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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图腾_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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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虎挪开盯着谢云的目光,转而望向书案上跳跃的烛火,说:“如果此计顺利的话,太子饮用酸果汤后毒发,银针测出汤水有毒,刘旭杰用雪莲花救活太子,再从僧人房中搜出皇后之物……圣上原本就隐有废后之意,再加上这起天衣无缝的嫁祸投毒案,便可彻底将皇后党人掀翻下马,从此不可翻身。”

“然而,刘旭杰千算万算,偏偏算漏了一条。”

“投毒案在实施之前就已走漏了风声,皇后和你于是将计就计,在酸果汤中下了猛毒,打算假戏真做,置太子于死地。”

谢云一哂,随手将茶杯咚地放回桌案:“胡说八道。证据呢?”

宇文虎道:“证据便是你虽然摔碎了玉碗,佛堂金砖上酸果汤干涸的痕迹却还在。你匆匆离开后,我让人牵狗来舔了痕迹和碎片,片刻狗即毒发暴死……”

“但那和尚没事,我也安然无恙,这又怎么解释?”

宇文虎上前一步,反问:“僧人如何我不知道,你真的安然无恙?”

谢云瞬间抬头,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宇文虎箭步而上,闪电般已至近前,谢云抬手格挡,动作却慢了一瞬。

电光石火间两人交手数招,谢云气力不继,整个人被宇文虎抓着衣襟硬生生拎起,随即——

呯!

撞击又重又响,谢云整个人被按在了墙壁上!

两人面对面相距不过数寸,宇文虎似乎也没想到竟这么轻易,一手按着谢云衣袍前襟,刹那间就愣了。

谢云面具之后的面孔毫无表情,顺手抓起身侧桌案上一壶冷茶,兜头往宇文虎脸上一泼!

整个动作是连贯发生的,宇文虎猝不及防被泼了满脸冷水,整个人一哆嗦,条件反射放了手,紧接着被谢云一脚踹出了半丈远。

宇文虎踉跄退后站定,喘息数下,缓缓起身道:“谢云,你……”

谢云整整衣襟,慢条斯理地系好腰带,动作和声音都是波澜不惊的:“如何?”

“……你真气损耗,内力虚空,明显已经毒入丹田,你现在——”

“就算是吧。”谢云不耐烦道,“就算酸果汤中有毒那也是慈恩寺僧人下的,关我什么事?有本事御前奏对去,把整座慈恩寺僧人杀了为太子赔命,谁拦着你了!”

他径直走到桌案后,袍袖一拂将所有杯盘纸笔扫落在地。只听哗啦几声脆响,碎片甚至溅了宇文虎半边衣裾。

这模样让宇文虎有点无计可施,骁骑大将军咬紧牙关,半晌才稳定心神:“在下也是没有办法,谢统领!”

他吸了口气:“如今太子在东宫性命垂危,朝野内外风雨飘摇,武皇后又趁机提出等中秋节过后要随驾去泰山,以一介妇人身份进行亚献,和当今陛下同封‘二圣’……牝鸡司晨,旷古难闻!若太子真的在这个骨节眼上出什么意外,我只能把所有一切和盘托出,届时皇后、太子两败俱伤,连你也……”

谢云冷冷道:“你去啊。”

地道中,单超心内微微诧异。

不是因为谢云不敌宇文虎,谢云毕竟余毒未清,内力虚弱也是有的,一时输赢不算胜败——而是因为宇文虎那“连你也”三个字竟声调不同,乍看只是低沉,仔细一听,却格外有……有情意。

那也许只是错觉。

但不知为何,单超本能中突然升起了一丝敌意。

他来不及分辨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本能,紧接着又觉得谢云不对劲。虽然他只见过谢云两面,但此人行事风格游刃有余且带着很重的邪性,怎么也不像是带着赌气跟对手说“你去啊”的人——简直就跟落入下风无计可施,只能耍无赖似的了。

“我并不想……并不想这么做。”书房中宇文虎道,声音似乎有些嘶哑:“这么多年来我做的,都是尽力维持朝局的稳定,像我们这样的前朝遗贵,只有在武后和太子双方均衡的角力中才能求得喘息之机,而不是真正扳倒某一方,任由另一方无限制坐大……”

“与其一斗到底,不如扬汤止沸。”

“谢云,”宇文虎说,“我知道是你盗走了刘府上的雪莲花,你把它交出来救活太子,我保证此事消弭于无形,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那天慈恩寺发生的一切。”

书房里陷入了久久的静寂。

半晌才听谢云的声音幽幽响起,说:“迟了,我怕酸果汤毒性太强撑不住,事先自己服了……”

宇文虎大出意外,当即哽在了那里。

“世上应该不止一朵雪莲花吧?”紧接着他反应过来,立刻追问:“ 我听说江湖传言莲花谷、锻剑庄,百年前引天山雪莲花水,才锻造成了龙渊太阿双剑……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雪莲花便不可能只有这一朵!”

——龙渊剑!

单超瞳孔瞬间张大。

两年来梦境中出现的龙渊、太阿双剑,冥冥之中,竟跟这起毒杀太子案联系了起来!

“没错,是有这个传说。”谢云似乎考虑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道:“然而莲花谷现已销声匿迹,锻剑庄么……”

单超聚精会神,正准备仔细听下去,谢云的声音却突然被一阵剧烈咳嗽打断了。

那咳嗽来得甚猛,突然连话都不太能说出来,宇文虎也吓了一跳,忙上前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然而谢云一边咳嗽一边挥手示意他闭嘴,只厉声喝道:“来人!”

书房外顿时传来脚步,随从小厮等正从外面赶来。

这里即将人多眼杂,再将暗门虚掩的话容易被发现,单超当机立断重新将门合拢。他回头看了看,地下走道仍然悄无人声,看守人影一个不见,看来的确是谢云书房就在上面的原因,这里的看管并不严密。

也是,他被封了八处重穴,按理说连走动都困难,谁会费心思看管一个废人?

单超从木梯上一跃而下,身形敏捷如猿、落地轻若一羽,连脚边灰尘都未溅起半点——可见内力轻功深厚到了相当的程度。否则寻常男子有他这个体格,跳下来该把地板砸穿才对。

单超站在原地,浓密锋利的眉梢微微皱了起来。

这地宫必定应有其他出口,否则每天看守和送饭丫头出入,难道都从谢云的书房里走?

但问题是,该往哪个方向搜寻呢?

正在他静心思忖的时候,突然地道深处飘来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动静。

单超下意识是有人来了,第一反应正要躲避,那声音却再次响起,明显不是脚步——而是呻吟。

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似乎忍耐着极大痛苦的呻吟。

单超狐疑地眯起眼,继而刻意放轻脚步,顺着那声音向地道深处走去。

呻吟虽然飘忽轻微,但单超耳力极其锐利,在四通八达的地道内转过几个拐弯后,突然眼前豁然开朗。只见面前出现的,赫然是另一间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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