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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_第4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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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前厅,二堂三堂间,原有的校场扩大了规模,种植的花卉和坛中的奇石已不见了踪影。

  借着廊檐下挂起的灯笼,扫过校场靠墙的兵器架,空空如也。

  孟清和奇怪的拧了一下眉,上次来,那里还摆着刀枪剑戟,不过几个月,竟都不见了。

  他相信,国公府里的人没胆子擅动沈瑄的兵器,会出现眼前的情形,唯一的解释,就是沈瑄下了命令。

  “国公爷,这是怎么回事?”

  沈瑄脚步未停,“都运回了北京。”

  北京?

  来不及多想,沈瑄已拉着他穿过回廊,推开三堂正房的房门,室内早点了立灯。

  长随候在门边,见到沈瑄和孟清和,立刻弯腰行礼。

  “下去吧。”

  不知是否多心,孟清和总觉得,沈瑄的声音似比往日里沙哑许多。

  累了?还是在宫中喝了酒的关系?

  长随退下,吱呀一声,房门关上。

  手腕终于被放开,已经有些麻了。

  孟清和稳住脚步,转过身,看着靠门而立的沈瑄,“国公爷?”

  沈瑄没出声。

  一身大红的麒麟服,领口微松,眼眸轻敛,身姿仍旧挺拔,却带着少见的一抹慵懒。

  单手除下幞头,修长的手指爬梳过发间,几缕黑发垂落,映着黑眸,闪烁着让人心跳的光芒。

  一瞬间,孟清和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是什么情况?可是他想的那样?

  那么,是该主动点扑上去,还是矜持些?关键是,他能矜持得了吗?

  孟清和面上镇定,心中却打起了鼓,不是忐忑,而是全然的兴奋。

  沈瑄不言,上前两步。

  室内很静,脚步声在耳边无限扩大。

  心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了。

  孟清和发誓,他尽力了。可惜,理智还是碎成了渣渣……

  一阵钝响,凳子滚在了地上,山水屏风也移开了位置。

  短暂沉默之后,是一阵低沉的笑。

  带着纵容。

  笑声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很快,正房里的灯光熄灭,一切归于无尽的黑夜之中。

  翌日,天气晴朗。

  兴宁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定国公也难得没有早起。

  两人都不必上朝,用过早膳,沈瑄换上公服,到城外军营巡备,督观新战阵操演。浙江福建都指挥使司增拨军士一万五千已抵达南京,奉命归入沈瑄麾下,一同操练。

  孟清和暂时没事做,该交代的事,昨夜已交代清楚,今早就写了手令,盖了私印,从大宁带来的药材,沈瑄随时可以接收。

  依天子的意思,大军最迟八月前出发,安南之地,山高水远,广西云南现在也算荒蛮之地,是建文帝安顿叔叔,朝廷流放犯人的最佳场所。

  相对的,给大军出征造成的困难定然不少。

  “光是备药,恐怕不够。”

  坐到案边,孟清和托起便服的宽袖,一边磨墨,一边在心中盘算,粮草,袢袄,军鞋,帐篷,军械,伤药,这些户部兵部定然会备齐。朝中文武难得意见统一,誓言要给安南一个教训,肯定不会在后勤工作上出太大的错。

  平日里文武相争,互看不顺眼没关系。此等大事,绝容不得一星半点的马虎,否则,不用旁人弹劾,永乐帝第一个不会轻饶。

  除了常备的物资,还需要增添些什么?

  孟清和习惯性的支着下巴,想得太过认真,忘记了手中还拿着毛笔,脸颊一凉,墨香飘入鼻端,摸一把,满手的黑。

  摇头失笑,难得有这么一次。

  候着的长随听到召唤,送来温水。看到顶着一张花猫脸的兴宁伯,秉持着多做少说,看到也当没看到的行事原则,水送到,人出去,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连个疑惑的眼神都没有。

  见此情形,孟清和不得不感叹,到底是在定国公手下干活的,瞧瞧人家这觉悟,这工作态度!等到从安南回来,是不是该给自己府里的人做几场职业培训?

  还是算了,沈瑄习惯这样,他可未必。

  回到案边,再看之前写好的条目,大面上找不出疏漏之处,仍觉得有所忽略。干脆不想了,令亲卫牵马,到城外寺庙中去向道衍讨教。

  自永乐二年,解缙在文渊阁修书,道衍奉命做监工。

  修书的各项工作步入轨道,书渐有小成,道衍不必日日呆在宫中,仍回寺庙钻研佛法,旬日听朝,到文渊阁露个脸即可。

  朱棣体恤道衍年龄大了,精力不比从前,默许了他相当于旷工的行为。

  大和尚空出的位置,早有锦衣卫顶上。纵然少了道衍,解缙等人也不敢懈怠。锦衣卫不会正面指正错误,却十分擅长背后打小报告。被打了报告的,基本都要到诏狱中住上几天。

  锦衣卫的手段愈发高明,凡是到被请到北镇抚司喝茶的朝官,即使被囫囵个的放出来,也会连续做十天半个月的噩梦。偏偏家人从他们口中问不出半句实情,身上更找不出任何受刑的痕迹,连条鞭子印都没有,想敲登文鼓都拿不出切实的证据。

  没有验伤报告,没有良医的证明,没有当事人的口供,说锦衣卫擅动酷刑,谁理你?万一被反咬一口,定个污蔑诽谤的罪名,应天府的衙役会立刻拿着铁尺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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