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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为夫纲_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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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从汝睁开惺忪的眼皮,勉强坐了起来,从张信之手上接过汤碗,呷了一口,回头再看夏芳菲,见她面上隐隐得意,于是重重地哼了一声,这一哼之后,忍不住又打起喷嚏来。

  夏芳菲噗嗤一声笑了。

  “县丞?县丞?”门外有人来喊,夏芳菲对杨念之道:“对外头人说,今儿个县丞不出门。”

  杨念之忙要去说,却听甘从汝道:“又不是病入膏肓了,叫他们略等等,待我吃了早饭就去。”吹凉了姜汤,一口气灌进肚子里,便起来穿衣裳,匆匆地洗了脸,待柔敷送了早饭来,扒了早饭就向外去。

  “县丞,好不容易病一回,为什么不留下叫七娘照顾?”张信之虽决心叫甘从汝改了那很有些自怨自艾、喜怒无常的性子,但眼瞧他受苦,又于心不忍。

  甘从汝胸有成竹道:“你懂什么,对付女人要刚柔并济,向她走三步然后退一步。这样她才会愿者上钩。”

  “县丞说的这些,不都是咱家教你的吗?”张信之蹙眉。

  甘从汝脚步一顿,暗叹难怪自己不得夏芳菲的心,张信之一个太监懂得什么?想着,与秦天佑、书生汇合,便骑马向霁王府外去。

  张信之、杨念之两个看他远去了,面面相觑地一叹,才回夏芳菲身边。

  夏芳菲这几日做针线,做得有些腻歪了,待甘从汝走后,大着胆子出了院子,果然见没人阻拦她,领着柔敷、雀舌、稼兰几个在霁王里转了一转,只见这霁王府没了蹁跹的蝴蝶点缀,登时显得朴素、寂静了不少,唯一有动静的地方,是养着猞猁、獒犬、豹子、猛豹等猛兽的地方。

  夏芳菲领着柔敷、稼兰几个隔着笼子胆战心惊地将猛兽一一瞧了遍,有些遗憾霁王府没有女眷,叫她这来做客的,竟是除了闲逛再没有其他可做的事。

  晚间,夏芳菲洗漱后,挪回早先的大屋子住,心道他若脱衣裳给她看,她就端着清茶好生地看,没得脱衣裳的有廉耻,她这看的就成没廉耻的了。

  打定了这主意,夏芳菲便在床上躺着等甘从汝回来,眼睁睁地听着梆子声一声声响起,熬到了四更天,还不见人回,到了五更天,依旧不见动静,于是在床上坐不住,起身自己洗漱了。

  待柔敷、稼兰、张信之、杨念之过来伺候,有心要问那狗昨晚上怎没回来,又问不出口,唯恐柔敷、稼兰疑心她惦记那狗了。

  等了又等,只听院子里又人喊县丞,夏芳菲到了窗子边一看,竟瞧见甘从汝从昨儿个她睡着的侧屋里出来,登时心里怒火滔天,心道那狗回来也不来找她?

  “七娘,要不要去跟县丞说说话?”柔敷道。

  “谁爱搭理他!”夏芳菲嗔道。

  待甘从汝走了,夏芳菲又觉无趣,在霁王府里逛了半日,补了半日觉,不觉天又黑了,小心地躺在床上,仔细地听院子里的动静,失眠了半夜,一觉醒来,不自觉地向侧屋看去。

  “七娘,县丞昨晚上没回来。”柔敷一眼就看穿夏芳菲的心思。

  “他不回来正好。”夏芳菲手按在脖颈上的璎珞嘴硬道,吃了早饭,又在床上歇了一会,忽地想自己为什么要为那狗方寸大乱?既然没人管她出不出院子,她就去试一试有没有人管她出霁王府。

  于是叫柔敷拿了羃篱来,换了身衣裳,便领着柔敷、稼兰、张信之、杨念之并几个护院向霁王府大门上去。

  果然霁王府门上的人见了她来,只恭敬地行了礼,并不拦着她出门。

  出了霁王府,就见此处与长安城迥然不同,没有宽敞笔直的街道,甚至霁王府所在的大街也是曲折的,霁王府边上,再没有与霁王府相当的建筑,显然此地就只霁王一个当权者,其他的,就连个县丞都没有。

  夏芳菲隔着羃篱袖着手向周遭望去,半天,见来玩路过的人中也不乏女子,她与柔敷几个戴着羃篱,反而突兀,于是摘了羃篱,就好似试探自己能走多远一般,向着周遭走去,直走到两腿发软,日上中天,额头沁出汗水来,才停下。

  “七娘,咱们回去吧。”张信之拿着手遮着太阳。

  柔敷几个也唉声叹气,夏芳菲却兴奋地拉着柔敷、稼兰道:“你们瞧出什么来了没?”

  “瞧出什么?”柔敷不解。

  稼兰更是一头雾水。

  “那狗……那个县丞天天出去,霁王府又管不着咱们,咱们在这,想做什么都行!”夏芳菲庆幸自己没画地为牢,傻傻地留在霁王府不出去。

  柔敷先怔住,随后依旧不解道:“便是如此,七娘你又要做什么?”

  夏芳菲掰着手指道:“我会女红,又会琴棋书画,哪怕是自掏银子教人读书做针线呢,也比日日等着县丞回来强。”

  柔敷点了点头,张信之心道县丞预料差了,七娘这是他退一步,她就退三步呢,于是不屑道:“七娘何苦费心思教导那些不开化的蛮子。这里不比长安,知道礼数的人不多,若有人冒犯了七娘,这可怎么办?”

  “长安城没开化的畜生才多。”夏芳菲抱着手臂道,若换做一年前,她绝对料不到自己也有光明正大地抛头露面的这一日。

  “七娘……”张信之疑心自己老了,不管是夏芳菲还是甘从汝,都不是他轻易能说动的了。

  夏芳菲自顾自地盘算着,见霁王府来了马车来接,就上了马车,一路进了霁王府,又叫霁王府的执事丫鬟替她跟霁王通传一声。

  自从夏芳菲捅了霁王,这还是她头会子见到霁王,只见霁王脸色依旧不大好,面色凝重地俯身望着面前的沙盘若有所思。

  夏芳菲原不肯打扰他,但等了又等不见霁王说话,就疑心这人在给她下马威,“霁王殿下……”

  “叫我二郎就是。”霁王凝眉道。

  “二郎,我在王府转了几圈,瞧见挨着王府外墙那边有所空院子。”

  “嗯。”

  “我想在那空院子里教导霁王府周遭的女子与小儿读书,不知可否?”夏芳菲道。

  霁王一怔,随后笑道:“自然是可以的,若是五郎去抓土匪一去不回,七娘便与二郎将先时没拜成的天地拜了吧。”

  “抓土匪?”夏芳菲怔住,回头去看张信之。

  张信之也吓得脸色大变,“咱家不知道县丞去抓土匪了。”岭南的土匪是敢与官家作对的主,不比平原一带的土匪山贼好对付。

  “不抓土匪,谁来修路?”霁王道,虽与甘从汝在长安城有些龃龉,谁知,他们二人双双沦落到岭南后,竟然生出相见恨晚的错觉。

  “…… 多谢二郎。”夏芳菲疑心自己就快要做寡妇了,望见霁王仿佛满腔雄韬伟略一般郑重其事地又去看沙盘,自觉地退了出来,领着张信之、杨念之几个回到院子里,一 边叫人去书生们那边打听,一边叫柔敷、雀舌几个将带来的纸墨笔砚统统拿出来,待听书生们说甘从汝与秦天佑带着人走了,便又心不在焉地拿着笔在纸上写大字, 留着给她还不知在哪里的学生们临摹。

  一晚上张信之等也没兴致说话,第二日,夏芳菲有些萎靡地起来,带着人去收拾霁王府的空院子,瞧见霁王善解人意地在院子门上悬挂了书院二字的简陋匾额,先叫人感谢了霁王一回,又细心地在领着人择了个好位置在王府墙壁上开了一道侧门,再弄了些桌椅摆在学堂中。

  万事俱备,只欠学生了。

  夏芳菲先请了霁王府的人去周遭游说,偏霁王的名声不似霁王自己想的那么好——只为了蝴蝶一样,周遭的百姓就怨声载道;随后叫柔敷、稼兰亲自去路上揽人,偏招来的人中,女子、小儿不多,好色之人不计其数。

  于是学堂挂了一个月牌子,一个上门学习的女子或者小儿也没有。

  “四岁就会放牛了,这么个劳力,谁肯耗了钱叫他来读书?”张信之感叹道。

  夏芳菲听了,不禁想起甘从汝早先说过的那一席话,心道全叫那狗说对了,只是对着空荡荡的学堂,心里不是滋味——除了刺绣、琴棋书画,她就只剩下从廖四娘那边学来的拍小人了,难道不教人读书,要教人拍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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