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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_第5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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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也不打听打听,为何六科给事中隔三差五就要换一茬,像割麦子似的。

  连他这个不入流的书吏都清楚,皇朝立储非同小可,六部天官,五军都督府都是小心再小心,轻易不沾一点。

  依今上的脾气,谁敢在这件事上明着和他唱反调,绝不会有好下场。

  遥想当年意气风发的赵给谏,有从龙之功,不也是因为误判形势,被天子扔到贵州大山去教书育人了?

  眼前这几位热血冲头的,去贵州恐怕都没份,到安南住几年倒有极大可能。搞不好,命都要丢在那里。

  书吏微微眯眼,王给谏初来乍到,哪来这么大的底气和本事,煽动众人同他一起上疏?

  这事背后一定有问题。而且,话里话外的“小人”“奸佞”,只要听过京城传言的人都能猜出,被他抨击痛斥的是哪位。

  书吏尽量放轻脚步,悄无声息的退出值房,走到廊檐下,挥手召来另一个刚进礼科不久的小吏,道:“有事吩咐你,且附耳过来。”

  小吏不敢轻慢,认真记下书吏说的每个字,慎重点头,“您放心,小的一定把话带到。”

  “这件事办成,就跟着我做事吧。”

  “是!”小吏大喜,别看上头的言官老爷们威风八面,顶着天子不杀言官的金钟罩各种蹦跶,各种找揍,六科之中,真正盘根错节不容小觑的,却是这些经年的书吏。

  让他递消息这位,虽然入职不到三载,却因童生出身颇受赏识。即使受身份所限,不能再向前一步,未来的前途也会相当光明。

  如果不是他额角有伤疤,破了相,退了亲,另娶寡妇为妻,科举封官应也不是难事。

  小吏咂咂嘴,想不明白,这位何时同兴宁伯搭上了关系,怎么偏偏要给兴宁伯传话,还不许自己道出身份。

  越想越不解,干脆将诸多念头抛在脑后,先把事情办好再说。

  此时,孟清和仍赖在应天府衙,不管府尹好说歹说,嘴皮子都磨破了,硬是不肯离开。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应天府尹当真很想下令衙役,把伯爷架起来,直接丢出去。

  案子都结了,死赖着不走是想干嘛?

  天子早已下达旨意,诏令上写得清清楚楚,内容就贴在城门前,金口玉言,号召全民少读佛经,多读大诰。

  更下令,民为国本,服田力稼轩,尊祭祖宗,奉养父母才会正道。

  寺庙坐食于民,何补国家。严禁僧会司度民为僧,年满四十主动披剃男子,严核其家。

  独丁者,有高堂父母需奉养者,妻子无助,幼子嗷嗷待哺者,均不给度牒,并罚劳役。若有男丁私下披剃,骗取度牒,旁人可告发,家人可抓回。涉事者一概问罪。

  锦衣卫奉中旨查天下寺庙,有犯罪,私逃徭役军役,欠有债务的僧人,不管出家几年,一律详查。

  查证属实,不抓人也不动刑,只将实情写成大字报,张贴在城门和寺庙院墙外,请卫军和民户看守。

  如果百姓不识字,还有小吏在一旁大声宣讲。

  没听清楚?好,多讲几遍。

  茶水县衙买单,嗓子哑了有医户给药,每日还有补贴,宝钞再不值钱,那也是钱!

  不到半个月,各处被张贴了大字报的寺庙均苦不堪言。

  往日里鼎盛的香火消失不见,山门前一片寥落。

  “出家人万事皆空?”

  赖在应天府衙不走的孟十二郎撇撇嘴,推开窗子,将装着字条的竹筒向外一丢,丝毫不担心会扔错了地方。

  并非他一心同和尚过不去,道衍就是个和尚,还俗了也照样念经,他还不想欺师灭祖。

  但和尚也分真和尚同假和尚。

  真心悟道苦修,该得世人尊敬。

  以寺庙为名霸占土地,敛财而不交税,人前阿弥陀佛人后酒肉穿肠,念的是哪门子经?

  再者,杀人放火,逃税漏税,欠债不还,爹娘和老婆孩子扔在一旁不闻不问,剃个光头就万事大吉?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京城之内,就有两所寺庙占田无数,香火供奉不息,却一粒粮食都不交。

  锦衣卫上门勘录,僧人们还振振有词,甚至抬出了高皇帝组训。

  朱元璋做过和尚,天下皆知。

  朱棣眼眶子发青,也没太好的办法。他能下诏让军民少念佛经多读大诰,却不能拿这些和尚怎么样。

  这种情况之下,“反省”中的兴宁伯积极发扬了为天子解忧的精神。

  锦衣卫,动起来!

  大字报,贴起来!

  不打人,不骂人,锦衣卫讲究的是以理服人。

  不吵架,不动手,照样让某些披着僧衣却内里腐朽之人自尝苦果。

  普度众生?还是先普度了自己再说吧。

  灭佛?

  孟十二郎连连摇头,这个帽子扣得太大了,他没那么大脑袋。

  他只是摆事实讲道理,世人如何选择,不关他的事。

  “动手的是锦衣卫,同本官何干?”

  孟伯爷大义凛然。

  想送神没送成,成功被歪楼,又被干净利落打发走,府尹府丞执手相看,无语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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