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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翎记_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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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没说完,胡老爷脸色阴沉的看着他:“看在大姐的份上,还叫你一声姐夫,姐夫,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甭客气了,明德是因青青出事儿,人我们会救出来,只是人出来之后,咱们胡田两家,便恩义两清了,从此各过各的日子,只当从不认识。”

明瑞还要说什么,给青羿拦住:“送客。”

周二狗进来:“田老爷您请。”也不管外头还下着雨把爷俩请了出去。

胡老爷坐在炕上,运了半天气:“敬澜,让你看笑话了 。”

敬澜摇摇头:“岳父何出此言,敬澜也不是外人。”

胡老爷叹了口气:“只这件事儿还得敬澜帮着拿个主意,心里头气归气,明德还是得尽快救出来才成,这孩子才十五,总在牢里关着可不行。”

敬澜:“其实要救明德也不难,只是需破费些银子。”

青翎:“既有主意怎不早说,让人着急,破费些银子怕什么,把人先救出来最要紧。”

胡老爷点头:“敬澜快说,什么法子?”

陆敬澜看了青翎一眼:“周宝儿来安平城做什么?”

青羿:“这个谁不知道,逛窑子呗,这小子天生一个色鬼,安平城这些窑子,哪个里头都有他的相好,一天没女人都活不下去,如今肯定是他爹不给他银子,没了嫖资才在家里,若是有了钱,不定早跑出来了,哪还会在家里头装死。”

青翎眼睛一亮:“对啊,银子,只要周宝儿有银子,必然出来,只要他出来,周家递送的状子就是一纸空文,咱们家反告他一个诬告良民,看何之守怎么断。”

说着看了敬澜一眼,忽明白他为什么刚才不说,估计是觉这个手段太过龌龊,有些不屑为之,就说这家伙有时候太过书生气。

胡老爷:“这个法子便可行,如何给周宝儿银子,难道直接送到周家去。”

青翎道:“这银子可不是给周宝儿使唤的,自然不能送到周家,爹您别管了,这会儿雨停了,娘在家里不定多担心呢,您还是先家去吧,这里有我跟大哥敬澜哥哥商量着拿主意就是了。”

胡老爷看了三人一眼,也觉自己脑袋有些跟不上,且极信青翎,便点点头:“那爹就先回家瞧瞧你娘去。”

青翎:“爹,这件事先别告诉青青。”

胡老爷点点头:“爹省的,周子生性子阴险,只怕不会善罢甘休,你们自己小心些。”

送着胡老爷走了,三人回来,青翎把周二狗叫到跟前儿:“二狗,周宝儿跟前的小厮你可认识?”

二狗点头:“认得,周家的小厮大都是周家村的人,周宝儿跟前的周三儿还是我家隔邻,这小子从小就贪财。”

青翎心说,贪财就好,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周二狗应着去了,直奔了周家村,没进自己家,直接去隔邻周三儿家。本来还想让周三的兄弟去周家叫一趟,不想一进院就瞧见周三正在房檐下蹲着啃窝窝头呢。

一见周二狗,周仨心里这个滋味儿说都说不清,周二狗比自己多什么啊,家里穷的叮当响,还摊上个瞎眼的老娘,论说比自己惨吧,可这小子就运气好,一下子进了胡家的铺子当伙计,前头犯了那么大错,也没见怎么着,反而成了胡记当铺的二掌柜,瞧瞧如今这穿的都不一样了,瞅着就这么体面。

再看自己,浑身上下从骨头缝儿里冒穷气,这人比人真得死啊,心里这么想,脸上却露了个笑:“哎呦,这是哪阵风把您周大掌柜吹来了,还真是稀客稀客啊。”

周二狗却不管哪一套,上去就给了他一拳:“说什么呢,咱俩可是从小的交情,说这些酸话做什么,没得叫人心寒,今儿是回来瞧瞧我娘,听说你也在家,正好称了些酱肉,打了一坛子好酒,过来找你唠唠,这一晃咱哥俩可有日子没在一处坐了。”说着把手里的酱肉酒坛子举了举。

一股子酱肉的香味飘出来,馋的周三连着吞了好几下口水:“难得二狗哥记着兄弟,我还说你这出息了,就忘了咱这穷哥们了呢。”

二狗:“哪能呢,咱们可是起小穿着开裆裤就在一起玩的交情,忘了谁也忘不了兄弟啊。”

周三给他捧得极高兴,让着进了里屋炕上坐了,叫他娘收拾了几个菜,如今七月里头,便不舍得吃肉,菜倒是不缺,横竖也不讲究,炒了半碗鸡蛋,切了几颗黄瓜用盐一拌,加上二狗带来的酱肉,也勉强有点儿样儿。

倒了酒,两人你一碗我一碗喝了起来,喝的差不多了,周二狗才开口:“你今儿怎么家来了?不说周家管的严吗?”

周三喝了口酒:“你当周子生跟你们胡家老爷那么大方呢,还时不常给你们放个假,这是少爷不出门了,嫌我们几个在府里头白吃白喝,索性让我们几个家来了,也省下几顿饭。”

周二狗:“不能吧,周家好歹也算家大业大,家资跟胡家差不多,几顿下人的饭还算计不成。”

周三哼了一声:“别说我们这些下人,就是周子生亲生的闺女都一样,也就勉强混个饱饭,想吃点儿好的,门儿都没有,要不然,当年我们家夫人做什么死乞白赖的跟田家结亲呢,不就是想让大小姐早些出门子,过几天好日子吗,我们老爷心毒着呢,除舍得给少爷花,就算夫人都不成,真他娘越有钱越抠门,不瞒你说,这都七月了吧,去年的工钱还没给呢,刚我还说呢,再不发工钱,我们这一家子都得饿死。”

说着眼珠子转了几转,看了周二狗一眼:“狗子哥,兄弟如今有了难,你如今出息,手头宽裕,不若借给兄弟几个钱,先把眼面前儿过去再说,你放心,等我拿到工钱立马还你,咱们写借据按手印,保管亏不了你。”

周二狗心说,这小子真敢说,这些年他可没少借别人的银子,哪个也没见还啊,这小子人性差,只要看见钱就想往自己口袋里头搂,看不见的连蒙带唬的也得骗到手,简直就是属母狗的只进不出,当自己傻啊。

不过,若他不贪,今儿这事儿还成不了呢,救明德少爷可就指这小子了。

想到此,嘿嘿一笑:“你说你这不是守着摇钱树要饭吗,傻不傻啊。”

周三却以为他不借,嗤一声:“什么摇钱树,你不借就不借,说这些没边儿的做什么?”

周二狗:“我可不说没边儿的话,现成的一条财路,就不知你走不走了。”说着凑到周三耳边嘀咕了几句。

周三越听眼睛越亮,等周二狗说完了,周三就觉自己两只眼睛看见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若不是贪着跟着周宝儿逛窑子能落下几个好处,周子生这个抠门的德行,他早他娘撂挑子不干了。

如今既有这条财路自然不会放过,不说事成之后,胡家答应给自己的一百两银子,就是妓院里的老鸨子,也得给自己好处啊。

想着又有些怀疑:“天下有这样的好事吗,你别糊弄兄弟了,就算有,这会儿你答应了有个屁用,回头胡家不认账,我想哭都找不着坟头。”

周二狗从怀里掏出一个一两的银锭子来放到桌上:“这个你先拿着,算是定钱,等事成之后,剩下的再找我拿,咱们哥们弟兄多少年了,我还能哄你不成。”

周三眼睛都蓝了,一把拿过来,掂了掂又放到嘴里咬了咬,揣进怀里,立马眉开眼笑:“兄弟不过说笑的罢了,信不过谁,也不能信不过二狗哥啊,不过这事儿怎么想怎么奇怪,我们少爷恨不能天天长窑子里头,巴不得把窑子当家呢,自是乐意去,可这事儿对胡家有什么好处啊?”

周二狗:“这个我可不知道,只我们家少爷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干,本来我是不想接这样的差事,可一想到兄弟你,才跑了一趟,好歹发笔财,等明年娶个媳妇儿家里,岂不圆满,你就拿银子好了,管他图什么呢。”

周三一琢磨是这个理,自己就得银子呗,理会这些做什么。

周二狗交代好,家去瞧他娘去了不提,再说青翎,叫福子送了饭菜去牢里,顺便使些银子给那些牢头,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就算何之守交代下了,若是下头牢头使坏,明德一样得受罪,有时候把底下打点好了,比上头都有用。

等福子回来仔细问了明德可说了什么,福子道:“明德少爷叫小的带话儿给二小姐,说千万瞒着三小姐,怕三小姐知道了跟着着急。”

青翎叹了口气,倒真是明德的一片心都是青青,瞒自然是瞒的,就不知道能瞒多久,青青这丫头本来就格外敏感,加上明德别看在冀州府,至多三天都要回去一趟找青青说话儿的,算上今儿就两天了,若是明儿明德再不露面,加上姑姑又不善隐藏情绪,青青不定就猜着了。“

想着不觉心绪烦乱,不想在屋子里待着,信步走到了院子里,这里是铺子后街上的小院,因祖父喜欢在安平城看戏,去年便置下了这个两进的院子,就在铺子后头,出了铺子的后门就能瞧见,极方便。

先头祖父是住在这儿的,前几日去冀州府的戏园子看了场戏,就搬到冀州府去了,祖父是个不折不扣的戏迷。

祖父一走这个小院便空了下来,正好青翎几个在此落脚,小院收拾的极干净,院子里种了一架葡萄,结了累累满满的果子,在月光下越发显得晶莹剔透。

青翎在葡萄架的藤椅下坐了下来,抬头看了看,暴雨洗掉了阴霾尘土,就连夜空也格外清亮起来,皓月当空,繁星如许,这样静谧的夜,仿佛能沉淀所有凡尘俗世的烦恼,她的心也安定了不少。

忽见廊上一个挺拔清俊的人影走了过来:“怎么还不睡?”陆敬澜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温柔而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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