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_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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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祺拿帕子擦了擦手,绕回了康熙面前,迎上他的目光坦然道:“那日儿子提起猎场防务时,曾见着明珠的神色不对。儿子本以为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打皇阿玛的主意,所以那一日才特意去巡查防务——可不料这事儿没出在皇阿玛这边儿,倒是出到二哥的身上了。”

  “你是说惊了的那匹马——不对,是太子的马鞭被人动过手脚?”

  康熙毕竟是在这深宫的血雨腥风里头闯过来的,只听他说到这里便已猜出了始末,面色骤然泛上一片森寒:“好,好——朕还没老呐,一个个儿的就这么着急的打起太子的主意了……怪不得太子竟会委屈成那个样子,朕还当他是过惯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受了几天的针对就挨不住了——却原来这些个人竟已嚣张到了这个地步!”

  ——不不,太子可能确实是过惯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所以才受了这几天的针对就挨不住了。胤祺在心里头无声地腹诽了一句,又微抿了唇缓声道:“可这也只是儿子的推测。儿子今儿叫手下的人去偷二哥那根马鞭,却已被人提前给扔了。没有证据,到底也什么都指认不了……”

  “欲盖弥彰罢了——除了明珠,又有谁会对着太子下手?”

  康熙冷哼了一声,来回踱了两步发泄着胸中的怒气。不知为何,胤祺这般直白却又毫无根据地怀疑朝中的大臣,竟是半点儿都不曾引起他的怀疑——或许这也正是这个孩子的特殊之处罢,无论带着何等的情绪,喜欢或是不喜欢一个人,真到办正事儿的时候,他都能轻易地抛开一切情绪就事论事,把两者分得一清二楚,绝不会有半点儿的夹带。

  他喜欢这孩子的脾气,却更看重这样一份公正持重的心性——而这一份难得的心性,却也正是他挑中了这个儿子去管织造府的真正原因所在。

  “其实要论下手,我也挺想揍二哥一顿的……”胤祺却是忽然低声嘟囔了一句,抿了嘴一屁股坐在桌边,低下头把玩着手里的筷子,“那天儿子也是真蹿火儿了——二哥他凭什么都不问我一声就动手啊,平日里也都是一块儿打打闹闹的,二哥怎么就不肯信我不会害他呢?”

  康熙心里头也始终梗着这么一个结,如今见这个孩子总算自个儿说了出来,竟也是在心底不知不觉的松了口气,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也跟着坐下轻叹了一声:“都是朕把他给宠坏了……朕替太子跟你陪着一次的不是,你莫要怪你二哥,将来还多耐着性子陪陪他——好么?”

  “皇阿玛又没错儿,怎么能赔不是呢?”胤祺连忙摇头,又夹了一块炖肉放在康熙面前的碗里,轻笑着温声道:“毕竟也是兄弟——皇阿玛放心,儿子也就是寸劲儿上有点儿着恼,完事儿了也就过去了。哪怕是为了叫皇阿玛能多笑笑,别老整日皱着眉头操心这操心那的,儿子也会帮皇阿玛一块儿看着二哥的……”

  “朕知道,不然你今儿也就不会特意跟朕说有人害太子的事儿了。”

  康熙忍不住轻笑起来,宠溺地揉了揉这个儿子的脑袋,又拿筷子点了点桌子上的菜:“罢了,不说那些个烦心的事儿了,菜都快凉了——赶紧动筷子,咱爷俩儿也安安生生的吃上一顿饭。”

  也不知是不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就在康熙这一句话的尾音儿还没落下的时候,帐子外头就忽然传来了一声急促的喊声:“禀万岁爷——北直、河南、山东、江南急报!”

  康熙的目光倏而一凛,撂下筷子沉声道:“叫他进来,报!”

  梁九功喳了一声快步走出去,不多时便领进来了一个周身风尘仆仆的官差。那人已是满身的泥土,连站都站不稳,还是由梁九功搀着才勉强跌跌撞撞地扑了进来,双手呈上了一封火漆的折子:“南面三日暴雨连延肆虐,汉江、漳卫河、淮河已多处决堤,河南、山东、陕甘等地,城垣、公署、佛寺、民窑俱倾,墙屋桥梁已倾记殆尽……黄河总督朱大人叩首急报,如今人力经营已瘁,万分危急,不得不冒死越级直谏,速请朝中救援!”

  “淹成这样,朕怎么连个响儿都没听见!”

  康熙目光骤寒,猛地拍案起身,甚至不叫梁九功动手,亲自劈手夺下了那份火漆折子。胤祺在一旁听着,面色却也是不由微变——他是听说过古代黄河决堤的威力的,却从不知居然只要三日的暴雨,便足以叫这灾情闹得这般严峻。不只是朝中没报上来消息,这三日他一直跟着康熙在围场,织造府那头的信儿也没法送过来,竟是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把这事儿给错了过去。

  展开了那份折子一目十行地看下去,康熙的神色却是越发阴沉,大步走过去厉声道:“朕问你,这‘差檄四驰而无粮可调,奔走呼告却无银可求’是什么意思?这几个省也就罢了——莫要告诉朕,紧挨着偌大的一个江南省,布政司的银库跟粮仓也已亏空到了这等地步!”

  那人本就吓得心惊胆战,此时更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胤祺冲梁九功使了个眼色,自个儿扶着康熙坐回椅子上,压低了声音轻声劝道:“皇阿玛,这几个省份正是前儿出了问题的那几个,于大人现在就在下头……不若先叫于大人随机应变,咱们速速回京再做打算。”

  “是朕一时气昏了头了……你先下去罢。九功,给他口吃的,叫他好生歇息一晚。”

  康熙揉了揉额角,勉强缓了语气低声吩咐了一句。梁九功忙不迭应着声,将那差役连拖带拽地扯了出去,胤祺在边儿上轻轻拿过了那封折子放在一边,替康熙慢慢揉着额角,思索着低声道:“皇阿玛,按着密信上所奏,那几个省的布政司只怕确实没多少库银了……可江南那头毕竟有曹大人坐镇,银子本不该少,想来只是一时腾挪不过来——真正要紧的,怕是粮食跟修堤的物资。若是陆路断了水路不通,就是插了翅膀也飞不过去……”

  “朕就是想不通——年年跟朕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交的赋税也没少过,怎么竟会闹到这般亏空的地步?那些少了的银钱粮米,究竟都到了哪儿去?莫非能凭空插上翅膀飞了!”

  康熙寒声应了一句,却又忽然意识到自个儿面前没有什么大臣,只有一个才不大点儿的儿子,忙尽力压了压火儿,揉了揉胤祺的脑袋低声道:“小五儿,今儿这事儿怕是难理得清楚——你自个儿好好地吃饭,朕先去问个清楚。等事了之后,朕一定好好地给你补上一顿……听话。”

  “事在人为,皇阿玛切莫急坏了身子。”胤祺点了点头,却是半句多余的话也不曾说,起身替康熙打了帘子送他出去。帐外的天色虽已暗淡,却依然是一片晴朗无云秋高气爽,叫人半点儿都想象不到——那千里之外的黄河沿岸,又究竟该是一片何等悲惨的景象。

  “主子……”贪狼快步跟到他身旁,犹豫着低声唤了一句。胤祺抿了抿唇,目光已迅速归于一片凌厉沉静,微负了手淡声道:“破军跟禄存查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把那些个东西弄到手?”

  “回主子,昨儿晚上破军曾送过信儿,说东西已拿到了,只是仓促间送不过来。”

  贪狼沉声应了一句,眼里也是一片压抑着的紧张焦急——他们几个不论生在何处,却都一块儿在江南水乡长大,对那一片地方本就有难舍的留恋关切。如今骤闻惊变,自然更是担忧不已,恨不得立时便插翅飞过去。

  “你跟廉贞备两匹快马,明儿咱们不跟着大部队走,赶紧回北京去。”胤祺蹙紧了眉,深吸口气唿哨一声,不多时便见一只海东青在那已黯淡下来的穹顶之上盘旋了两圈,收了翅膀朝着他欢喜地直扎下去:“啾!”

  “祖宗,没工夫陪你玩儿了——这是正事儿。”

  胤祺抚了抚流风的头顶,抱着它快步进了帐子。流风像是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老老实实地靠在他怀里仰头望着他,胤祺寻了一张纸快速地写下了几行字,又从怀里取出了个小小的竹筒,把纸条卷成小卷细细地塞了进去,将竹筒仔细地绑在了流风的爪子上:“回京城去,老地方,有人会等你。换了东西再回来——听懂了吗?”

  “主子——属下觉得它听不懂……”

  贪狼在一旁看得神色诡异,犹豫半晌才鼓起勇气小声说了一句。谁知胤祺却是无可奈何地摇头苦笑,轻叹了一声道:“我也觉着它听不懂,可是也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就把它撒出去罢?那看着也太不靠谱了……”

  

  第68章 焖肉

  

  虽不知究竟是不是听得懂了,流风却当真不再似往日那般胡闹,长唳一声振翅而起,转眼便没入了暗淡的夜色中。

  胤祺仰头望着流风飞远,不无操心地轻叹了一声,正打算回帐子里去,忽然听着不远处传来一声招呼。循声望去,黄天霸已快步赶了过来:“怎么回事,可是江南出事了?”

  “师父。”胤祺将他让进了帐篷,撂下帘子低声道:“江南目前尚安,可南面诸省连日暴雨,黄河有多处决口。一旦流民为灾情所迫背井离乡,江南迟早也要乱。”

  “正是秋收的时候……这次可是糟了。”

  黄天霸蹙紧了眉低语一句,连坐也不肯稍坐片刻,断然开口道:“我今夜就动身,尽快赶过去,免得下头的兄弟跟着流民一块儿乱起来。”

  胤祺听着他的话,心里头却也是不由微惊。怨不得人说这居庙堂之高则不知忧其民,他竟是全不曾想到过这一点——眼下正是要落收成的时候,这一场大水说不上要有多少人家颗粒无收,纵然等水退了,等着他们的也是更加严酷、缺衣少粮的寒冬。

  若是就这般下去,甚至已足以令整个国本伤筋动骨,少不得几年才能稍稍缓过来——怪不得噶尔丹这就跑过来挑衅,却直到闹了数年,几乎已被吞没了大半国土的时候,大清才终有余力举兵歼灭,甚至不得不劳动康熙亲征……想来其中根源,只怕少不得要有这一次的水灾的份儿。

  “对了——师父,于大人正在南面巡查。您若调动江湖势力,可与于大人合力,双管齐下稳定局势。”

  想起那时康熙心有余悸的神情,胤祺忙补了一句,又从颈间解下了龙纹佩塞进黄天霸手里,前世早看熟了的流程顺嘴就念叨了出来:“等到了地儿,先把于大人的官印抢过来,他时常在下头巡视,那张脸配上仪仗就能管用。您拿着官印跟这玉佩,遇着没眼色的官员胆敢阻碍,先以震慑为主,千万莫要急着动刀子……”

  “……”

  黄天霸面色奇异地看了自己这个小徒弟一眼,终于还是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收起玉佩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却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那日的四个刺客——我曾拿回来一架弩机,你看到没有?”

  他这么一说,胤祺才忽然想起自个儿进来时皇阿玛确实像是正摆弄着什么东西。目光朝桌上一掠,便看见了一架精致的弩机搁在桌上,忙点点头道:“见着了,这就是他们的兵器?”

  “这东西方向之准、力道之强,我竟从未见过——上次他们就是拿这个伤了我。此物并非来自中原,你回去仔细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寻出个克制的办法来。”

  黄天霸点了点头交代一句,又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好了,事态紧急,我先不陪你了——你好好守着皇上,他在庙堂之上不知民生,未必就能叫政令传到下面依然有效。若是再推行什么好心办坏事的政令,江南士子的怨气又要冲天了。”

  ……??

  胤祺愕然地抬了头——究竟是什么给了这些个长辈一种他什么都会的错觉?要说这跟人相处的本事、耍帅扮酷的招数,他确实是有两手儿的。可这政令的拟定推行,水灾的治理筹划,流民的安置处理,他上哪儿能帮忙看着他那位皇阿玛去?

  仔细地掂量了一番,胤祺依然觉着这事儿实在没谱的很。正要扑上去哭喊一句徒儿无能,黄天霸却已步履匆匆地快步出了帐子,只留了个背影叫他欲哭无泪地顿足长叹:“师父,这事儿徒儿真无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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