了博果尔后面的话,专注地分析他前面那几句:“她还想让朕及早杀了贤、那个人……这样一来,涉世的两个人就都死了,她设计陷害他们的阴谋也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想到在自己最愤怒的时候,把孝庄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是那样相信她依赖她,而那时候孝庄正全力说服他,让他杀掉董鄂氏!

  福临一想到自己若是有丁点动摇,还当真可能被她说动了,误杀了自己最爱的女人!他的手紧紧攥成拳头,眼睛外凸,恨不能把后牙槽都给咬碎了,怒斥道:“朕真的没有想到,她竟然心机深沉成这样!”

  孝庄有能耐也有心机,这些福临老早就知道了,可亲娘设计陷害别人和把算盘打到自己头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福临有种自己被最亲近的人背叛了的痛苦,他都不知道孝庄对自己说过的这么多话,哪些可以相信,哪些不能够相信,他觉得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欺骗他在设计他。

  博果尔看福临气了一阵,就开始蹲在黄金地砖上掉眼泪了,眼角的余光中流露出些微的鄙夷和不屑来,顿了一顿,带着几分慌乱地从座位上起身,蹲下来直视着他的眼睛,呐呐道:“皇兄?”

  福临深觉丢脸,可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被他一说,哭得声音更大了,垂头用袖子捂住脸,哽咽道:“朕……没事……你走吧……明天咱们再……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光说了个开头,就哭得跟个娘们似的。博果尔眸光幽深,紧紧盯着他——上辈子他也是沉浸在这种近乎众叛亲离的痛苦和彷徨中,一直到死,现在终于轮到福临了。

  他勾了一下唇角,又极快地把嘴角垂了下去,露出些许伤心的神色来,低声道:“那臣弟就先告退了……您多加保重。”

  福临暗暗感激他的体贴,一边擦眼泪一边胡乱一点头。

  博果尔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走出了乾清宫,不忘回身把沉重的殿门给关上了,对着守在门外的吴良辅略一点头:“皇兄说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吴良辅此时格外客气,陪着笑脸道:“奴才们知道了,多谢王爷提醒。”

  博果尔似乎压根没有心情跟他多说,敷衍似的应了一声,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吴良辅对着他的背影,都跟着深深弯下腰去,脸上的笑容皱纹深深。如果说早两年他 对这位先帝幼子还压根没放在心上,那他现在却已经信服了,可不是谁都有本事跟皇帝抢完女人后,还有能耐跟皇上这样亲密地密谈这么久的。

  吴良辅不知道福临时隔两年毫无预兆地跟博果尔重新亲近起来,接连两天找他私底下见面,两个人凑到一块究竟说过什么。

  但他大致能够猜出来,怕跟董鄂氏和太后娘娘有关,联系到皇上最近还在让人调查已死的安郡王,千头万绪都汇聚在了一起。

  吴良辅知道归知道,他是绝对不会去插手的,这玩意沾上了就得死,他跟这些龙子凤孙们可不一样,他的命不值钱啊。

  送走了眼看着就要抖抖身上的土,扬眉吐气站起来的襄郡王,吴良辅重新走回到乾清宫门口站好。

  这次他特意站得离殿门有一定的距离,却还是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福临的呜咽哭泣声。吴良辅眉梢一挑,轻轻摇了摇头。

  ☆、有条不紊

  博果尔迎着烛火写字,没一会儿就感觉到眼睛有些酸疼,没忍住把眉头皱了起来,把眼睛撇开了。

  他最近忙得不行,太拼了,每天睡不够两个时辰,眼睛视物一会儿就会不太舒服。

  博果尔干脆也就不看了,凝神专心听德九禀报,低声道:“这么说,福临又经常让吴良辅把陈廷敬带去乾清宫了?”

  在福临有了董鄂氏之后,他原本的宠臣陈廷敬和岳乐就都有了不同程度上的失宠。岳乐还好说,本身是郡王,又处在权力中心,跟福临的联系还是很密切的。

  陈廷敬就不行了,他那时才刚中进士没有多久,福临担心物议,没有给他安排正经的职位,只是闲置着。等到风声过了可以考虑给他安排实职了,福临却又对跟陈廷敬交谈完全丧失了兴趣。

  毕竟有了董鄂氏这个善解人意、年轻貌美的红颜知己,他当然没必要跟陈廷敬这个男人互诉衷肠了。福临随便给陈廷敬指了个编书小编修的位置,便不再理睬他了。

  德九笑道:“没准是您的狠料管用了,他不仅不跟太后娘娘见面,也压根不肯进承乾宫了。”

  “他的生活都被这两个女人给撕裂了,要是想从中远远地逃开,当然要连两个人都避开了。”博果尔冷笑了一声,“他一向这样,怂包一个,不敢去正面面对,就只会拍拍屁股走人。”

  上辈子也是,他跟福临因为董鄂氏大吵一架,彻底闹翻了,从那天起福临就压根没敢再见过他,连害死他都是孝庄出面的,福临是直到他死后才敢把董鄂氏接入宫里的。

  可惜现在没有孝庄出面给他擦屁股给他解决问题了,博果尔仔细一想,确实觉得很有喜感,冷笑道:“那陈廷敬是什么反应?”

  “他被冷落的两年,全靠您施以援手才能顺利熬过来,再者说了,跟着皇帝他能干些什么?不过是当一词臣罢了。”德九恭敬道。

  若只是单纯的冷落,陈廷敬当然能够忍耐了,可最为关键的是,就算福临宠幸他,也不过是把他当做一个说话解闷的闲人,根本不可能重用他,给他施展才华的土壤。

  陈廷敬早就后悔了,他宁愿考中一个同进士,按部就班一点点向上爬,也好过如今被皇上当一个黄鹂鸟似的宠物养着,他只需要有一张嘴,能逗得皇上开心就足够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陈廷敬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他无法容忍自己得收敛所有的能力甘心当一个佞臣。

  他以往还只是依附博果尔,想要把他当做自己跟皇上搭上关系的桥梁,现在则已经完全变了一种态度,他真心实意地想要对博果尔献上自己的忠诚,甚至也明确表明了自己有意向要辞官,回到郡王府当一幕僚。

  博果尔听德九这么说,倒是笑了:“你的意思是,他已经足够值得相信了?”

  德九忙道:“奴才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您的大计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只是我们手头缺少能够跟皇上搭上线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总得让他发挥作用。”

  “我在他身上投注了这么大的精力,当然得收回成本来。”博果尔对自己的定位从来就不是施恩不要求回报的慈善家,“不过不需要让他知道,无声无息地把事情办了,也就够了。”

  德九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阴测测笑了一下:“奴才知道了。”

  博果尔似乎不经意地抬了一下下巴:“我听人说,京郊今年春季又闹天花了?”

  德九眼珠轻轻一转,叹息道:“似乎得到了很有效的控制,难民们都被隔离起来,连同受到感染的小村庄一起被烧掉了。”

  博果尔似笑非笑抬起眼来看他,德九难掩得意地一笑:“当然,奴才这么说就是想向您表功,不代表奴才没本事把您需要的东西要来。”

  博果尔也笑了,抬起手边的书扔了过去:“滚吧,真把事情办好了,再来向爷表功也不迟。”

  德九急忙低下头来做出反省状,忍了半天才把嘴角给压下去,冲着博果尔下跪行礼后离开了。

  博果尔等他回身把房门关上后,抬手揉了揉额角,摇了摇头,也从书房出来,起身回到后院去了。

  赫舍里氏看天还没黑他就回来了,小小吓了一跳,急忙起身来迎接,见博果尔面色暗沉,眼中红血丝也有不少,下意识想上去扶博果尔的胳膊。

  不过她动作做了一半,就急忙把手缩了回来,博果尔一向好面子,肯定不乐意在她面前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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