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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有女_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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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枫笑得可亲,常氏捂嘴笑说:“九丫头,今年又咬断了,岁岁平安,不必当真。”

知言点头谢过:“借母亲吉日,女儿福寿不减。”

饭后在方太君处闲话,方太君也在嗔怪:“我活了六十多岁,可是没见过吃寿面回回都咬断的人,福气全张到脸上,压不住如何是好。”

知言鼓起腮旁子,示意方太君不要再说,老人呵呵笑说好。

老狐狸理完公务回后宅,调侃知言:“才添一岁,淘气顽劣恐也要添一成,老夫门槛扎得不紧,让你成天往外跑,燕京中都快关不住。”

知言忙释清:“孙女再没有去过外头酒楼、商铺,从别院跑马回来直奔家中,车帘捂得严实,不透一丝风。”神情肯定,生怕对方不放自己出门。

秦敏笑意舒畅,对着方太君说:“这孩子幼时寡言,一丁点大的人躲地远远的,跟谁都不亲近。我原以为是个冷性子,谁料越长越活泛,一个人比她几个姐妹加起来都要热闹。”

方太君赞同:“说的正是,我可是担了好一片心,一晃眼便长这么大,至多能留四五年,你我如何不老。”上了岁数思及老迈,总带出伤感。

知言耍宝,单脚跳着端茶哄他两人开心,秦敏接过轻笑。知言正为方太君捧茶,只觉头晕,身形不稳,趔趄栽倒在地,茶碗打碎,碎瓷片扎入手心。

知言暗吸气,忍痛拔出碎片,不对,屋梁上因过年挂起的五彩玻璃彩穗宫灯晃动厉害,天眩地动,屋中家俱相撞,发出“嘭嘭”声响,几案桌上几件瓷器也都摇落至地摔碎,地震了!

秦敏与方太君坐在罗汉榻上身形被晃倒,总是年事已高,不及起身,第二拔震动来袭。

知言敏捷地翻起身,与立冬拉住两个老人的袖子往屋外跑,屋里丫头才反应过来,挤拥着出屋。

天已擦黑,廊下点着羊角明灯,依在晃动,火苗摇曳,有几个灯被火舌扫到,燃将起来,此时却人上前扑灭。

满院喧哗,人声嗡嗡,婆子丫头如没头苍蝇四下乱窜,双福扶着方太君,呵斥院中众奴仆:“慌什么,都回到自己位子上去。”

小丫头们没经过事,站回廊下听候,神色慌张,相互打着眼色。几个婆子略磨蹭,双福出声发落:“三声之内还是这般,明儿全打发出去。”婆子们听言蹿得比兔子都快,各就其职,搬来椅子让方太君和秦敏落座,挑下灯笼灭火。

秦敏和方太君坐下,示意众人都莫慌,院门外一阵急促脚步声,家中几位老爷和太太并爷和小姐都急匆赶至正荣堂,面带慌色。此时地动已停,府中诸奴仆也都被压制,喧闹之声渐平息。

大老爷上前相请:“虽此时平静,恐依有地动,前院地阔,请二老屈尊挪过去,”

众位老爷、太太也都相劝。

方太君轻吁气:“无妨,想是地摇已过去,以前比这厉害的都有,这回离得远,定不在京蓟之地,。”

秦敏也劝老妻:“孩子们一片孝心,先过去暂时歇脚,让闲杂人避开,不伤大雅。”

方太君嗔怪:“你如今也糊涂了,燕京真要地动山摇,前后院有甚分别。此乃天灾,公务繁杂,你自去忙。”

秦敏点头:“最早今晚便有八百里加急公文送抵,我去宫中守着,你也要多加小心,晚上别睡实了。”

方太君点头笑说:“好,我在家中有这么多人守着。你去吧,多带几个得力的人。”

老狐狸起身大步走向外院,大老爷并几位老爷送父亲出去。

方太君对众儿媳挥手:“我身边有她们姐妹陪着,你们也都回屋去吧。”

几位太太依是搀扶方太君进屋,指挥丫头们清理地上碎片,大太太恩威并用敲打众奴仆一番,这才带着弟媳、儿媳离去。

知言手心伤口,方才慌乱顾不得,此时缓过神,钻心痛,轻拿手帕拭血,好深一个口子。知画命拿来药粉等,亲为妹妹洒药包扎。

那厢方太君衣袖上也沾上血渍,换过衣裳出来,叮嘱道:“仔细点,别是还有碎片扎在肉里,明天再寻个擅外伤的太医来,可不能留下疤。”

知言忍痛,笑着开解:“孙女刚想寻个借口,不再练琴,老祖宗你不能坏我的好事。”

众姐妹笑出声,气氛活跃几分,闺中女儿都未曾经历过此等天灾,相守在一处互做安慰,总是心定有所依靠。

方太君安慰众孙女:“无事,先帝在时,靠着京城边上遭了地动,你们父辈都还小,吓得眼泪汪汪,府里头有几处屋舍倒塌,死了两个下人。今天头回震过去,再是没有这么大的动静。”

稍坐片刻,方太君发话:“都回去吧,晚上警醒着点。”再唤过身边服侍的人,叮嘱她们注意事项,众姐妹这才回房。

*****

次日,便有消息传来,山东地震,波及京蓟,损毁民宅不计其数,死伤难估,万万平民流离失所。老狐狸及众位叔伯忙于公务,镇日不见身影。

后宅方太君及大太太等忧心大姐知琴一家安危,数日心神不宁,茶饭不思。待山东知琴带去的陪嫁亲来送信,道孔府无恙,只几处年久失修、无人居住房屋倒塌,家中一干上下人等未见伤者。诸人方心定,睡个安稳觉。

孔府又可借机要银子,修房盖舍。

另此回地动,有个顶要紧的人没了——鲁王出城打猎,因天黑不及回城宿在山中别院,山上滚落的大石纷多,别院被夷为平地。

如此良机,桂王怎么没跟去打猎呢?老天定是疏忽了,拉了一个。

☆、第64章 照夜骢(上)

上回说到鲁王薨逝,震惊朝野上下,天子缀朝三日,哀恸爱子。后宫朱妃痛不欲生,哭得昏厥,今上昼夜守在爱宠宫中安抚,并招桂王进宫,侍奉汤药。

朝中诸大臣屏息凝气,战战兢兢,奏疏文批皆挑着能顺上意,小心绕开忌讳。这当头,没人敢触天子霉头。

数千兵丁耗费数日,才挖掘出来鲁王尸首,寻了巧手之人整容穿衣、装棺收敛,灵梓运到京中时,太子带百官亲在郊外迎接。

礼部为鲁王拟数个谥号,都被圣上驳回,他亲为次子定号为“纯”,下令随葬于自己的陵寝中,一应礼仪用度皆超亲王制。倒是有两个御史直谏,惹得天子大怒,降职贬官,发到荒芜之处做小吏。

另鲁王虽去岁成婚,王妃滕妾无一有孕,膝下无人承嗣。今上允诺待桂王大婚得子后,过继其后裔给兄长。朱妃复位为贵妃,形同副后,风头直盖无所出的周皇后及生下太子的林妃,其余众嫔妃退避三尺,不敢争锋。桂王虽在京中开府,如今在大内通行无阻,日日听宣陪在今上身边。

一桩桩,一件件入得耳内,扰人清静。

杜六郎定了王慎堂妹,明年成婚。王家也是江南大族,根系庞大,家中出仕做官者不计其数。另南方有仕子为鲁王歌颂传德,著书立传,博得圣上欢心。

知言在别院听众位哥哥言语中提及,朱家当年想强塞给秦昭的那名女子,年初嫁给司马家族长之第三子,即大太太异母兄长司马清之子。貌似,司马家联合杜家与朱家结成同盟,欲扶桂王上位。

司马清想干什么,江南上万读书人唯他马首是瞻,他想吞下北方韩家和苏家,一家做大,号令天下文人。也不对,读书人认死理,又不是抢地盘打江山,占下便是自己的,先强占再治理,用武力迫人屈服。书生们胸中自有丘壑,饱读诗书,自有一番见地,不会轻易受笼络,听效于他人。知言想不出原由。

京中气压低沉,乌云罩顶,一应游玩取乐之事全无,上巳出游也做罢,因姐妹们都长大,老狐狸发话不用再到别院上骑射,家中三个小妹妹在后宅有处小院落可供练习,略懂皮毛即可,不求通达。

文官家女儿习武将来派不上用场,习武取意乃磨练心智,不至于经不起风浪。不比勋贵家子女,从小被灌输热血,豪气油然而生,雄心万丈,一心要建功立业,为祖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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