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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太监_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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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金烈等十多个亲近随从来到东边一处偏僻的群岛,穿过岛外围的村寨,他们一路往密林深处而行。

  四周是参天大树,青碧的树叶郁郁葱葱,仿佛永远在滴水,地面满布青苔和腐土,散发出一股阴冷朽烂的气味。

  金烈被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竟是几根白骨,不禁大感晦气,低声嘀咕道:“这是什麽鬼地方?”

  木永桢不动声色,微眯双目向前方望去。一道清明如水晶的河水从前方蜿蜒而下,在河水的上游隐约可见白色的石堆。

  如果他记得不错,这里便是被齐行忌出兵剿灭的药师国。

  世人只当药师国为齐行忌所灭,却不知当年药师国隐於东海雾霾深处,岛外机关密布,齐行忌之所以能一路顺利攻入药师国,乃是因为有木永桢提供的地图,并破坏了药师国的机关。之後,齐行忌和木永桢瓜分了药师国的宝藏,齐行忌还贩卖了一大批美貌奴隶狠赚了一笔。

  这些旧事极为隐秘,外人不得而知,只是此次旧事重提并约他见面的那人,到底算不算外人?

  顺道而行,青藤巨蔓如蛇,树木参天蔽日,幽深得几乎看不见日影。那些白石变得清晰起来,原来是一壁残墙。断垣之後,是一座座倒塌的白色房屋,很多部分已被植物覆成了一片绿毯,依然能感觉出曾经的精致,而一路上的白骨也渐渐多起来,有些地方垒成了小山包,是曾经发生屠杀的地方。

  穿过一道苑门,所见的景致令众人愕然定住,万没想到这阴森荒凉的密林深处,竟有这样一处天境般的所在。一大片白石建筑顺坡而下,尽头是一个美丽宽广的湖泊,晶莹碧透的湖水如翡翠般映日生辉,湖边绿草茵茵如毯,缀著各色花朵,层层树影随风起伏,仿佛有呼吸一般生生不息。只是森森白骨煞了风景。

  在最高的白色石台上,独立一人,高大魁梧,虽身著青色孺衫,仍是一身杀伐决断的武人气度。

  他对木永桢拱了拱手道:“下官见过木王爷。王爷不远千里而来,还望莫嫌下官唐突。”

  木永桢将金烈等人留在台下,自己独步而上,对陆震淡淡一笑,“陆将军……本王著实没想到将军会有此一约。”

  他撩袍随意坐在一块石头上,环顾四周感叹道:“鲛人之国,果然名不虚传。”

  陆震在他对面坐下,不无惋惜地叹道:“这个地方的妖人还是下官亲自剿杀的。”

  木永桢扭头直视他,意味深长地道:“喔?齐王当真重视将军。”

  陆震坦然地对上他的目光,挑眉一笑道:“当年药师国破,收获最多怕是王爷您和齐王……下官随有所斩获,相比起来也只是皮毛。”

  木永桢在心里“哼”了一声,面上却故作惊讶道:“齐王竟如此吝啬麽?如将军这般人才原该厚待才是。”

  陆震摇头,不满道:“说起来,下官随齐王征战多年,算得上出生入死,可惜从齐王处得到的始终抵不过下官付出的血汗,唉……真是寒心得很。”

  木永桢不置可否,静待他的下文。

  陆震神色诚恳地继续道:“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下官素闻王爷礼贤下士,尊贤重才,若王爷觉得下官还有些许用处,下官定将竭尽所能为王爷效劳。”

  不等木永桢说话,他从袖中取出一幅卷轴展开。里面是齐王属地的军事布局图,不但标记明里暗里的各处岗哨,连具体人马、粮草均标得清清楚楚。

  木永桢微微吃了一惊。陆震能持有这样一幅地图,说明他对齐氏的军事情况了如指掌,这除了三军统帅和极其重要的将领,谁有这般权力?传闻说齐行忌十分信任陆震,谁料到居然信任到这种程度!若陆震为己所用,那取齐行忌的地盘还不如探囊取物?自己冒险前来这偏远之地,原是有笼络之心,只是这个陆震……

  木永桢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严肃地审视著陆震,“将军所求只是前程而已?”

  陆震的脸色黯了黯,沈默一息,方道:“王爷慧眼,陆震确实不单求前程……下官与那世子齐敬之原是有仇。”

  木永桢挑起双眉,是专心聆听的态度。

  “下官家母早亡,家父续有一妇,生了一女儿、。下官虽然离家甚早,与家人鲜有往来,可那毕竟是下官的亲人。齐敬之好、色成性,强抢家妹,家妹不从自杀身亡,那时家中只剩继母卧病在床,一气之下也归了天……下官对那母女并无多少感情,只气齐敬之明知那是下官家人还要强辱之,他置下官於何地?白替他们齐家卖了那麽多年的命!”

  陆震站起身,面对那面静谧的碧湖道:“王爷雄才伟略,下官若能替王爷打一片天下,王爷想必不会亏待下官。”

  木永桢捋须笑道:“这是自然。”他起身走到陆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一个无声的应诺。

  陆震望著湖水,眼光逐渐变得幽然深远,像是下了一个决心似的坚决道:“下官还有一个请求。”

  木永桢目光闪动,像是早知道他还会有要求一般,“将军请讲。”

  “王爷若得天下,恳请将药师国人赐予下官为奴!”

  ……

  墨军撤回关内,玄天赐也不再追击,带领主力部队先回定州城,留下余部打扫战场。

  一队俘虏排成两排,用粗绳捆缚,被押解回定州。时值隆冬,天寒地冻,多数人佝偻著身子低著头,只有最後的一名俘虏,腰背挺得笔直,昂首抬头,虽然衣衫破烂,但脸容还算洁净,一双紫眸熠熠生辉,丝毫不见颓丧之态。

  几个押送俘虏的士兵跟在他身後窃窃私语,不时传来猥亵的笑声。有只言片语传到他耳中,他只做不知。

  突然一个士兵快步走上来,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随即哈哈淫、笑道:“别说,挺圆的!好摸!”

  他转头瞪著那士兵,厉光从紫眸里爆射出来,那士兵打了个激灵,高声壮胆道:“看什麽看……哎呀……”话音未落,便被一脚大力踹了出去。

  士兵们被吓了一跳,那被踹的士兵从地上爬起来,捂著肚子跑过来,挥舞著拳头想去打他,“妈的,敢打你爷爷我,我弄死你!”

  他毫不动容,冷冷淡淡地吐出一句话:“你们不想活了麽?”

  话音不大,那如冰雪般凛冽的语气却让这些小兵心头一震。

  他们中间有机灵的,也知他身份特殊,还未被公开定罪,原本威望就高,族里还有人当官。看他一身凛然气势,哪里像是阶下囚,莫不是有把握翻身?若真如此,他们今日得罪了他,那可不是闹著玩的。於是有人上来拉住那被踹的士兵,好生劝说。

  正闹著,一名将官大步而来,手里马鞭一指,喝道:“干什麽?”

  小兵们唯唯诺诺站在一旁,不敢吱声。那被打的士兵此时也後悔自己手欠,低头弓背地缩在人後。

  那将官走到秋宁身旁,低声道:“可是他们怠慢将军?”

  秋宁冷冷瞥了小兵们一眼:“不是大事,无须介怀。”

  那将官正是秋宁以前的副将武明。武明皱眉道:“将军还是骑马吧,前面的路更难走。”

  秋宁不在意地道:“今时不比往日,你莫要为我引来闲话。不过几日就到定州,忍一忍便是。”

  武明心知秋宁为自己著想,他带的队伍里并非个个是亲信,秋宁如今在西疆人眼里就是个叛徒,太优待他难免招惹非议。

  武明是个直人,当日秋宁救他全家,他便视秋宁为恩人,一心想要报答。後来随秋宁一起带兵,很为秋宁的才干为人折服,武明压根不信他是叛徒。在路上遇到从墨军大营只身出逃的秋宁,武明更加认定他是被冤枉的,所以一路上将他作为囚犯羁押,心里已经过意不去,如今见秋宁这般为他考虑,更是热血上涌,愧疚万分。

  武明提高声音道:“将军乃是我全家的救命恩人,我让我的大恩人骑会儿马又怎的?军法又没说不准报恩!”一边说一边解了秋宁的绳索,将他推上马背,与自己并辔而行。

  秋宁坐在马背上,心里既感叹又感激,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他从墨军大营里逃出来,一直小心掩藏行踪,躲过几队黑骑卫和洪骧军。他不想冒然现身,这洪骧军里也分派系,若是落入有心人手里,自己未必能见到玄氏的人,身上的东西也难交给步随云。然而仅凭个人之力,他或许连定州城都进不了。

  後来他碰巧遇到武明带领的这支队伍。他信任武明是讲情义的汉子,所以主动投入其帐下。武明当真没有为难他,他说什麽信什麽,只是他身份特殊,不得不与囚犯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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