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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有妻道_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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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扮着馋急了的模样抿抿唇,没点正经样子,直把宋研竹逗得乐疯了,一壁憋着笑,一壁板着脸对宋合庆道:“早上的功课做完了才能进餐。”

  “哎呦我的亲姐姐!”赵戎摇头道:“这可是你的亲弟弟,要是饿坏了,念多少书都补不回来。人生在世吃喝拉撒,吃才是头等大事呢!别做功课了,吃去吧!等回头他落下什么功课,我教!”

  说着将宋合庆和朱景文往外带,宋研竹跟在后头,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一厢,刘长寿家的见他们出来,早就把饭菜碗筷布好了,朱景文抽抽鼻子,问道:“是什么菜,这样香?”

  刘长寿家的点着桌上的菜一一介绍道:“这是野猪肉炖山珍,那是野猪肉香菇丸子,还有青椒酿肉、野猪肉豆腐煎饺,锅里还蒸着莲藕猪肉包子呢!”

  “这可真是替你报仇雪恨了!”宋合庆推了一把朱景文道:“多亏了陶大哥和我姐姐,不然今天咱们就吃不上这顿肉了,没准我还得烧点元宝给你!诶,对了,陶大哥呢?”

  宋合庆问刘长寿家的,平宝儿上前回道:“方才我去喊陶大少爷了,他的小厮陶壶拦在外头,说陶大少爷有些累,想要多睡一会,让咱们先用早点,不必等他。”

  “也真难得,他也有睡懒觉的时候……许是昨日太累了,让他歇着吧,等回头留给他一些好吃的就好!”赵戎回道,又对宋研竹道:“二妹妹,咱们开饭吧?”

  那眼巴巴的样子,连宋合庆和朱景文都看不下去了。宋研竹夹起一个野猪肉香菇丸子往宋合庆的嘴里送,笑道:“赵六哥赶紧吃吧,不然菜就凉了!”

  “好嘞!”赵戎得了令,夹了一块野猪肉豆腐煎饺往嘴里送,一咬下去,满口都是野猪肉和豆腐混合起来的鲜香,满口都是酱汁儿,齿颊生香,一个暖和的煎饺下肚,整个味蕾都活了过来,好吃得让赵戎恨不得将舌头都吞下去,他赶忙又夹了一筷子,吃完回味道:“二妹妹,为了你这个煎饺,我也得把你带回家去,年年月月天天给我做好吃的!”

  “啊?”宋合庆、朱景文诧异地望着赵戎。

  赵戎吃的忘我了,这才晃过神来自己说了什么,就见宋研竹脸一下变的血红,刘长寿家的在一旁乐呵呵地望着,平宝儿似懂非懂地捂着嘴偷乐。

  赵戎拿起巴掌轻拍了下自己的脸,呸了一口道:“瞧我这嘴……二妹妹你别误会,我就有这毛病,一遇上好吃的就容易得意忘形,我这,我这真不是调戏你……”

  宋研竹脸红到了耳根,刘长寿家的打趣儿道:“六少爷这个毛病好,一遇上好吃的就喜欢说实话!等回头宋二小姐做上一桌子‘野猪宴’,宋二小姐、宋二少爷可得逮着机会问他话,把他心里头的真心话都问出来!”

  赵戎自个儿都觉得不对劲儿,脸渐渐变红了,懊恼道:“人都说醉酒容易说胡话,我倒好,见了吃的就糊涂,怕是今日吃了二妹妹一顿好吃的,回头我就得忘了自个儿叫什么了。”

  “就叫‘黑面郎君’好了!”宋研竹打趣道。

  “黑面郎君?”赵戎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黑面郎君”可不就是猪的别称?赵戎哑然失笑,又见宋研竹捂着嘴偷笑,弯起的眼睛像两湾月牙泉,清澈而灵动,那模样娇俏极了,赵戎的心忽而顿了一顿,心扑通扑通狂热地跳动着,一股异样在全身扩散开来,连着四肢都仿佛不是自己的。

  他呆呆地看着宋研竹,赶忙又将视线收回来,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假装生气地抬头,对宋研竹道:“好你个二妹妹,竟然说是我猪!”

  “赵六哥这可是自相残杀啊!啧啧,这一桌子的菜,我瞧你还是别吃了!”宋合庆配合道。

  宋研竹哈哈大笑,连着刘长寿家的和平宝儿也是笑得合不拢嘴,方才的尴尬这才悄然褪去。

  几个人正说笑着,有家丁来报,说是朱珪来了,宋合庆愣了半晌,问:“什么?谁来了?”

  朱景文白了他一眼道:“我爷爷来接我了!”

  宋合庆下巴都快掉了:“啥?朱大人是你爷爷!”他糊里糊涂睡了一夜,都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老师来过了。

  “赶紧的,跟我见人去!”赵戎赶忙让刘长寿家的去叫醒陶墨言,自个儿领着宋合庆、朱景文和宋研竹到门口将朱珪迎进门来。

  到了正厅,各自行了礼,按照尊卑长幼依次坐下,朱珪瞧了一眼朱景文,面色红润,精神大好,这才放下心来,将眼睛落在宋合庆的身上,问道:“你就是宋合庆?”

  宋合庆乍然被点名,心里难免有些七上八下,走到堂中规规矩矩行了礼,也不敢抬头,“回朱大人话,晚学就是宋合庆。”

  朱珪见他虽有些胆怯,当是胜在不卑不亢,言语清晰,当下点点头,又问:“我问你,‘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安事一室乎’此句出自何处?”

  宋合庆的身子顿了顿,万万没想到才说上两句话,朱珪就要考他,好在他平日里下了大工夫,深吸了两口气便清醒过来,一五一十答道:“回朱大人话,此句出自《后汉书》。”这一厢念着,又将出处一五一十地背出来。朱珪微微点头,脸上看不出变化,又问道:“‘能断大事,不拘小节;有干将之器,不露锋芒;怀照物之明,而能包纳’此句又是何意?”

  宋合庆越发忐忑起来,抬眼看了一眼宋研竹,只见宋研竹给了个鼓励的眼神,微微一点头。宋合庆忽然想起宋研竹曾经让她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题写过一篇策论,他写完后,宋研竹看了两眼便拿走了,也不知是拿去做什么用的,更不知道是不是同今日朱珪的问话有关系。好在胸有成竹,宋合庆略一思索,流利地回答朱珪的问题。

  等他说完,朱珪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又问道:“若让你选,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朱珪的目光定定地望着宋合庆,眼神如鹰隼一般观察他的反应,只见眼前的宋合庆陷入沉思,而后,沉着地将答案说出。

第55章 鱼蒙

  宋合庆的答案几乎同那日他所写之策论无二,胜在思路清晰,言语流畅,在结尾时,更是在那篇策论之上加入更多新的观点和看法。宋研竹听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虽然宋合庆的观点有不成熟的地方,但是胜在陈述简洁而有力,犀利而练达。这一关算是闯过了大半了。

  她悄悄偏过头去看朱珪,果然他的眉眼都带着微不可见的笑意。

  朱景文在一旁看着宋研竹和宋合庆,想起半夜起床时在门口听见宋研竹三人的对话,瘪了瘪嘴对朱珪道:“祖父,您真没意思……咱们好不容易到人家家里做客,你怎么还考起人家来了?您再问下去,孙儿还以为你要收他做学生呢?否则,往后看谁还敢迎咱们上门。宋家姐姐做了一桌子好菜,我才吃了两口……”

  朱景文难得卖乖讨巧,朱珪斜了他一眼,心底里念着:这别扭的小子跟人家才呆了一个晚上就混熟悉了,真是难得。眼睛落到宋研竹身上,只觉得这个姑娘沉静如水,婉约大气,不由地又多了几分欣赏。只可惜了……安平至建州城并不远,他昨夜让人回去打听,今儿就得了消息:宋家的二老爷确实不是个东西,可惜了这一双好儿女。

  朱珪不动声色地呷了一口茶,点明道:“听说你想拜入我门下?你可知道我已经不收学生了?”

  “祖父……”朱景文正要说什么,朱珪瞪了他一眼,他赶忙噤声在一旁,朱珪又问:“如果我不收你,你又当如何?”

  宋合庆只觉得心一点点沉下去,脸上瞧着有些难过,却依旧实诚回道:“手不释卷,朝夕攻读。发奋识遍天下字,立志读尽人间书,只要晚学不放弃,总有一日晚学能成才,不过早晚罢了!”

  “好!”朱珪应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只要你有心向学,无论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宋研竹心里咯噔一跳,正不知朱珪是什么意思,刘长寿家的说陶墨言来了。宋研竹抬头望去,就见陶墨言今日换了一身玄色长袍上面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有些颓然地站在门口。他的脸色并不好,嘴唇苍白干裂,眼底下有两道青影。走进屋时依旧是长身玉立,可是宋研竹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他有意思的颤颤巍巍。

  “学生给老师请安!”陶墨言正要作揖,朱珪赶忙站起来虚扶了一把,道:“你受了重伤,不必多礼!”

  陶墨言仍旧弯下身去,规规矩矩得行完礼,走了一旁落了座,面色如常地对朱珪道:“方才似是听见老师要收合庆为我的小师弟,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先生一向好梅花,小师弟一家更是如此。上回学生有幸受宋府相邀做客,亲眼所见宋二小姐作一副《梅花图》,用墨简括、凝练,技艺精湛,连我母亲也是赞叹连连……虽不幸被毁,学生却存了私心留下了残画一角……”

  他说着,从袖子中掏出一张纸来,徐徐展开后,果然见黑乎乎的一团,唯独一个角落疏疏散散几枝梅花,颇有些遗世而独立的意味。

  宋研竹惊讶地望着陶墨言:那日这副残画让她心情极为不好,待回过神让人去收拾时,画却不见了,当时她思量着许是被人当成废纸丢弃了,却没想到竟被陶墨言趁乱拿走了。

  好端端的,他拿走她一副残画做什么?

  宋研竹百思不得其解,愣怔着望着陶墨言。

  陶墨言言笑晏晏道:“学生观其笔法,同先生倒有异曲同工之妙。听说合庆画技也有所成,若能向先生学习一二定能获益良多!”

  朱珪惊讶地看着那副残梅,一双眼睛却在宋研竹和陶墨言之间逡巡,末了蹙眉看着那幅残梅,一言不发,低头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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