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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遵医嘱_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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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室一共六个人,两两捉对作伴刚好,三个人要时间上互相配合效率就有点低了,我理所当然地和许苡仁凑了个伴,尽管他看起来并不需要伴。他说和我“一起走”,就真的只是一起走,出教学楼食堂之类的建筑物的时候会稍微等我一下,其他时间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觉得如果我不主动喊他的话,我在他旁边变成蜘蛛侠了他也看不见。

这怎么行?这样他什么时候才欺负我?我什么时候才能反扑上去把他吃干抹净长生不老?

这天早晨他依旧起得很早,我看他起床了,就拿着连夜写的学生会体育部申请书等在厕所门口,他刚一拉开门就看到我,把我从门口推到一边儿去走出来,关上身后的门:“干嘛?”

我:“许哥,你不叫我进那个社团,那我能去学生会不?”

他没戴眼镜,眉头拧得跟卫生纸球一样地看我:“你跟我说干什么?”

我:“嘿嘿,我写字不好看,想请你帮我誊一份申请书。”

不是我妄自菲薄,我写的字是真的是春蚓秋蛇鬼画桃符,经常自己第二天都认不出来自己前一天写的是什么。

许苡仁很痛快地一挽衬衣袖子:“拿来。”

他从抽屉里拿了一个印着烫金船锚的钢笔盒,取出一支黑笔杆的大长金尖钢笔,现灌了一管白纸盒装的黑色墨水,那白纸盒上还画了一只长须大脑袋的鲶鱼,写着“madeinusa”。我一看这规格挺高啊,赶紧双手奉上我的草稿,他接过来看了一眼,瞬间整个人就沉默了。

我笑着打哈哈:“那什么,你先写着,谢谢了啊哥,我去给你买早点,你吃啥?”

许苡仁:“不用,这……”

我:“别呀,你得写好一会儿呢,我怎么能让你白干。煎饼果子来一套,怎么样?再来两个茶叶蛋?”

许苡仁:“你等一下……”

我一溜烟儿就跑了。

煎饼果子窗口的师傅问我:“夹薄脆还是油条?”

我说:“给我夹个又粗又长的油条!加葱加辣!”

回到寝室,他已经开始写了。我也无从考据他是否是按照我的原稿写的,反正申请书这种东西来来回回就那些能说的话,意思到了就行,我不是很在意内容。看他在那认真地写着,我剥了一个茶叶蛋拿到他嘴边:“张嘴,啊——”

许苡仁停笔侧身闪了一下:“谢谢,放那就行,我等会吃。”

我:“哎呀,一放就凉了,不好吃了,我跑着拎回来的呢,快吃,啊——”

许苡仁自然是不会张嘴吃我手上的东西的,我只好怼到他嘴边:“张嘴啊,张嘴啊,张嘴啊,啊——”

许苡仁:“不……唔……”

我把一整个没皮的茶叶蛋怼进了他嘴里:“好吃吗?”

许苡仁拿笔的手在桌边重重一顿。

我假装关切地伸出手托在他嘴边:“要不你先吐出来,等会儿再吞进去?”

许苡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白皙的脸上神色无比难看。

我:“吐出来吧,我接着。”

许苡仁瞪着我,把整个鸡蛋嚼了嚼咽了下去,抄起桌上隔夜的茶水喝了一口。

我又拿起煎饼果子——煎饼果子里的油条一般不是新炸出来特别硬的那种,喜欢吃硬脆的都去夹薄脆了,所以夹的油条是会吸了煎饼和鸡蛋的热气越放越软的。

我就怼到他嘴边说:“啊——张大嘴吃啊,再不吃就软了。”

许苡仁握着笔的手狠狠地攥了一下,我感觉如果杀人不用偿命的话他可能会拿笔把我钉死在桌上。

我:“吃一口嘛,很好吃的。”

许苡仁:“你这样,我没法写。”

我不解:“你为什么非要反抗呢?你写你的,我喊你张嘴你就张嘴,不耽误事啊。”

许苡仁索性把笔帽盖上,从我手里接过煎饼果子,说了声“谢谢”。

接着他咬了一口,顿时眼泪都迸出来了,看着我:“你放辣椒了?”

我:“放了啊,还有葱。”

许苡仁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煎饼果子,又看了我一眼,起身走到阳台上。

我以为他要扔掉,没想到他对着窗口没一会儿就吃完了,还刷了一遍牙,回来又端坐在桌前接着写。没有我的打扰,剩下的部分他很快就写完了,不多不少正好两张a4纸。

在我接过来看的那一刹那,我生平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笔走龙蛇——眼前的苍劲挺拔的铁画银钩构成了一片刀光剑影的夜雨江湖,短兵相接厮杀争斗过后,落款处的“李超越”三个字像披着蓑衣独自离去的剑客,而“越”字上面的那个点,就是还剑入鞘的一声铮鸣。

原谅我见识浅薄,我这一生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字。

还有,他写的句号中间有一个圈圈,我已经不知多少年来写东西的句号都没有中间的这个圈了,仅是以一个点简单代替,包括高考试卷。

我忽然有一种被人认真对待的感觉,甚至连我自己对我自己都没这么认真。

再回头看,许苡仁刚洗完钢笔,还倒吸着凉气在喝茶。我心生愧疚:“许哥,我不知道你不能吃辣,对不起。”

许苡仁摆摆手:“没事,只是我吃辣容易长痘。”

我一瞬间想到了他对着阳台的镜子撅着嘴挤痘痘的画面,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又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苡仁只顾得上冷冰冰地扫了我一眼,就忙着继续倒吸凉气喝茶了。

说实话,我不是没良心的人,我能看出来他对我还是挺好的……好吧,要是他想对我干什么不法勾当,我反击惩罚他的时候可以从轻发落一点,只要他不反抗得太厉害我就不把他捆起来了,要是不乱喊乱叫的话我也不塞他嘴了。

一想起来那天一起洗澡的画面,我总感觉心里像着了火一样热。

我们寝室有一个男生,唱歌特别好,虽然他唱的英文歌我几乎一句也听不懂,回来和歌词对照也几乎对不上号,但是这无法阻止他成为我们系的一代歌王,甚至代表学校到邻校参加唱歌比赛。

决赛据说已经是商演性质的,票还得买。这天他弄了几张票发给我们,位置还不错,他表演的也不错,我巴掌肉都拍疼了。

他下场之后,我们后排有几个人说了点难听的话,明显是向着他们自己学校的选手而诋毁我那个同学的。

这种话我觉得左耳朵听完右耳朵就出去了,人人有思想和评论自由嘛,你要是话都不让别人说,那不是太平洋警察——管的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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