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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毒入心_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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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

第104章

  这个木盒要大得多,打开便看见里里居然放着小半碗血, 应心远和至真看了都吓了一大跳, 立刻将碗下压着的信拿出来看。

  辛沐在信上说, 前些日子他和戢康太医通过信,戢康太医将给容华做解药的方子告诉了他,应心远给可以给容华制出解药, 因需要他的血作为药引, 他便特意留下了这一碗血。

  听应心远说了此事, 至真心中一喜, 忙道:“他并不是那样无情的。”

  应心远不答, 又命仆人立刻取井水冰镇, 这才继续往下面看。

  接着辛沐又表示了对容华的感谢, 大约是猜到应心远对自己的心思还未完全放下,辛沐并没有给应心远留下太多话, 只是几句郑重的感谢,以及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作为他在济世堂住了这么久的医药费。

  应心远拿着那张银票,低笑几声,道:“他倒是算得清清楚楚。”

  说完这话, 应心远才发现信封中居然还有一张纸,那张纸皱得厉害,应心远摊开来,从那点点的蝇头小字中看出,这张可能是神谕术的药方。

  但这怎么可能?应心远又被辛沐吓到了, 将辛沐手书的最后一部分看完,见辛沐在手书之中写到:死物并无好坏,好坏只在人心。此药方乃先祖智慧之大成,若能给天下人带来福祉,先生善用之;若为天下人之祸,先生毁之。

  应心远再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些小字,这才真的相信这便是让整个昭月都想要的神谕术药方,还是昭月先王亲笔手书。想必辛沐对这累得他半生辛苦的药方是连看也不想多看一眼的,可辛沐也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并没有因为泄愤就毁了它。

  重要的是,辛沐对他如此信任,竟然能放心将这药方给他,应心远心中感动,立刻便在心中对自己说,他绝不辜负辛沐的信任,一定将这药方好好利用。

  将辛沐留下的东西都看过一遍之后,应心远和至真便同时陷入了愁绪,许久之后,至真轻叹一声,道:“他会去哪里?”

  应心远望着窗外,轻声道:“谁也不知。”

  与此同时,越州城中万人空巷,越州百姓纷纷簇拥到了城边,自发地聚集在一起。

  因为今日是越北郡王披甲出征之日,没有人不想趁着这机会,亲眼目睹越北郡王的风采。

  于是,在这空前的盛事之下,出城的马车又被各种人、马、马车给围堵住,但这一次,马车并没有掉头的余地,只能艰难地往前挤。

  车夫拉着马,在人声鼎沸之中,对那车上的人大笑道:“公子,你出门又没选好日子呢,你来越州的时候,郡王殿下刚回来,你要走了,郡王殿下也要出征了,看来你俩真是有缘啊,他老是堵住你的路,哈哈。”

  车上的人并未回答,只传来小婴孩一声不知为何的欢笑。

  马车费了不少时间,总算是挤出了城门,只要出了城便要好走许多,人群都在往西北方向簇拥,而马车却是要往东南方向走。相比人群的热闹,那辆马车显得是如此地单薄。不就,马车的门帘掀开,有个戴着斗笠薄纱的人伸出了头,往背后看了一眼。

  容华在人群目光的汇聚点,他的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的背影人千万人的衬托下威风凛凛,但他看上去依然如此地孤独。

  很快,那带着斗笠的人便放下了门帘,重新回到了车里,而这时候,容华又猛然感觉到了心脏发疼,他不知自己在慌张什么,急忙回头,可他仍旧什么都没能看见。

  他心上涌上一阵阵的疼痛和失落,但他都当做是那毒-药作祟,咬牙忍了过去。而后,他挥了挥手中的剑,示意出发。

  人群又是一阵欢呼喝彩,那两个人就这样渐行渐远,直到再也不能互相看见。

  几日之后,容华抵达出征的第一个驻军点,应心远便命人快马加鞭送来了一颗解毒的药丸,说是能缓解容华的疼痛。

  容华瞧见那药丸透着一丝丝铁锈的红色,虽说觉得奇怪,但意外地不反感,他并未多想,将那药丸和着酒吃了下来,谁知第二日,那困扰他许久的疼痛感竟然真的减缓了不少。他从帅帐之中走出,远远地望着西北那一片茫茫草原,头也未回,便举剑对着同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命令道:“出发!”

  身后数十万声呼和,数十万只刀剑举起,数十万热血沸腾的男儿踏上了西北的征程。

  这一声喊,便是六年。

  时光匆匆。

  缪恩的六年在励精图治之中度过,他总算是掌握了昭月的军-政-大-权,将因为沦-陷而低迷的昭月重新带上了正轨。而昭月再也没有人以命相搏地练神谕术,不过匆匆六年,那仿佛便成为了一个远古的传说,鲜少有人提起。

  尔及阿托的六年在逍遥自在中度过,他做着摄政王,管事的却是溧河禄。溧河禄意外地相当具有政治才华,竟然渐渐地将战后一蹶不振、即将分崩离析的西夷死死地拴在一起,西夷不再惹事,也便取得了和昭月、大昇互市通商的机会,总算是迎来了和平。

  应心远的六年在药方和药材的苦味之中度过,那张神谕术的药方虽说只有小小的一张,却给了他无限的启发,他从那一张药方提炼了数种良药,因此而更为名声大噪。

  至真的六年在两方奔波之中度过,偶尔他担心容华,便会离开师父去陪容华经历几场战役,但不多时他又看不下去容华那要死不活的样子,便又决心让他自生自灭,负气回到师父身边。

  而容华的六年,在刀兵与战火中度过,在腥甜的血与浓烈的酒中度过,在无尽的悔恨和思念中度过。

  这让他无限痛苦的六年,却是他军人生涯中最辉煌的六年。

  容家军踏平了西北,西北诸国、部落纷纷臣服于大昇,至少十年内没有一个部落能兴起到可以进犯大昇边界的。河清海晏、天下太平,大昇的文治武功都到达了鼎盛时期,而为此做出了重大贡献的容华,殊荣也已达人臣的极限。

  景泰十三年二月,容华进京受封为越王,成为大昇开国以来唯一一位异姓亲王,这一盛事在极短的时间内便传遍了大昇,而后又传至越州,再至整个大陆的西北,全天下都知道容华的威名。

  但没人知道,在极致的盛誉之下,容华究竟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六年了,整整六年了,容华没有一刻放下过辛沐,没有一刻放过了自己,他的自我折磨已经到达了极限,他一直在等死。他的肉体已经遍体鳞伤,而灵魂早已经坠入黑暗,他就像是一具活着的尸体,一个行走的木偶。

  而辛沐的这六年是如何度过的,并没有人知道。

  只是差不多半年的时间,便会有人往济世堂送去一碗血。应心远知道他会半年回来一次,但他未与应心远相见。至真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过一段时间至真便会收到一份辛沐的来信,信中常常带着些小玩意儿,有北国的松针叶,有江南的白玉兰,也有塞外的一捧黄沙。他已将整个大昇都给踏了个遍,赏够了人间的风光。

  但他还不肯露面,也依然没有提过,是否原谅了容华。

  六年的时间太久了,久到至真已经将所有的希望放下,而是在心中认定,他们不会有以后了,一个远走天涯,一个孤独至死。

  有多悲伤,就有多无奈。

  这便是他们故事的最终结局。

  *

  景泰十三年六月,夏末午后,临洲边阳城,城中一字古玩店生意萧条,穿得花花绿绿长衫的年轻掌柜懒洋洋地趴在柜台之用蒲扇遮着脸小睡,正睡得好时,突然听到有人喊着掌柜,老板站起来,在柜台之上并未看见任何人,掌柜疑惑着,柜台下面便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孩童声音。

  “请问这里可是听竹轩?”

  想来是个小孩儿,听竹便道:“去别处玩,这里没有泥人卖。”

  那小孩儿不肯罢休,又说:“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爹让我把来卖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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