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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为夫纲_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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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玉娘笑道:“这可不成。”待瞧见慕青县主府的婢女统统去照应烈日下的慕青县主了,便悠悠地道:“你可知道宫里有多少御医,有多少巫医?长安城里,一日里,又有多少人设法震魇他人、给他人下符咒?”

  夏芳菲微微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为何萧玉娘跟她说这个。

  “正经的御医还比不得巫医有分量,原本该是医馆的铺子里,坐着的是只会跳大神的乌合之众;因为迷信巫蛊,多少人病中含恨而终。只有铲除巫医,才能大兴医道。”萧玉娘蹙着眉头,一反早先云淡风轻的模样,开始忧国忧民,“建朝以来,先帝、太后忙于国务,便不曾将这等小事放在眼中;如今,国泰民安,太后也有些懈怠了,更是不肯为这等小事费心,甚至,廖四娘那等跳梁小丑去皇宫行骗,太后也懒怠追究。如此下去,长安城里人人为巫蛊那等莫须有的骗术迷惑,怕是整个长安,都要乌烟瘴气一片。再过个一二十年,太后都要在他人耳濡目染下,妄想靠着巫蛊之术,寻求长生不老之道。”

夏芳菲瞠目结舌,不料萧玉娘想的那般长远,但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此时身为被殃及的池鱼,她更是只求脱身,无暇为萧玉娘的高瞻远瞩喝彩,“可是,若太后以为有效……她岂不是也会迷信……”略顿了顿,才又自言自语道:“是我误了,今儿个慕青县主震魇敏郡王成了,明儿个未必不会去震魇太后。可侧妃,民女无才无德,只能在长安城里寄人篱下,若再多出一条罪名,怕是想苟且偷生也难。”

  原本她的名声在旁人捕风捉影下,就有些不堪,万一,再传出她拍小人一拍一个准的话,那她在长安城里,再想结交什么人,就难上加难了。

  “迟了。”萧玉娘觉得面上有些发痒。。

夏芳菲一怔,一扭头,望见庭院里,甘从汝已经在疯癫中脱去上衣,露出血淋淋的一道道伤口,院门处,有些脸熟的梁内监带着一群侍卫鱼贯而入。

  “都说太迟了,今儿个,谁都走不了。”萧玉娘倒在侍女怀中,脸上露出一个极为快意的笑。

  夏芳菲因瞧见一群凶神恶煞的侍卫,不由地战栗起来。

  柔敷更是带着哭腔低声对萧玉娘道:“侧妃是太后内侄女,郡王是太后外甥,有什么话,直接劝谏太后就是,何必使出这苦肉计?”自己受苦不说,连带着,也将她们一群人坑惨了,若追究到到底,怕是她们还有个牢狱之灾……

  萧玉娘道:“你们有你们的无奈,我们有我们的苦衷。若非眼下那些读书人还记着五郎的好,我们也不会挑上今日。若当真劝谏两句就有用……这天下就彻底清明了——不过,长安城,总会清明的。”

“可……”柔敷心乱如麻,还要再说一句,就被夏芳菲拦住。

  “柔敷,别说了。”夏芳菲握着柔敷的手,暗叹流年不利,只能再做一次池鱼了。

  柔敷吸了吸鼻翼,听着齐整的脚步声,不敢再做声。

  只见门前,除了梁内奸,还来了一堆身穿官袍的男子。

  “玉娘,秦少卿果然带着大理寺、刑部、御史台的人来了。”萧玉娘的婢女千琴轻声道。

  因站得近,听见了秦少卿几个字,夏芳菲不禁暗叹萧玉娘准备充足,竟是一早就与人联络过如何将此事闹大,连三司都惊动了。

  “将所有人看住,一个都不许放!今日慕青县主府上所用的法器、香料、符咒、药物、虫蛇,全部登记在册,一样不许漏过。”

  忽地一道清冷的声音的传来,喧哗的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一狗独自在刀山上攀爬。

夏芳菲向那人看去,依着官袍服色,推敲着这人大抵就是秦少卿了,瞥见那人阔步向这边来,不敢打量,便将头低下。

  一阵脚步声急促地传来,夏芳菲疑惑那位秦少卿怎敢莽撞地冲萧玉娘过来,待听那人一开口的腔调,便知冲过来的不是秦少卿,果然,抬头就见梁内监忧心忡忡,老泪纵横地道:“老奴来迟,叫玉娘受委屈了。”再看那位先向这边走来的秦少卿,却见他只站在了庭中远远地冲萧玉娘怔怔地看了一眼,便叫侍卫压制住发疯的甘从汝。

萧玉娘脸上又有些痒,略抬了抬手碰到脸上,见半边脸颊已经被血色染上,美目一闭,当即昏厥过去。

  “快将玉娘送回房。”梁内监一着急,喊破了嗓子。

  夏芳菲滥竽充数,拉着柔敷混在萧玉娘的婢女中,随着萧玉娘一同进屋子里。

  少时,就有一堆御医、巫医在梁内监催促下快步进来。

  “叫巫医出去,我怕他又给我下什么符咒,叫我变成五郎那样。”萧玉娘醒转过来,气息微弱地说道。

“哎呦,玉娘,救命要紧,若你有个三长两短,老奴如何跟太后交代?”梁内监急红了眼,因与慕青县主之父灵王有些恩怨,恨不得慕青县主被太后治罪,当即叫叫嚷嚷,字字句句暗指慕青县主蛇蝎心肠,好似生怕萧玉娘念及与慕青县主的情谊,将此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一般。

  “梁公公,给侧妃止血要紧,还是听侧妃的话吧。”夏芳菲瞧着萧玉娘好似被抽离了魂魄般虚弱,忍不住替她说了一句。

  梁内监并未将夏芳菲的话听进去,只是听见外头人喊甘从汝正在遭受“剥皮”之刑,再顾不得萧玉娘,吩咐御医、巫医听萧玉娘的,便向外奔去。

  “你们暂且回避吧。”萧玉娘闭上眼睛。

夏芳菲巴不得回避,急忙与柔敷躲到隔间屏风后,听见外头一阵脚步声,早先乌烟瘴气的大屋处又仿佛传出女子的惊呼声,越发忐忑不安,须臾想起一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便觉自己在萧玉娘跟前有些自惭形秽,她这升斗小民满脑子想的是如何巴结权贵,萧玉娘那权贵,想的却是成就大义……过了小半个时辰,听见外头御医出去了,这才从屏风后出来,望见萧玉娘在床上昏昏欲睡,有两分讨好之意地道:“我与舅舅不过落个水,就病了大半年……可见,咱们炎朝,大兴医道,才是迫在眉睫的事。若少几个装神弄鬼的巫医,多几个医家圣手,侧妃的伤,也能早日痊愈。”等不到萧玉娘的回音,虽与她只有一面之缘,却不免为她担心起来。

良久,方才下令将慕青县主府众人看住的秦少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夏芳菲的心便又提了起来。

  “夏七娘可在屋子里?请夏七娘出来对证词。”

  “七娘。”柔敷眼眶红了,出门一趟,竟然惹上了官司。

  “算了,总归免不得官司缠身,咱们就出去大义凛然一次。”夏芳菲吸了口气,见躲不过去,只能出门,望见庭院里甘从汝还在发狂,心叹:这扫把星!

☆、身陷囹圄

  明媚的阳光,也温暖不了因扯上鬼神后,不寒而栗的众人的心。

  远处是个狼狈不堪、鬼哭狼嚎的郡王,近处,是个……

  夏芳菲终于鼓足勇气偷偷看了眼秦少卿,只一眼就呆住,方才只看服色,此时,才发觉秦少卿竟是出乎意料的年轻,且又出乎意料的英俊不凡……

“玉侧妃可还好?”秦少卿的眼睛,待面前的门户紧闭后,才极有礼数地移开。

  “侧妃此时还说不得话。”夏芳菲立时局促不安地低下头,只盯着秦少卿腰上的银鱼袋看,懊悔地想,进了长安城,自己怎地又市侩又势力,还不知礼数盯着人家男子看了?

  “敢问少卿,我们娘子可要上大堂?”柔敷护主心切,想起要去大堂上三司会审,当即呜咽出声。

  “都是些女子,不用上大理寺审问,只在慕青县主府盘问就够了。”门户内响起细碎的声音,秦少卿稍稍有些失神。

  趁着秦少卿失神,夏芳菲快速地想着今次该如何向秦少卿、萧玉娘一伙人投诚,才能从这官司里脱身,踌躇一番,开口道:“敢问大人,民女说些什么,才能……”

“听说夏娘子是最用心震魇五郎的一位?五郎他,不曾做过光风霁月的事,总是独自背负……难怪,会有那么多人咒骂他。”秦少卿明朗的面容露出一丝阴霾,从始至终,不曾看过夏芳菲一眼。

  被鄙视、责备了……夏芳菲有些头晕眼花,眨了眨眼,暗叹果然这群人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冷笑道:“少卿莫看着甘五郎伤怀,其实,我们只是为了拿银子才来慕青县主府的。”

  “七娘……”柔敷吸了口气,总觉得夏芳菲没有之前沉稳了。

  “只为了银子?”

  “还有攀附慕青县主来着。”夏芳菲脸上火辣辣地疼,满心巴望着坦白之后,秦少卿能给她指条明路,叫她们这群池鱼,能知道往哪里游,才能幸免于难。

秦少卿忍不住嗤笑一声,“七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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