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_第80章

三千大梦叙平生Ctrl+D 收藏本站

  “……小五,回头四哥帮你去抓,啊。”

  胤禛可没有自个儿这个弟弟这么大的胆子,居然还敢跟着自家皇阿玛叫板。望着那一双清亮却又尽是委屈的眸子,虽然明知道显然是夸张做戏的成分居多,却也终归无论如何都不忍心就这么无视过去,憋了半晌才终于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压低声音悄声回了一句。

  “……”胤祺眨了眨眼睛,终于悻悻地垂了头,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梁九功都从外头瞄了好一阵儿了,眼见着这几乎僵到了头儿的气氛总算是叫这位小祖宗给救活了过来,却也是长长舒了口气,稳稳当当地踩着点儿迈了进去:“万岁爷,传膳吗?”

  “传。”

  康熙语气轻快地点了下头,顺手轻拍了一把这个坐没坐相的儿子的后背,好叫他稍坐直些。胤祺这其实也是前世带来的毛病,虽说当明星的多少要注意点儿自个儿的公众形象,可演戏毕竟是个苦差事,好容易下了戏又哪还顾得上什么站如松坐如钟,随便逮着个躺椅歪进去也就睡了。他又从来都不是个多绷着自个儿的性子,这一世只要不是练字练功的时候,也老是好往哪儿随意靠着趴着的,没少叫自家皇阿玛抓包。

  “喳。”梁九功笑着应了一声,冲着正不情不愿坐直身子的五阿哥做了个隐晦的多谢手势,提气朝着外头喊了一声:“万岁爷有谕,传膳——”

  靠山吃山靠河吃河,康熙下江南不比后世乾隆那般浩荡奢华,随驾带的东西本就不多,自然这御膳也带了相当一部分就地取材的成分。在外头毕竟比不上宫中那般讲究,今儿的菜品是几盘温汤监特意备下的冬菜,两条个头大得惊人的黄河鲤鱼,几碟子烧烤炉食,外加一盘子鲫鱼舌烩熊掌、一盘子蒸鹿尾儿,还有一盅燕窝鸡丝汤。比之宫中传膳虽绝算不上丰盛,却也多了些家常的亲近。

  康熙本不愿再多说什么,望了一眼身旁消沉的太子,却终归还是轻叹了一声。挑了一只全黄釉的碗搁在太子面前,沉默片刻才缓声道:“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儿往后再说。”

  “儿臣谢过皇阿玛。”太子双手接过那一只碗,垂了眸规规矩矩地应了一句,语气却平静得几乎不带丝毫波动。康熙眼底闪过一抹压抑着的火气,却仍是不动声色地夹了一筷子鱼肉搁在他碗里,又冲着边上的两个儿子道:“不在宫里头,用不着讲究那些个礼数——你们俩也动筷儿罢,想吃什么就自个儿夹。”

  胤祺实在看不下去这爷俩毫无营养的较劲,抿了嘴在桌子底下狠劲儿踹了太子一脚。太子猝不及防地挨了一下,含怒猛地抬了头,撂了筷子就要发作。胤祺却是理直气壮地回瞪了回去,冲着那一盅燕窝鸡丝汤使了个颇为严厉的眼色。

  “……”太子皱紧了眉不耐烦地撇过头去,半晌才不情不愿地捧起那一盅汤,轻轻撂在康熙面前,拿了勺子舀了头层呈给皇阿玛先用。胤祺这才总算满意地点了点头,夹了一筷子鹿尾儿扔他碗里算是奖励,又给自家四哥拨过去了几筷子菜,笑着推了推他道:“四哥,快吃啊——这人一多了,饭就得抢着吃才行。还别说,这抢着吃的饭却也实在是别有一番滋味儿,比那安安生生的自个儿用饭,可是总显着好吃得多了……”

  看着太子总算服软的举动,康熙的脸色也终于好看了些,捧起那一碗汤喝了两口。恰好听着了胤祺的话,却是忽然促狭地轻笑道:“成天哪儿来的这么些个歪理?怪不得你每次吃饭都跟打仗一样,自个儿吃都能吃得跟有人抢你的似的……”

  “这皇阿玛您可就不懂了——这吃饭里头的门道啊,历来是大口吃要比小口品觉着香,抢着吞要比自个儿咽觉着香。像是您每回那么矜持着,还得等梁公公尝一口再动筷子,一碟菜就吃那么一点儿,又哪儿能吃得过瘾,吃得干脆……”

  胤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又舀着那鱼汤细细地浇在了康熙面前的饭上,得意地一挑眉笑道:“皇阿玛若是不信,就这么大口吃下去,绝对比往常吃着好吃……”

  

  第88章 风寒

  

  “哪就有这般玄乎了——照你这么说,朕先前用膳的时候,莫非一直都在暴殄天物不成?”

  康熙半信半疑地轻笑了一句,却又想起当日那寻常又确叫人食欲大开的那一道土豆闷鹿肉来,笑着摇了摇头,也学着他的样子舀了一大口搁在嘴里。鲤鱼是刚打河里头捞上来的,做出的鱼汤本就鲜美,浇在米饭上头大口吃下去,竟当真有几分叫人欲罢不能的滋味。

  “好——倒是有点儿意思。”

  康熙兴致盎然地点了点头,又揉了一把身旁这个儿子的脑袋,含笑缓声道:“古人吃饭的规矩一向讲的是泾渭分明不可混淆,饭是饭菜是菜,连吃哪个动哪个的顺序都是有大讲究的。你这般连饭带汤的搅和在一块儿,实在是不成体统,可也确实别有一番滋味——宫里头虽不能时时这般不讲规矩,出来了却也无妨。老二,老四,你们也试试看?”

  圣旨说让汤拌饭,于是便有了汤拌饭。胤祺缩了下脖子,看着自家四哥跟太子一脸严肃地往饭里头舀着汤,倒是平白生出了几分心虚来——他记着老这么吃其实也是要伤胃的,前世每次逮着机会拌着汤吃饭,都少不了要被身边儿的人操心地念叨上一通,如今他居然还教自个儿阿玛跟哥哥们学坏,也实在是难免觉着有些个虚得慌。

  一边儿哄着自家皇阿玛,一边儿还得留意着边儿上的动静,胤祺操心地轻叹了口气,只觉着这顿饭吃得自个儿现在就已觉着有些个胃疼。

  ——谁知道这太子较劲儿居然能一直较到了现在?自家皇阿玛显然已经开始被气得放飞自我了,也不顾太子会不会觉着尴尬,只一味跟着他说着闲话儿。边儿上四哥对此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吃一阵儿就捏着筷子端详他一阵,也不说话,就那么想事儿似的静静出神,叫人想不发毛都不行。

  继康熙之后,五阿哥也对今次下江南随驾阵容的正确性产生了深刻的质疑跟反思。

  好容易吃完了这么一顿饭,胤祺道了一句自个儿吃饱了,逃也似的就想开溜,却被同样倍感煎熬的康熙一把扯了腕子:“你的脾胃弱,吃得这么急未必能克化得了。再坐一刻——九功,给五阿哥上一碗甜汤来。”

  “喳。”梁九功忙应了一声,又同情地望了胤祺一眼,快步去准备那一碗不等到散席便绝无可能做好的甜汤去了。胤祺悲愤地望着这个每次一到关键时刻就坚决倒戈的梁公公,欲哭无泪地眨了眨眼,终于还是只能认命地坐了回去,继续陪自家皇阿玛一块儿熬着这一场从头尴尬到脚的家宴。

  可算是等到太子跟四哥都吃完饭告了退,胤祺也终于暗暗地松了口气,就听着身边儿自家皇阿玛居然也发出了如释重负的轻叹声。梁九功再一次完美地踩着点儿把甜羹端了上来,胤祺道了声谢接过来,似笑非笑地抬眸瞥了他一眼,梁九功立刻缩着脖子摊开一只手正反比划两下,这才叫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小狐狸似的眯起了眼睛,得意地轻笑了一声。

  这样的小动作自然没可能瞒得过康熙。望着这两人你来我往地打着哑谜,康熙却也是忍不住的生出了几分好奇,学着梁九功的样子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两下,轻笑着开口道:“你们俩这是比划什么呢,可否叫朕也知道知道?”

  “回万岁爷,这意思就是——奴才欠了阿哥一百只兔子了……”

  梁九功苦笑着低声回了一句,可怜巴巴地望了这一位惹不起的小祖宗一眼——欠一回人情儿就是十只兔子,简直比高利贷还丧心病狂!

  丧心病狂的五阿哥得意地冲着他一抬下巴,转向一旁竟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自家皇阿玛,却是无可奈何地扶额叹了口气道:“皇阿玛,儿子后悔了……您呢?”

  “朕也后悔了——早知道宁肯带你大哥出来,也总不至于闹成这个样子。”康熙却也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揉了揉额角轻叹一声,“你那个四哥简直是个闷嘴的葫芦,既不会搭话儿又不会看眼色的,就只知道愣怔着坐在那儿……你若是再不来,朕都打算就这么撂下走人了。”

  “四哥性子沉,平日里跟儿子们这些个兄弟里头也是向来话少,想见他个笑模样都得左哄右逗的。您指望他能调和您跟二哥,还不如指望梁公公呢。”

  胤祺轻笑着应了一句,却是又暗戳戳地卖了梁九功一把。刚准备伺机溜走的梁公公闻言险些一脚踏空,哭笑不得地转身道:“阿哥,您可就给奴才留上一条活路吧……”

  康熙被这两个人引得不由失笑,轻踢了一脚这个越来越滑头的奴才,没好气儿地道:“行了行了——朕跟自个儿的儿子闲搭话儿,你来卖的什么乖?还不快收拾你的东西去!”

  “喳。”梁九功忙俯身应了一声,借着自家主子赐下的台阶快步溜出了舱去。胤祺望着他迅速消失的背影,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了下来,转过身望着康熙轻声道:“皇阿玛,这大雪已下了整整三天了,咱不能不想点儿法子。这天寒地冻的,那些个没房子的灾民指定都得凑在一块儿取暖。虽说冬日无疫病,可万一有个把染了风寒的,只怕要不了两天就能传开,若是没钱买药治病,这风寒可也是能要人的命的……”

  “朕这两日也在思量此事,昨儿已叫于成龙派人下去查访去了,只是还没得回报,尚不知具体情形。”

  康熙微微颔首,思索着抬手按上这个儿子的肩,又轻轻地拍了两拍,将他搂进怀里轻叹道:“小五儿,这不是咱大清遭的头一回灾,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朕知道你心里头始终挂念着放不下,这是好事儿,你心里头装着朕的江山社稷,装着朕的黎民百姓,朕也觉着欣慰不已——可也不必把自个儿逼得太紧了,几千年都没能解决明白的事儿,不是咱们这一朝一代就能给收拾利索了的……”

  “皇阿玛……”

  胤祺低声唤了一句,抿了唇微微垂下头,心里头却莫名的觉着难受——旁人自然不可能知晓,他自个儿的心里头却是比谁都清楚的。自己来自后世,前世里也接触过不少现代科技带来的便利,明明穿越剧里头主角都能大展神威利国利民,可轮到他这儿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水灾肆虐,看着百姓遭殃。这种本该为之却偏偏无能为力的情形,实在叫他心里头怎么都难得痛快。

  “傻孩子,这世上做不成的事儿多了去了,你得慢慢儿的习惯。”

  康熙含笑揉了揉这个儿子的额顶,揽着他坐在了自个儿的腿上,又安抚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你在皇宫里头长大,又生了这么一副玲珑剔透的心性,想做的事儿就没做不成过,自然体会不到这求而不得的无奈。人力有时穷,而天命无尽,朕自登基以来,人们都看着朕挥斥方遒,表着朕的文治武功,却又有哪个知道朕心里头藏了多少无奈,多少的求而不得?人定胜天这话儿说的人多了,你说给别人听自然无妨,可你自个儿若是真的信了,却就真有些个犯蠢了……”

  “就真都做不成吗?”

  胤祺微蹙了眉,仰了头望向自家皇阿玛略显黯淡的笑意。前世的那些个电视剧里是从不会这么说的,成就是成,败就是败,昏君就是乌烟瘴气,明君就是海晏河清。他也不是没演过治理水灾的桥段儿,可那些戏里只会说皇上或是阿哥们白龙鱼服微服私访,惩恶扬善声名远播,却从没讲过这当时的赈济落实之后,百姓又得怎么样儿才能接着活下去。

  “早晚能做得成,可都得一步一步的来。”康熙淡淡一笑,眼里忽然又生出隐隐的豪气来,牵了他的手一块儿走到舱门口儿,朝着沿岸的窝棚民居指过去,“小五儿,你看见这些个窝棚了吗?若是没有你当日殚精竭虑,帮着于成龙郭绣参明珠的那一本,现在的两岸只会是一片空空荡荡的白雪,雪下覆着的是灾民的尸骨,雪上踩着的就是那些个搜刮民脂民膏的地方官们。你再看那些炊烟,最热闹的几处就是刚办下的粥厂,若是没有你给朕掐准了的那些个证据,这些粥厂根本就没有米来熬粥,纵是把整个江南省搬空了,也养不活整整四省灾民的命……”

  “除开这一层,你提的那个以工代赈的法子,朕听下头的回报也是喜人得很,甚至远超朕起先的预期。你可知道,如今竟已有七成的灾民生计都已有了着落,那些个扬州、苏州的商贾也闻着了味儿,争先恐后的往这些新建的作坊里头投银子,托门路找关系地想要外包这些个作坊。朕着曹寅跟篦头发似的仔细筛着呢,每处作坊里又都有朝廷的官员守着,一年两年内还不怕他们勾结起来耍花招贪墨——只要熬过了今冬,这一口气儿喘过来,咱就能再细细的琢磨出更妥善的法子。”

  将这些事儿仔仔细细地理清了,又不紧不慢逐一道出。康熙含笑望着身旁不过还只是个半大孩子的儿子,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你已做了这么多的事儿,就莫要再苛责自个儿了——放宽心些,先把自个儿的身子顾好,嗯?”

  胤祺也没想到自己原来已不知不觉做了这么多的事儿,怔忡着寻思了半晌,才终于迎上自家皇阿玛眼睛里的关切跟宠溺,浅浅地弯了眉眼,轻轻点了下头。

  只不过,终于被领出了死胡同的五阿哥现在还不知道——他那一向好的不灵坏的灵的预感,这一次却是又结结实实的中标了。只不过位置倒是和预期的有些个偏差,这风寒还没在沿岸百姓里头闹出什么动静,倒是先在这龙船上头生发起来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个先打了喷嚏的,总归不过才几天的功夫,满船的人就都没几个能逃得了的,个个儿的捏着个帕子擤得鼻头通红——要说这次的风寒却也没多重,搁现代顶多算是流行性感冒的级别,最多不过是有点儿低热,只是嗓子里头犯痒,时不常的就忍不住咳嗽,喷嚏也是一个接一个的不断。虽说立刻就有太医配了药叫煎好了每人每日服用,可也实在急不得,再怎么也得挨上几日才能见好。

  按说这种传染性极强的风寒,向来躲着谁也躲不过胤祺去。可这一回连太子跟四阿哥都没能逃了,偏偏只他什么事儿都没有——这倒也根本不是因为他的身子忽然就好了,而是因为才刚第一日发现船上有人染了风寒,还在状况外的五阿哥就被自家皇阿玛二话不说给锁进了舱子里头。别说见人了,连吃饭都是梁九功每日从窗子送进来的,隔离级别直逼前世的非典,直接就从根底上断了任何能过得了病气给他的路子。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