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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翎记_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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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见这架势不免有些忐忑,他之所以顶着门来闹,就是知道自己那盒子珍珠让周二狗偷了去,胡记所有的借口都是托词,如今这个胡二少爷竟然如此痛快的就把库房钥匙拿了出来,实在叫人想不通。

转念又一想,便觉是虚张声势,周二狗拿了一颗珍珠给他瞎眼的老娘配药了,这事儿自己可是亲眼瞧见的,怎么可能还在胡记。

想到此,便安稳了下来,倒要看看胡记还有什么招儿,青翎只当瞧不见外头那些看热闹的人,笑着跟对方聊天:“兄台说是要去京里送寿礼,算着日子,近处过生辰的,莫不是安乐王?”

送寿礼不过托词,他哪够得上这些贵人啊,只是听了刘广财的罢了,青翎这一问倒给他问住了,只得顺着话头:“原来二少爷也知道。”

青翎笑了一声:“我舅舅在京里,我倒是常去串亲戚,京里的事儿便知道一些。”

旁边的福子却开口道:“二少爷您记差了,安乐王是九月里的生辰,六月里做生日的不是安乐王。”

青翎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对,对,对,我这糊涂了,安乐王是九月过生日,六月的是裕郡王,想必您这寿礼是要送去裕郡王府上了。”

对方有些慌乱,哪想这个胡家二少爷对这些王爷的生辰如数家珍呢,只得道:“是,是,我也是糊涂了,是裕郡王府上。”

话音刚落,那个小厮又开口了:“二少爷您又记差了,裕郡王是六月的生辰不假,可这位爷如今却做不得生日了。”

青翎奇怪的道:“这是为何?郡王殿下何等尊贵怎么做不得生日,莫要胡说。”

福子低声道:“二少爷您忘了五年前咱们去舅爷家,不正赶上两位郡王获罪吗,说是谋逆,万岁爷赐了鸠酒,如今可没什么裕郡王康郡王了,此事犯忌讳,二少爷还是谨慎些的好。”

福子几句话声儿虽不大,外头却也听得极清楚,又开始交头接耳:“看来这胡家也不一般啊,连这些贵人的生辰都知道,倒是这位实在可笑,都不知道生辰是哪天,就说要去送寿礼,明显就是胡说八道,对了,前头这位来胡记十几回闹着要赎东西,都说是不能耽搁了什么王爷过寿,合着都是胡说的,根本没这档子事儿,那这好端端的闹着赎当做什么?”

后头一个小子小声道:“这事儿我知道,前儿凑巧让我瞧见里头这位赎当的从恒通当的后门出来,跟他一起的就是恒通当的刘掌柜,瞧两人极熟络,我还纳闷呢,既跟恒通当的掌柜如此熟,做什么跑胡记来典当东西。”

他一句话周围人都点头:“可不吗,这不吃饱了撑的吗,不过,恒通当可是心黑,那掌柜的最奸,好东西到了恒通当也能挑出一百样毛病来,哪像人胡记,东家人好,掌柜的也厚道,买卖公道,最讲诚信,自打胡记一开在咱们冀州府,恒通当哪儿十天半月的也不见一个主顾上门,莫不是瞧着人家买卖好,红了眼,想了个什么阴招儿,这个赎当的一准跟恒通当是一伙的,不定是想把胡记挤兑的关了张,恒通当才好独霸冀州城……”

“就是,这说的前言不搭后语,明显就是蒙事儿来的,胡记厚道,价钱公道,恒通当那个刘掌柜不是个好东西……”

不过一会儿,先头说胡记不讲诚信耍赖黑人家东西的人,就改了口,一致说恒通当使阴招要害胡记。

里头那人脸色变了变,知道事情不好,蹭的站了起来:“你胡记开的是当铺,我当票在手,照着当期赎回东西,你管我做什么用,只把东西拿来就是了。”

青翎也站了起来,拱拱手:“兄台莫恼,小弟也是一片好心,怕兄台给人诓骗了,这礼若送错了门,可办不成事儿。”

那人:“少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的东西呢,快些拿来。”

话音刚落就见胡掌柜慌慌张张的从后头跑了出来:“二,二少爷,这位主顾的东西不见了……”

☆、第88章

  那人一听立马精神一震,呵呵冷笑了两声:“不见了,胡掌柜这是跟我闹着玩呢,好端端在你们库里头搁着的东西怎会不见,看起来外头那些传言是真的,你们胡记当铺这是监守自盗,想黑我的宝贝啊,你们俩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报官。”

外头一个小子喊了一声:“就是,就是,赶紧报官,这胡记最黑心,真当这世上没了王法不成,报官报官……”

瞧热闹的老百姓不想事情急转直下,又变成胡记监守自盗了,又开始议论起来:“闹半天这几日子的传言竟是真的,这胡记真要黑主顾的东西,不像啊,瞧这位二少爷温文尔雅,礼貌端方,不像此种奸诈之人大。是啊,这样的公子一瞧就是一肚子诗书有教养的子弟,刚人家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把钥匙拿出来了,可见不知东西丢了,莫不是这胡记的伙计起了贪心,把东西偷走了……”

刚那喊着报官的小子一听不对头,忙道:“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读书人才坏呢,一嘴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都是读书人,您不信去窑子里瞅瞅,那些搂着窑姐儿亲嘴的,可都是读书人呢……”

“你这小子懂什么,人家那是风流才子,没看过戏文啊,人不风流枉少年,要不怎么说才子佳人呢,不风流难道跟咱老百姓一样,守着婆娘过日子不成。”

那小子倒没话了,没想到胡家还能用这招儿,弄了个二公子出来,这些老百姓都成了一面倒,忍不住往屋里瞧了一眼,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这长相还真有用啊,怨就怨自己爹娘长得丑,也把自己生出这么个臭德行,不然,也跟胡家二公子的似的,一露面就齐活了,哪用得着急赤白脸的争啊。

正郁闷着,忽听里头胡掌柜大喝了一声:“二狗子我正找你呢,库里这位主顾当的珍珠呢,怎么找不见了?”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从外头进来个二十来的小子,跑的呼哧带喘的,手里捧着个乌木的盒子,一进去扑通就跪在地上:“二公子,胡掌柜,是二狗听了那郎中说用珍珠做药引能治眼盲之症,我是一时糊涂才偷拿了库里的珍珠,后来方明白是中了别人的圈套。”

说着一指旁边的男人:“就是他跟恒通当的掌柜刘广财,还有吕祖庙里的老道,找来个不知哪儿的人来冒充的神医,知道我着急治我娘的眼睛,合着伙给我下套,就是瞧着胡记买卖红火,才想出这条奸计来的,你别装糊涂了,那天那个什么神医给我娘瞧病的时候,你就在旁边,我看的真真儿,跟吕祖庙那个牛鼻子老道在一块儿嘀嘀咕咕,你根本不是什么南边来的,你是刘广财的外甥儿,我亲耳听见你叫刘广财舅舅呢,不是我娘死活劝着我,我真要犯下大错了,我娘说做人得堂堂正正,这样的事儿做下,以后死了倒了阎罗殿上可是要剁手脚喂狗的。”

说着磕了个头:“二公子,掌柜的,你们待周二狗恩重如山,二狗子却恩将仇报,实在不该,二狗子情愿认罪坐牢。”

那人脸色大变,只能指着二狗子:“我瞧着是你们胡记上下起了贪心,想了这么个招儿来黑我的宝贝是,什么恒通当,本少爷根本不认识这个字号,你这伙计胡说八道,何曾见过我,怎么我不记得,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胡记这就是要赖账啊,行,我不跟你们说,咱们衙门里头见,让知府大人断个公道。”说着就要走。

福子却一步迈了过去,拦在他跟前儿,那人皱眉瞪着他:“怎么着,你们胡记还想硬扣下本公子不成。”

福子嘿嘿一笑:“行了,别装王八蛋了,这都拆穿了还公子个屁啊,不就是刘广财的外甥儿吗,算哪门子公子,脸太大了,你不是要报官吗,不用如此费事,我们二公子刚才就叫人去府衙了,你放心,这官司你不想打都不成,我们胡记绝不能吃这个哑巴亏,得让知府大人审问明白了,恒通当跟你还有吕祖庙的牛鼻子有什么勾连,干了多少坏事儿,也好为冀州的老百姓除害。”

那人不免有些慌乱:“什么什么坏事?我跟恒通当有什么干系?什么刘广财?我根本不晓得你们说的是谁?别想着往我身上泼脏水。”

福子翻了白眼:“这话你正好说反了,是你们要往我们胡记泼脏水,先弄了个一盒子珍珠来典当,又暗里撺掇二狗偷了去,反过来你又来赎当,还扯住京里的郡王殿下,我看你是不知死了,皇家的人也敢胡乱攀扯,回头我们家二姑爷中了状元当个大官,第一个把你这犯上的小子抓起来,狗头铡咔嚓,铡了你的狗头,看你还胡说八道不。”

福子几句话说的周围哄堂大笑 ,青翎哭笑不得瞪了他一眼,这小子有事儿没事儿就跟着大哥出去看戏听书,最爱看的戏就是铡美案,有事儿没事儿就把包公挂嘴边儿上,这还不打紧,偏今儿还扯上了自己,什么二姑爷中状元,简直胡说八道。

赎当的小子真慌了,伸手推开福子就要往外跑,可外头人山人海的哪儿跑的了,东撞西撞的倒是挨了不少黑拳头,最后给胡记的伙计一拥而上,抓了回来。明德也把人群里头一看势头不好要回去报信的小子提溜了进来,一并绑了。

那人这会儿也不讲究什么派头了,瞪着青翎:“别以为就你们胡家有靠山,既知道我是恒通当的人,就该知道恒通当的靠山是谁,莫说你们胡家,就是你们那个亲家也得罪不起,识相的赶紧放了小爷,小爷不跟你们计较,若晚了些,没你们的好果子吃”

青翎毛倒乐了,这家伙之前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儿,这会儿简直就是一个糊涂蛋,这时候还敢攀扯出文家,真是不知怎么死的,走到他跟前儿:“哦,我倒真不知你们恒通当的靠山是何来头?你说说看,让在下也长长见识。”

那人倒还没糊涂到头,哼了一声:“总之不知你能惹得起的,最好把小爷放了,不然,将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别以为你们胡家靠着京里的陆家就了不起了,在我舅舅眼里,陆家狗屁也不是,就算万岁爷也得讲几分人情。”

福子呸了一声:“吹牛吧你,连万岁爷都讲人情,莫非你恒通当后头的靠山是万岁爷的老丈人。”

福子一句话那小子忽的来的底气:“怎么着,就是万岁爷的国丈,既然说开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谁不知我们恒通当跟文家的关系,你们胡记敢惹我们恒通当,回头叫你们一家子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人影冲了过来,抬腿就是一脚,直把那小子踹的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抬起头愕然道:“舅舅您踹我……”话没说完又挨了一脚。

刘广财咬着牙道:“还不给我住嘴。”

那小子显然极怕这个舅舅,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刘广财这才看向青翎,眼里有些犹疑,这位胡家的二公子是不是也生的太漂亮了点儿。

青翎坐回椅子上,身子动都没动,只道:“刘掌柜来的正好,这件事儿本来就是一桩普通的买卖,倒未想到牵连上了你刘掌柜,这还罢了,令外甥还说你们恒通当后头的靠山是国丈府,还说我胡家得罪了恒通当,一家子不得好死,在下却有些想不通,不过是做买卖罢了,只需诚信公道即可,又不欺行霸市,要靠山做什么。

更何况,当官也是老百姓的官,十年寒窗读圣贤书,莫非为的是给买卖家撑腰不成,若如此,倒不如老实的在家种地的好,省的成了鱼肉百姓的贪官,这个道理,便在下一介白衣都明白,更何况,国丈大人当年可是有名儿清廉,如今京城里提起文太师还会称呼一声文青天呢。

且,听我娘说,当年我外祖父有幸跟文太师同朝为官,曾说文太师家教极严,并亲自定下家规,文家族中子都不许经商,如今虽回冀州颐养天年,可老太师的官声,家教何人不知。如今京里许多大族都用文家的家规约束族中子弟,多少读书人以老太师的高风亮节为鉴,立誓寒窗苦读,为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做一个为民请命的清官,在下倒不知何时老太师改了家规,允许子弟做开当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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