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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永世酌墨_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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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丈长的黑龙伏卧在她的门前,龙鳞泛着暗色的华光,她呼吸一滞,伸手去摸黑色的龙角,觉得不仅冷而且硬,回头看龙尾离得那样远,才反应过来这条龙有多巨大。

她低头,叫了一声:“清岑?”

他没有应话,她才反应过来,他在她的门口睡着了。

以这样一副无法对旁人言说的姿态。

夕阳倾颓,可见万里霞晖,浮云仿佛柳絮,洒满了此刻苍穹。

宁瑟深吸一口气,抬头望了一会天,自言自语道:“我听说,你们龙族的防备心都很重。”

她一边摸着他的龙角,一边袒露心扉道:“你在我面前喝醉了酒,还化成原形睡着了,是不是说明你不仅信任我,还很喜欢我呢……”

她倾身将他抱住,又低头亲了一口,“你放心,我会对你非常好的。”

一个时辰后,夜幕已沉,宁瑟坐在院中打盹,怀里揣了两只圆滚滚的山雀,那山雀也阖眼浅眠,几乎快要进入梦乡。

宁瑟先它们一步入梦,因为所见景色影影绰绰,她大概想到自己是在做梦,抬头环视身处之境,看到流云从脚下划过,轻薄的雾霭弥漫山河。

山上开了一片芳菲桃李,花色浅淡如素樱,远处腾起七彩祥云,带着凤凰王族的标记,她仰着脸看云,却见天外雷光涌动,那云散得不见踪影。

疾风骤起,漫山繁花凋谢一地。

宁瑟猛地清醒,连带着怀中两只山雀一惊,她将山雀放在石桌上,站起来去找清岑,却发现门口不再有那条黑龙,只有铺了一地的棉被。

方才宁瑟以为他会在门口睡一夜,因为拖不动他,也没有这么大的床,只好从卧房拿了棉被,一张一张地盖在他身上。

眼见棉被遍地,宁瑟怔楞了一瞬,心想清岑走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就听到他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他说:“酒醒了。”

宁瑟闻言转身,看到衣袍齐整的清岑站在她面前,一如既往的风姿卓然。

月挂柳梢头,星盏在天际耀动。

“醒酒了吗?”宁瑟哈哈笑了一声,搓了搓手道:“醒了好啊,我原本以为你会在这里睡一晚。”

他走到她身侧,明明没有说一个字,在宁瑟看来,却仿佛秋后算账。

宁瑟咽下一口唾沫,有些心虚道:“虽然我在你喝醉了以后摸了你,但是当时……”咳了一声,又说:“当时你也同意了,而且、而且……”

她而且不出所以然的时候,清岑应声道:“你说要负责的话,还算数么?”

宁瑟猛地抬头,定定将他望着,隔了半晌方才回答:“当然算数。”

她说:“还有要用七彩祥云接你进门,往后和你在一起也会处处体谅尊重你,会对你非常好,这些话全都算数。”

清岑顿了一下,想起一个叫甜言蜜语的词。

他没有顺着她的话继续说,转而开口道:“我要回一趟陌凉云洲,今天来是和你告别。”

庭中花香依然,旖旎风情却减淡,宁瑟楞然看着他,想到他喝醉以后那么黏人,清醒完却突然要告别,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攥着自己的衣袖,出声问道:“那你还会再来昆仑之巅吗?”

清岑想,如果宁瑟还在昆仑之巅,他大概会再来,倘若她不在了,回来也没什么区别。

尚不等他回答,宁瑟就扑进他的怀里,无比坚定道:“你要是去陌凉云洲,就把我也带走吧,你们陌凉云洲缺人吗?侍从,暗卫,厨娘,我什么都可以做,而且不要工钱。”

她这样投怀送抱,他顿了一瞬,仍然抬手搂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扣上她的下巴,她以为他又要说:“你这样成何体统”,却见他俯身越靠越近。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直到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直到两唇相贴,舌尖相触,直到他搂在她腰上的手收得更紧。

他的身后是漫天闪耀星辰,月光静照苍穹,此刻风声恰如天籁。

  ☆、第16章 熙华

天淡风清,初日照高林。

长廊外的水榭凉亭内,清岑执了黑子与修明下棋,亭外静湖吹来一阵凉风,临岸翠柳枝叶浅动。

柳叶落在棋盘上,蒙了黑白两颗棋子,修明抬手端起茶盏,开口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昆仑之巅?”

清岑落下黑子,应声道:“今日。”而后又添了一句:“我不在的时候,宁瑟若是有事,劳烦你通知我。”

修明喝了一口茶,指尖抵着杯沿道:“以宁瑟的法力,昆仑之巅没多少人欺负得了她。”

大概一个月以前,修明在清岑的房门外撞见了衣衫不整的宁瑟,彼时他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宁瑟张口想要解释,语塞半晌也蹦不出一个字。

修明见状,特意将清岑打量了一番,发觉他脖颈处有几道指甲挠出的红痕,就觉得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清岑来昆仑之巅修习法道后,一直与修明交情匪浅,而今数千年已过,修明从未见他沾染半点风月,秾桃艳李向来与他无关,温香软玉也挑不起他的兴致,修明便以为清岑和自己一样,在情之一字上,既没什么见地,也没什么造诣。

但那日之后,修明的想法有所改变,几日瞧不见清岑的身影,他便觉得清岑大概是和宁瑟在一起,也因此领悟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深意。

“我以为宁瑟会陪你去陌凉云洲,亲眼见证你承袭天君之位。”修明行了一步棋,抬头看着清岑道:“没想到她会继续留在昆仑之巅。”

清岑执棋的手一顿,低声道了一句:“继任天君后,我会领兵去北漠。”黑子落在白子的边上,他的语声依然平静:“北漠遍地妖魔鬼怪,不是她能待的地方。”

亭外水风连绵,湖畔烟波浩渺,静立了几朵半开的水莲。

修明侧目看那花盏,心神领会道:“所以你没告诉她,你今日会走么?”

清岑没有接话,算是默认。

“天君之位仅次于天帝,你没有战功,的确难以服众。”修明端过茶壶,往清岑的杯子里添茶,香茗溅出几滴,他轻叹了一口气,出言相劝道:“你打定主意去北漠,又不想让宁瑟跟着你,至少要和她解释一番吧。”

清岑执起黑子,岔开话题道:“你手上的伤还没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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