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_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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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今日或许是当真醉得狠了,被这般冒犯竟也没恼,只是冷笑着喃喃道:“你懂什么?你什么都有,你懂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小时候跟着皇阿玛念书,被皇阿玛亲自打戒尺的时候有多疼,却又拼命忍着不敢哭出来?你知不知道我夜里想额娘了一个人偷着哭,他从来都没抱过我,安慰过我一次?说什么太子应当有太子的威仪,所以我高兴了不能痛快地笑,难受了不能放肆地哭。说什么太子不可软弱不可颓废,于是我就得什么都自个儿忍着,就得眼睁睁看着他把大哥扶起来‘磨练’我,我还得感激他的良苦用心!”

  不知是不是终于有机会把压抑在心里的恨意吐露出来,太子的声音越提越高,说到最后却又渐渐低哑了下去,眼里竟已有隐隐水意:“现在大哥垮了,你又起来了……我知道你不会跟我夺位子,可却比有人跟我抢这个位子更叫我难受!在看到皇阿玛抱着你,冲着你那样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永远都赢不了你……”

  胤祺面无表情地听着他发泄,忽然俯身揪着领子将他一把扯了起来,扔到了桌边的椅子里头坐下:“说完了?心里觉着痛快了?那现在就听我说——我今儿也把心里话都跟你撂在这儿,你乐意信不信,总归我也只说这一次。”

  “你是我二哥,和别人不一样。我能把明珠玩儿垮台,也能吧索额图吓得回了家就躺床上起不来——可他们都是外人,是惹了我一分,我就一定十分、百分地还回去的,死活好赖都跟我无关的外人。我不知道你们到底都把这血缘亲情当什么,可我是真当你是我二哥的……你要是忍不下我,我自请出宫,不碍着你的眼也就是了,用不着使这些个阴损的招数,往皇阿玛的心坎儿上捅刀子!”

  自打从这个世界醒过来,胤祺就从没生过这么大的气。这么一大段一大段铿锵有力地吼下来,比前世脆弱得多的心脏隐隐地揪着疼,眼前仿佛也一阵阵的发黑,连身子都晃了晃才扶着桌案勉强站稳。

  “可你也得弄明白……皇阿玛对你严苛,是因为你是太子,是储君,他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你身上。他要教好的不只是一个儿子,更是我大清未来的一国之君——而我只是个生来就不吉利,落了一身的病根儿,说不准能活到什么时候的废物阿哥!”

  被他末了的这一句话震得发不出声音来,太子望着面前的苍白瘦弱的弟弟,原本的怨气恨意竟已莫名的消散了大半。却还不待理清太过繁杂纷乱的思绪,就愕然地瞪大了眼,眼睁睁见着胤祺忽然仓促抬手捂了嘴,眉宇间蹙得死紧,竟是生生地呛出了一口血沫子。

  “你——”

  纵然确实派出过刺客下手,可真眼睁睁看见这么一幕,受到的震撼却是绝不相同的。太子下意识失声喊了一句,抬手想要去攥住这个苍白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的弟弟,却被胤祺一把狠狠地甩开:“关你什么事!你不是盼着我赶紧闪开,好别再碍你的眼吗!”

  言罢,他竟也不再多看一眼,拉开门便大步地离开了寝殿。贪狼正尽职地守在门外,一见胤祺出来便立刻迎了上去,身后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东宫侍卫:“主子!您——”

  “扶我回去吧……没收住,劲儿使大了。”

  总算离开了那间屋子,胤祺原本凝聚着的心神陡然泄下来,只觉浑身都乏得厉害,竟是连动都不想动。无力地靠在贪狼身上,微阖了眸子低低出声,却才一开口,就忍不住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妈蛋,台词念得太激动,咬着舌头了……

  

  第78章 寒心

  

  头一次见着自家总是精神满满的小主子竟疲累成这个样子,贪狼心里头只觉着莫名一紧,忙蹲下身道:“主子趴上来吧,属下背着您回去……”

  这么高强度地爆发了一通,胤祺几乎已乏到了骨子里。偏那刚咬破了的舌头又疼得不想说话,微抿了唇略一犹豫,便自暴自弃地放松身子伏在了贪狼的背上。

  “主子且合眼安心歇一会儿,咱这就回去。”

  贪狼将胤祺稳稳地负在背上,背着他朝宫门外走去。东宫里头能打的都趴在边儿上哀嚎去了,一时竟也无人敢拦阻,连敬带畏地望着这二位杀神出了宫门才敢动弹,一个个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寝殿内:“太子爷——”

  “滚出去,一群没用的废物东西!”

  太子这时候才觉出自个儿的狼狈来,羞恼地吼了一声,连踢带踹地把这些个没用的下人轰了出去,自个儿颓然地坐在桌边怔怔发呆。

  ——那个叫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弟弟,竟是就那么在他的面前吐了血啊……

  是确实被那些刺客伤着了,还是身子竟已弱到了这个地步?太子茫然地望着自己的双手——他当真希望这双手沾上自个儿亲弟弟的血么?他明明就只是想夺回自个儿想要的东西罢了,可是——为什么那个弟弟一站在他的面前,就好像无论如何都恨不起来了?

  他说他是真把自个儿当了二哥,说他甚至宁愿出宫不碍着自个儿的眼。虽然语气毫不客气,对自己下手时也半点儿都不曾留情,可那些都是自家人才会有的置气跟恼火——不像是东宫那些个只想从自个儿身上捞好处的官员,也不像是虎视眈眈盯着他那些个兄弟,那样恨铁不成钢似的语气,却是实打实的在为了自个儿着想……那个蠢弟弟,居然还敢跑过来训自己派刺客派得不专业,也不怕自个儿以后学会了,他连小命都保不住。

  太子忽然用力地抬手挡住了眼睛,苦涩地笑了两声——心里依然是恨着的啊。还是存着怨气儿,还是无论如何都不甘心,可这一份深切的恨意跟怨念,却已彻底没了可安放的地方……

  “太子爷……”

  身边传来东宫的属官小心翼翼的声音,仿佛还隐隐带了些惶恐的忐忑:“万岁爷,万岁爷来了……”

  太子的呼吸猛地一滞,脸色瞬间苍白,猛地站起了身道:“你说什么?皇阿玛什么时候过来的?”

  “万岁爷原本在翊坤宫来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咱们这儿闹的动静太大了——总归眼见着就要到东宫的门口了,梁公公刚递话儿进来,传太子爷前去迎驾呢……”

  做的时候不过是凭着一股子意气驱动着的狠劲儿,如今被骂了一通反倒清醒了过来,心中便生出了难以自制的后怕。太子用力地攥紧了拳,焦躁地起身来回踱了两步,咬着牙大声道:“还不快给孤收拾利索了——动作快点儿,叫他们也都进来,把这屋子收拾收拾!”

  众人手忙脚乱地忙活了一通,总算是勉强将一切收拾得立整了,又都跟着太子上东宫的门口齐齐跪好候着御驾。夜里的风已很凉了,将太子最后的几丝醉意也尽数吹散,只觉着仿佛周身都不住地泛着隐隐的寒意,咬着牙低头跪在地上,忐忑地迎候着显然来者不善的康熙:“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明黄色的衣摆停在了眼前,却始终没传来半点儿的动静。太子不安地跪了半晌,犹豫着抬头瞄了一眼,却忽然像是被冻住了似的,有刺骨的冰冷气息打心口蔓延开,将他毫不留情地裹在其中。一颗心渐渐地沉了下去,最后只剩了一片苦涩的无力与绝望。

  他终于明白了,究竟什么叫做不知足——曾经叫他倍觉不耐烦的那些个责备中带着期望、隐忍里藏着关切的目光,如今却已尽数都寻不到半点儿的踪迹了。在那一双眼睛里头,有震惊,有痛心,也有失望,却已寻不见一丝往日熟悉的温度。

  太子的身子再度伏得低了些,几乎已用上了最恭敬的大礼,将自个儿的额头抵在冰冷的石阶上:“皇阿玛……”

  康熙忽然在他面前半蹲了下来,单手将他上半身轻轻扶起。太子急促地喘了几声,怔怔地望着面前那一双仿佛无比陌生的眼睛,喉间几乎已泛上难以自制的哽咽。却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见康熙清冷得仿佛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胤礽,你记着……胤祺他是你的弟弟,也是朕的儿子——倘若他出了什么事,朕今生都不会原谅你,明白吗?”

  太子忽然猛地打了个寒战,本已渐渐回暖的胸口终于彻底地冷了下去,连眼底的光芒也一寸寸熄灭,只剩下一片近乎绝望的死寂。他忽然觉得自己仿佛无比可笑,却又无论如何都挤不出挑起嘴角的力气,只是静静地抬起头,迎上了康熙带着失望的冰冷目光:“皇阿玛……您也觉着,儿臣是真想弄死五弟么?”

  康熙的手忽然猛地颤了颤,沉默着偏过头缓缓起身。太子却依然跪在地上,不依不饶地望着他,神色似哭似笑,眼底却已是一片晦涩不清的冰冷漠然:“您知道吗,才刚儿五弟来儿臣这儿,把儿臣揍了一顿……他说儿臣太蠢,说儿臣不该在这个时候,还叫皇阿玛为了这些个事儿操心——他骂了儿臣好一通话儿,好听的难听的,为了自个儿撒气的,为了儿臣好的……可他骂了这么多,到最后甚至都吐了血,也从来没有一刻觉着过——儿臣是真想要他的命……”

  “你说什么?!”康熙心中一紧,一把将他扯起来厉声道:“他什么时候吐的血,朕怎么不知道!”

  “就在刚才,就在儿子面前——您还是赶紧去看看他吧。”

  太子仿佛并不意外康熙的反应,只是微垂了眸冷笑一声,望着康熙转身便匆匆离去的背影,又不急不缓地淡声道:“皇阿玛,连五弟都相信我不会真下手要他的命——为什么您就不信呢?”

  康熙的步子仿佛略略顿了一顿,却终归仍是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太子怔怔地望着他上了轿子,望着这一行人消失在暗沉的夜色里头,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凄厉刺耳,几乎要将这一片压抑深沉的夜色狠狠地撕开一个口子。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在最后的时候叫他明白什么叫绝望,每次都是明明只要再向前一步就可以拉住他的手,却偏偏在那一步之遥的地方弃他而去。为什么就不信他呢——明明他也是做儿子的,为什么皇阿玛就宁肯相信那些个捕风捉影的证据,都不肯相信他?

  “你去查查……那几个混账东西除了听过孤的吩咐去难为老五,还跟谁说过话,听过谁的令。”

  垂了眸对着身边的护卫寒声开口,太子的眼底泛过一丝狠辣的寒意,又冷笑了一声道:“不信就不信吧,孤也本就没指望着能辩驳得干净——可孤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给人背这么个罪名。查清楚了之后,不必来回报,直接杀了吧。”

  “喳。”

  那护卫低低应了一声,快步隐没进黑暗里。这一宿天色阴沉得很,看不见几个星子,连月亮也惨惨淡淡得叫人心里头跟着憋屈。太子仰头望着那被云翳掩着的寡淡月色,不知站了多久,才忽然怔怔地笑了一声:“原来——我竟一直都是恨错了人么……”

  ——

  一路小心翼翼地使上了轻功快步赶回来,等贪狼将自家的小主子背进了漱芳斋,胤祺却已是睡得有些昏沉了。

  “主子……醒醒,咱换了衣裳再睡。”

  贪狼将背上的少年轻轻撂在榻上,一手扶稳了他的背,放柔了语气轻声唤着。胤祺却只是觉着身上乏得很,怎么都不愿睁眼,贪狼只得冲着守在房梁上的廉贞使了个眼色,小心地替着胤祺解开了衣裳的盘扣。连哄带劝地帮他把身上的衣物撤了下来,又接过廉贞递过来的寝衣替他换上,压低了声音道:“廉贞,主子今儿累着了,你过来诊诊脉。”

  “可算是想起来让我诊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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