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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永世酌墨_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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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时,宁瑟她母后开口道:“事已至此,生气也什么用,阿宁你和我说一句实话,为什么非要嫁给他?”

她的母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曳地三尺的华裙衣摆拖了很长,发髻上的宝珠钗也熠熠生光,“如果是一时冲动,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你年纪尚轻阅历也不足,往后能选择的路还有很多。”

清岑伸手揽上宁瑟的腰,但因她的父母和哥哥都在这里,他没抱多久便松开了手。

宁瑟抬头看着她母后,实话实说道:“我和清岑待在一起,经常觉得好高兴……”

她思忖了一小会,又忍不住续话道:“既然都这么高兴了,那不如就成个婚吧。”

“你觉得婚姻大事就这么简单么?”殊月眸色幽静,笑意几乎敛尽:“蛮荒北漠的战场上,他有两个月对你不闻不问,你忘了我还记得清楚;你闭关上百年以来,他不曾来过凤凰宫一次,即便父王不让他进宫,他要是真的想来,谁又能拦得住?你闭关结束的第一日,他在天宫帝阙对你紧缠不放,然而转眼两三个月过去,他又忙得不见人影。”

殊月半靠着玉石墙壁,右手搭上沉香木桌,那光洁的桌面隐现裂痕,他又蓦地失笑一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倒真心觉得,这样的神尊我们凤凰族高攀不上。”

宁瑟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来辩解,然而酝酿了半晌,终归是被这段话堵得哑口无言。

却不料清岑接了一句:“她闭关的时候,我经常来看她。”

殊月微抬了下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满含质疑地问:“为何我不知道?”

宁瑟同样感到惊诧,因为她也不知道。

奕和仙帝却轻咳一声,接着搭了一腔:“我见过他几次,一般都是在夜里,他站上一整晚就走,倒是没有烦过人。”

随后又问了一句:“你究竟来了多少次?”

清岑平静如常道:“数不清了。”

宁瑟的心尖颤了颤,她抬头看着他问:“我闭关的地方在摘星楼的顶层,你一般都是站在楼顶吗?”

“楼顶或者墙边。”清岑与她对视片刻,眸中没有波澜,却映着她的影子,“离你最近的地方。”

殿内灯影流光,纱幔垂荡,木柜上卧着一方兽炉,浅檀香飘逸而出,那香炉是个赤犁兽的形状,腆着个很大的肚子,代指心宽体胖之意。

宁瑟脑中灵光一闪后,坚定地牵上了清岑的手。

奕和仙帝的话并未讲完,他正准备和清岑说一些重话,将这小子好好教训一顿,就听宁瑟措辞含蓄道:“如果不嫁给清岑的话,我可能要在凤凰宫养龙崽了。”

  ☆、第54章 盈畴

有些话就好比惊天炸雷,刚一落地便能引发巨大回响,将听众惊得魂飞天外,足需半晌才能反应过来。

宁瑟方才所言,正是这样一句话。

她父王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上古战将,此时虽然震惊无比,尚且维持了镇定,她母后的脑子里轰了一声以后,也逐渐恢复了冷静。

唯独殊月眸色复杂,好半天都没有回神。

诚然,他还不太能接受外甥或者外甥女的乍然到来。

“我很多年前就想娶……”宁瑟意识到自己用错了词,立刻改口说:“想嫁给清岑,现在依然很想实现这个愿望。”

她抬眸看着她的父王母后,一鼓作气道:“我和他分开了很多年,如今又能重新团聚,而且连姻缘簿都写好了,可见这就是天意啊。”

殊月冷然一笑,目光却落到了清岑身上,没什么征兆地开口问他:“所以呢,你倒是同我说一说,打算如何对我妹妹?”

清岑总算应了声,而且很上道地回答:“与其空口说白话,不如把瑟瑟交给我,她过得怎么样,至少能亲眼看到。”

奕和仙帝安静了一小会,竟然想不出反驳的话。

宁瑟找准时机,再次向她母后投去求助的目光,且因当下时辰已晚,她今夜又喝了不少酒,不知不觉就想打哈欠,不过这个哈欠被宁瑟硬憋了回去,她身形笔直地站在原地,眼中隐有朦胧的水意。

她母后尚在忧虑宁瑟是不是真的怀了身孕,又见女儿这般泪眼汪汪的可怜模样,心头顿时软了一半,什么火气都消得干干净净。

宁瑟的双眸里流光闪烁,依然将她的母后盯着,没有显露出半点困劲,就听她母后一锤定音道:“既然天命姻缘已定,你们又情投意合,我们就明天返回凤凰宫,找个日子商议婚期吧。”

这句话传入耳朵,像是在聆听天籁。

宁瑟心弦一松,暗自庆幸她有母后,不然弄到这个地步,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殊月还想说点什么,但因他母后已经发了话,他断不能反唇相讥,于是只好保持沉默。

这晚清岑临走时,不仅留下了聘礼的书单,还用了岳父岳母的尊称,告辞的话也说得殷切朴实,奕和仙帝闻声一愣,但见他态度端正,言辞又挑不出错,倒是没有为难他。

三更天的凌晨,庭中夜色已深。

宁瑟在自己的房间里正襟危坐,面前还摆了一盏刚沏好的热茶,她似乎并没有睡觉的打算,目不转睛地望向坐在对面的清岑。

“只要我母后发了话,父王和哥哥都不会反对的。”宁瑟端起茶盏,高兴的像是一条要娶媳妇的光棍,她兀自酝酿了片刻,真心实意道:“我哥哥之前讲的那些,你别往心里去啊,他有他的考量,我有我的想法,我们好不容易走到现在,我只想尽我所能对你好。”

她一手举着杯子,另一只手撑着腮帮,脸上皮肤凝白如雪脂,又像丰润无暇的美玉,殿中灯色落下来,立刻映出淡米分的珠光。

“这话不应该由我来说么?”清岑看了她一阵,忽而道:“尽我所能对你好,照顾你,珍惜你,疼爱你。”

宁瑟立即愕然,缓了片刻更是惊喜交加,她有些克制不住的欢快,还想听清岑说更多的话,于是循循善诱道:“还有呢,你想不想和我讲点别的?”

桌前架了一顶茶炉,那炉底浸在火苗中,内里茶水烧得正旺。

清岑在茶道上似乎颇有一番造诣,沏茶的动作行云流水,看上去分外赏心悦目,不过宁瑟的话音落后,他将手里的茶壶放到一边,实话实说道:“很想,你坐过来。”

宁瑟将他端详了一小会,忍不住擦了一把口水,然后搬着凳子坐到了他的身边,自然而然地摸了摸他的手。

清岑侧目看她,落落大方任她轻薄,没过多久又道:“两个月前,你获封上仙之位,负责掌管南岭一带的火海,下个月将有一场火海的海啸,可要我派人代你去一趟南岭?”

宁瑟捂着清岑的手,满怀热枕地摩挲两下,有理有据道:“在其位谋其政,我有了上仙的仙阶,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啊。”

早在两个多月以前,奕和仙帝上书当今天帝,委婉表达了想给女儿谋个仙阶的愿望,天帝陛下当即表示他很理解,隔日就颁下了一封诏书,再次日宁瑟就成了天界的新晋上仙。

宁瑟上仙在天界有些名气,倒不是因为她身世好又长得美,而是因为她司责的地域在南岭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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