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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遵医嘱_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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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就他妈很不友好了,我就问问听个新鲜还不行了啊?你就是跟我说玩啥玩啥,我能有那个钱真去玩吗?

“玩上一两年,后面几年就只能玩了,把这几年都玩过去,恐怕一辈子也只能玩了。”他说完这些话又端起茶杯开始入定,我故意在他头顶上铺床铺得乌烟瘴气的他也没反应。

说真的,我亲爹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们那十里八村的上学娃都指着我给补课才能考上高中,有几个跟我关系好的还考上了二流三流大学,我走到哪不是一帮小弟帮我摘瓜偷果在自己身上擦擦干净再拿给我啊?我们村虽然穷,但是谁家都知道有学问才能走出去,有几次我爸想揍我的时候还没动手就冒出来一群亲戚替我挡着,临走还交代我爸跟我说话小点声别吓着我。

这小白脸凭啥教训我啊?

后来我们寝室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我才发现,他对谁都这样礼貌地微笑打招呼,或者动手帮忙拿行李。

我有点儿失落,原来对他来说我没什么特别的。

真没意思。

等等,我居然有点儿失落?他才刚说完我坏话我失落个屁啊?

我们寝室还有个男生,高、瘦、黑,家里一看就挺有钱,名牌运动鞋的盒子堆得桌子底下都是,最新款的手机和单反、游戏机跟不要钱一样扔了一桌面,和小白脸特别聊得来。要知道当时我们书还没发一本呢,两个人就在那叨叨开什么什么课,学什么什么书,跟俩小孩对着背课文似的。我听了一会儿,这家伙还行,说的是那么回事儿,就是觉得挺无聊的,于是我跑到篮球场上和人打篮球。

啊!奔跑吧,热血吧,挥洒青春的汗水!

说真的,我走到哪打球都是万人空巷,一下午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场边给我叫好鼓掌,连带着和我一起打球的其他几个哥们儿也有点“幸福来得太突然”,天上下起小雨也不能阻拦我们装逼的热情。

后来在一片欢呼声中我却觉得没劲儿了,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回了寝室,一进门听见那个黑瘦黑瘦的男生在跟一个小矮子聊电玩手机还有沈城有什么好玩的。我一听就知道小白脸肯定又不痛快了,仔细一看,果然,他一脸沉默地坐回他桌子旁边,和身后几人显得格格不入。

看到他不痛快,我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开心,一下来了精神,搬着铁凳到他旁边桌子乖巧地坐下。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说:“怎么不擦干。”

城里人就是事多。我头发有点长,难免蓄水,一听这话赶紧撕了一块卫生纸把甩到他桌子上的水珠擦干了。

他看着我擦完桌子,又说:“我说的是擦你自己。淋雨了不擦干?”

开玩笑,我长这么大就没打过伞。从上小学开始每天三十六里山路来回全靠两条腿,手用来撑着石头过河都不够用的,哪还有空“淋雨了擦干”啊?但是他都这么说了,我得给人家个面子,不然等会儿又嫌我到处甩水了。

我站起身从床上一抽,把学校发的枕巾抽了下来,一边擦一边对他“嘿嘿”笑。

他的表情更沉默了,朝阳台挂毛巾的架子上看了一圈,然后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从自己橱子里拿了一条白色的新毛巾出来递给我:“新的,带多了。”

我家里用的旧毛巾早就没毛了,每次洗完之后晾干都硬得跟树皮一样,这一下捧着软软的新毛巾还真不知道先用哪一面好。我一激动,把半湿的枕巾怼到他面前:“那这个给你!”

小白脸嘴角一抽,低声道:“我有。”

我权衡再三,反正枕巾已经湿了,毛巾还是干的,干脆踮起脚把毛巾当枕巾铺在了枕头上。这刚一铺完,小白脸站在旁边提着他自己的水壶问我:“你杯子呢?”

这把我吓得,赶紧叮铃桄榔从书架上找了一圈,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杯子,只好拿了个以前住这的人留下的塑料笔筒用卫生纸擦了擦,双手端着跟请酒似的,端到他面前。

以前在村里用葫芦瓢喝水跟这个也差不多,没毛病!喝得快点漏不了多少!

他看了看笔筒底部明显没擦干净的陈年积灰,垂下了提着壶的手臂,透过镜片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我——那种目光我后来回想起来,好像我在看村里那个“一加二等于几”算了好几年都没算明白的庆红时也用过。

最后还是他从自己桌上拿了个带柄的饭缸,倒上水轻轻放在我面前。

那天晚上,可能和我们俩床挨得近也有关系,总之在我根本没记住也不关注另外几个人叫啥、关了灯更加和说话的声音对不上号的时候,我已经能分辨刚才的一声轻叹是不是他发出的了。

  ☆、第59章 插播番外一:狗子哭着对我说(2)

分寝室,就像父母包办的婚姻,不管你愿不愿意,和你以后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也就是这些人了。

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一开始大家对自己寝室的人的融合度总是要高于外人的,稍微有两句话能对得上就称兄道弟了。我又没有交流障碍,自然和寝室的其他人没几天就相熟了起来,大家聊聊篮球足球,聊聊体育明星,相处十分融洽。

我这才发现原来我们爱好都差不多,并不是所有人都把这些东西视如洪水猛兽,上纲上线。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很想当着许苡仁的面和他们聊,好让他知道并不是我奇怪,而是他自己的想法有毛病。不过考虑到他这个人不错,对我也好,只要他肯改正错误,我还是可以拉钩钩带他玩的。

可惜这种时候,他却经常不在场。

他每天起得很早,出门也早,不知道去哪。

我有时候醒了只是懒得起,可是我俩挨得那么近,他起床了我肯定知道,稍微一歪头就能监视他在寝室里一切所作所为,而他早晨起来经常不戴眼镜。

要知道我当初整个人站在他门口他都没发现,更何况半个悬空的脑袋?

他轻悄悄地洗漱之后,会把只穿了一晚上的睡衣丢进盆里拿到走廊上的盥洗室手洗,然后用棉签沾一点酒精擦眼镜——他不像我以前见过的那些四眼儿,不是镜框歪,就是鼻托的小片片里蓄了一汪子油,有的说不定还混着点绿油油的铜锈。他的眼镜总是跟新买来的一样,该亮的地方亮,该透明的地方透明,干净得让人看着没有一点点的不舒服。

如果让我选一副这个世界上我看着最舒服的眼镜的话,那一定是他戴的那一副。

他穿的衣服更是十分板正,颜色只有黑白灰和深蓝,很少见他衣服上有什么花。估计他也知道黑色吸热,除了第一天之外,平时还是以白色居多,穿衬衣的时候只解开最上面一颗扣子。

衬衣嘛,我也是穿过的……可中间那一排扣子居然不是给你热的时候调节温度、敞开晾风用的吗?上一个我见过像他这么穿衣服的人还是我们中学学校门口的那个石头雕像呢。

有一天,我们班级群里不知道谁发了一张成绩单,按录取成绩从上到下排列,在下不才,正是榜首。但是班级群整天唧唧歪歪的人太多了,我嫌浪费流量早就关了,所以我们寝室几个人在翻那个图片评头论足的时候,我不得不一副“好汉不提当年勇”“不足挂齿”“过奖过奖”的谦虚姿态端坐在床上。一低头,正对上许苡仁在斜下方端着手机面无表情地抬头看我。

那眼神,既不像我看庆红的眼神,也不像村里的姑娘小子们看我拿红砖在地上解三角函数时的眼神,我这么聪明竟然都不能马上猜出来他看我是要干嘛,于是我抬手对他挥了挥,说:“hi!”

他的眼神顿时就变得单纯易懂,就和我看庆红的时候一模一样,这次我确定了。

接着他又朝我桌子上看了一眼。

我们俩的桌子也是挨着的,那时候啥书都没发,我也没什么东西在桌面上,他有啥可看的呢?哦,对,我想起来了,我用他的饭缸还没还给他呢!

我倒着探下脑袋跟他说:“你饭缸我洗过了,谢谢啊,你拿回去吧。”

他又朝我桌面看了一眼:“那你用什么喝水?”

我想了想:“暖壶盖吧?”

我们学校发的暖壶超市售价12块钱,壶胆单买就要八块,剩下的四块钱分给壶皮,塑料质量可想而知,不过我觉得人家既然敢设计这个单独的壶盖,那就是有一定作用的,人与人之间应该互相信任,我们要对它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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