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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有妻道_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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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研竹臊地一跺脚,道:“君子动口不动手!”顿了顿又觉不对,“谁是你媳妇儿!”

  “你呀!”陶墨言随口回道:“话本子里说了,英雄救了美人,美人可都得以身相许!总不能到了你这就变了规矩!我可不管,反正你这媳妇我娶定了!谁要跟我抢,我就剁了他!”

  他说完,自己顿了顿,疑惑道:“诶,这话我是不是以前也说过?”

  “……”这坦然到极致的恬不知耻反而让宋研竹没了话,想起从前陶墨言说“以身相许”这些话时,还能一本正经地说着,如今是越发无赖了。

  这失忆失的,没脸没皮了都。

  她咬咬牙,下了最后通牒道:“你再不放我可生气了!一会就叫人把你轰回去,今天我就收拾包裹回建州!”

  “我可是病人,你忍心么!”陶墨言可怜兮兮道,手依旧扒着宋研竹的袖子,眼睛啪嗒啪嗒地望着,像是路边被人遗弃的小狗。

  “……”宋研竹彻底败了,又好气又好笑道:“离开建州之前我就想着可能会错过赵九姐姐的婚礼,所以早早便备了一份厚礼放在我娘那,让她到时候转交给九姐姐。”

  “所以你坚持要回去,不是为了她?”陶墨言松开手,疑惑道。

  宋研竹摇摇头道:“是也不是……”那日病发时走得急,她连只言片语也没留给赵九卿,后来到了苏州又遇上了一连串的事情,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她才特意写了封信给赵九卿,告诉她她的具体情况。若能赶上至交好友的婚礼,这辈子的遗憾能少一桩,自然是好的。可重要的是……

  “你的右腿总是不见起色,很多事情也记不清。大夫说了,若是能回建州,故地重游,或许能帮你更快地找回记忆。回了府里,家里也能好好照顾你。”宋研竹解释道。

  话音未落,陶墨言的嘴角扬起一个旁人不易察觉的弧度。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是狂喜:瞧见没,他的地位可比她所谓的闺蜜高上许多!

  这份狂喜没能坚持多久,他一想到回到建州便有诸多束缚,他更不能穿越一堵墙便能见到宋研竹,他就觉得不高兴,忙拍拍自己的腿道:“可我还没好利索呢。你看看我这腿,看我这脸,建州那么远,路上再出点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一到这个时候。他就像个无赖一样把自己身上的伤拉出来溜溜,宋研竹习惯了,瞟了他一眼:“所以得赶紧回建州,赶紧好起来!九月份便有一场秋闱,你还得赶回去应试。”

  若是错过这一场,下一场便是三年后了,好在他及时醒过来,不然又得耽误三年。

  “秋闱?我怕过?”陶墨言有些骄傲地摇头道。

  宋研竹又是沉默。

  原本她还有些担心陶墨言伤了脑,到了考场会影响发挥。私下里问了周子安,周子安翻了个白眼问她:“你瞧她出了记不清人之外,哪一点像是伤了脑的!”

  前些时候周子安见他无聊,特意找他对诗,堂堂一州知府,险些败给他。周子安不服气,又让他比策论,当场出题答案在心中酝酿后口述,陶墨言不过片刻便作答完毕,周子安听完也不做题了,摸摸他的脑袋问他:上哪儿才能像他一样伤了脑袋还便聪明的,他也想去伤一伤。

  有天赋了不起呀!宋研竹腹诽着,嘴上说道:“不是怕你来不及么!”

  “来得及,快马回建州不过十日左右路程,我伤了腿又不是伤了手,不影响拿笔!”陶墨言满不在乎应道,不等他说完,宋研竹一锤定音道:“不管,这回听我的!咱们后日就起程回建州去!”

  “哦。那好吧……”陶墨言被她的霸气震慑了,仰头道:“都听我未来媳妇儿的!”

  “……”宋研竹不由自主的面色泛红,那一厢,陶墨言抽了抽鼻子:“厨房里在做什么菜,这么香?”

  宋研竹一怔,呜呼一声抬脚就往厨房跑。陶墨言紧跟在她的身上,看着她利索地打开锅盖,拿手指摸摸耳朵,呼呼两下,松了一口气回头对陶墨言道:“好在你提醒,不然这道菜都得糊了!”

  眼睛眯起来,像两弯新月。见他盯着她,她笑笑转身去揉案桌上的面团,一边揉一边道:“这个龙井茶香鸡最是费工夫,小山鸡要飞水去血沫,在鸡肚子里放笋片、香菇、火腿,加龙井茶叶、黄酒、葱段、姜片等等炖上个把时辰,之后还要抹上蜂蜜下锅炸,每一道工序火候都不能错,否则味道就不对。我可炖了好久了,若是功亏一篑,今儿你我可都别想吃饭!”

  拿着面团在案板上啪嗒一声甩,回过头来笑道:“六哥从前吃我做的菜,你也总是想着法子蹭吃蹭喝,今儿不用蹭了,我给你做。一会给你做个蟹粉老笋面,我跟李旺家嫂子新学的,私下里偷偷做了几次才敢拿出手,若是不好吃,你可不许嫌弃!”

  她的身后升腾着烟火气,一瞬间让陶墨言有一种老夫老妻的错觉,似乎在很久很久的以后,她也会这样的跳脚地跑过来,埋怨道:“哎呀你怎么不早提醒我,看,菜又糊了!”

  这种平凡而简单的幸福深深地刻进陶墨言的心里,莫名的让他心动,让他就想和她这么长长久久普普通通地过下去,直到白发苍苍,直到垂垂老矣,直到碧落黄泉……

第109章 鱼蒙

  夜里忽而打起雷来,雨水铺天盖地地砸下来,大有摧枯拉朽的气魄。

  陶壶半夜里被雷惊醒,走到窗边正想看看窗户是否关严实,一道闪电忽而劈下来,划破了整个天空。

  一旁的陶杯低声道:“真是天有异象!”

  陶壶压低声音斥道:“成日里这样神神叨叨,等少爷决定回建州的时候我就让他把你留在苏州,让你好好说个够!”

  说着往里间看了一眼,只见陶墨言安安静静地睡着,似乎不被外头的电闪雷鸣所影响,陶壶这才放心地接着睡。

  他不知道,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陶墨言几不可闻地闷声“哼”了一声,声音隐没在电闪雷鸣里,无人察觉,时隔多日的梦魇将他拖入泥潭,一抹眼泪从他的眼角落下来,隐匿进枕头里,消失不见。

  ******

  一匹马飞快地驰骋在道路上,陶碧儿紧紧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背上,低声啜泣着,“哥哥,都是我的错,到了嫂子跟前,我跟她解释!”

  他的心揪起来,从城外一路飞奔进城,一条路上都是尸体,经日积累,已经发出腐烂的气息。胸口的伤隐隐作痛,他却有些麻木,直到狂奔回陶府,直到看到躺在地上的尸首,所有的坚持忽而全部坍塌……

  他抱着尸首,泣不成声:“研儿……”

  雷声轰隆隆一声巨响,雨点更加肆无忌惮落下来。

  时光快速流转,仿佛就在一瞬间,他们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场景忽而一变。

  那一年,他揭开她的头纱,满目菁华,她面若桃花,含羞带怯地唤他:“相公……”

  “研儿……”他几乎要握住她的双手,可就在双手交握的瞬间,时空流转,一闪而过的卧室里,他的身旁站着赵思怜,宋研竹忽而伸出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满目心痛地说……

  “陶墨言,你这个畜生!”

  头痛欲裂……

  他不由地攥紧拳头,轻声道“不是,研儿,不是……”

  亮光闪现,等不及他解释,那场景已然跳到了最后——

  “少爷,少奶奶……死了……”

  “哥哥,嫂子已经走了,他走了,你快醒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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