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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有妻道_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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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笨,”宋研竹将陶莫言的手按在自己的肚皮上,那里微微隆起,虽还未有胎动,里头却孕育着生命,她喃喃道:“我也不知道他多大了,你也晓得,我的月信一直都是乱的,或许三个月,或许四个月,你瞧,咱们都是这样糊涂的父母,咱们天生一对!”

  “宋研竹你就是个破鞋!你肚子里就是野种!”赵思怜还要咆哮,张铁树抬脚狠狠踹了她一下,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旁忽而有人“嚯嚯”发出低低的笑声,她抬眼望去,只见奄奄一息的周青偏垂着头,眼里满是嘲讽和怜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赵思怜忽而想起这几个字来,内心是从未有过的绝望,再看相依相偎的两人,忽而觉得人生无趣:机关算尽,她到底还是一个人,整日东躲西藏,见不得光。

  他们怎么不去死?赵思怜暗暗想着,为什么他们还不死,却总与我过不去?凭什么,陶墨言一句话不问宋研竹,便能无条件信任她?

  凭什么?

  天一点点亮起来,阳光一照,山洞前的血腥气越发浓重,山上的野草随风摆动,血腥气四散。

  “嗷呜!嗷呜!”不远处忽而传来一声狼嚎,陶墨言面色一凝,只见草丛左右摆动,他急急拿起地上散落的兵器,下意识对张铁树吼道:“快带夫人往山洞走!”

  他话音刚落,只见草丛中窜出几只灰色的狼。

  赵铁树压低声音道:“山里的老人说过,遇见狼绝对不能跑,谁也跑不过狼,咱们慢慢走,走回洞里!这里的尸体够他们吃饱……狼最怕火,咱们点起火把,便能让他们绕道。”

  空气中的血腥气彻底让群狼失去理性,一群狼冲上来,片刻间便将地上的尸体分食干净,渐渐围绕到周青身边,周青还未来得及惊呼出声,几匹狼便冲上去咬断了他的脖子。

  在他们认真用食期间,头狼仍旧虎视眈眈地望着陶墨言等人,陶墨言毫不怯懦与它对视,一壁带着宋研竹缓缓往后退。

  眼见着就要到达山洞,只消点起火把便能将狼群吓退,一旁显然被吓呆了的赵思怜忽而露出诡异的笑容,不知从哪儿抽出一小把匕首,狠狠在陶墨言的手上划了一道口子,血液喷涌而出的同时,用餐完毕的狼群忽而齐齐抬头,目露凶光望着陶墨言。

  “一起死吧!”赵思怜仰天长笑,上前紧紧抱住陶墨言不松手,笑声未落,只见狼群忽而迈开步子,冲了上来!

第151章 鱼蒙

  “墨言!”宋研竹惊呼一声,只见陶墨言反手提刀,刀锋从赵思怜后背没入,她“唔”了一声,低低笑道:“我总想着,能死在你手上也好。陶墨言,你能奈我何,我最终就是死,也是与你死在一起!”

  陶墨言怔了一怔,将刀抽出时,血喷溅一地。用尽全力将赵思怜推开,快速奔跑的狼群顷刻间便将她围住,她挣扎地爬出来,临死了,她才知道害怕,满眼都是惶恐,艰难地抬手想要抓住陶墨言的衣角,声嘶力竭地哀叫道:“陶墨言,救我,求求你,救我!”

  陶墨言顿了一顿,拿刀砍死一匹狼,想要将她拖出来,哪知拖了一半,只见她两条腿上血肉模糊,隐约露出里头的骨头来。她还不甘心,手死死扣住陶墨言不肯动。

  “她是要拖着你一起死!快放开她!”张铁树急急吼着,音未落,只见陶墨言提手劈开她,急急往后退。

  群狼再次围上去,只听赵思怜嚎啕了两句“陶墨言”,再便是痛哭的尖叫,不多时便没了声响。

  那一厢,张铁树忙将陶墨言拉进山洞,宋研竹扯下裙子一角给他快速包扎的是同时,喊道:“铁树,拿火把!”

  山洞里燃起的一小丛篝火未灭,张铁树无比庆幸自己事先备下了火把,当下将火把点燃,塞到陶墨言手里,两人守在山洞门口,只见吃饱了的狼群成扇形围在山洞门口,伺机而动,瞧见火把,隐约生了退却。

  “他们吃饱了,一时半会不会再攻击咱们。”陶墨言道。

  “咱们这是什么命啊!”张铁树咧着一口白牙惨笑道:“躲在这深山里都能遇上你们的老对头,这下好了,老对头自相残杀,死的死伤的伤,全进了狼的肚子,保不齐,他们就是消消食,等饿了还拿咱们当点心。”

  “总共七匹狼。”陶墨言道。

  张铁树怔了怔:“啊?”

  陶墨言回头对宋研竹笑道:“等我扒了他们的皮给你和孩子做件狼裘!”

  “好!”宋研竹温婉一笑。

  “……”张铁树默了默,看看眼前不时便露出笑意的陶墨言,再想起想起之前见到的死气沉沉浑身充满戾气的陶墨言,顿觉恍如隔世,他想问自己能不能活着回京师,可是看两人之间的眼波流动,忽而觉得一切问题都是多余。

  陶墨言定然会让他们安全回到京师,一定。

  他正感慨,忽而看到洞口的几只狼忽而都竖起耳朵,他定神一听,忽而听到远处传来“踏踏踏”的声音,拨开草丛极目眺望,远远便瞧见有面旗子迎风摇曳,他看了一会,忽而兴奋起来,指着那旗道:“将军,陶……陶……”

  此刻天已大亮,陶墨言眯起眼睛,只见远方的马匹快速奔跑扬起阵阵尘埃,将旗上的“陶”字虎虎生威,领头的人灰头土脸,几乎看不出他本来的英俊模样。

  许是感受到危险,守在门口的狼群在头狼的带领下,窜一下冲了出去,将马匹吓得够呛,纷纷驻足。

  领头将领骂了句“□□”,快速下了马,之间地上狼藉一片,四处都是人的残手断足,他怔了怔,喃喃道:“陶墨言,你不会这么背吧。怎么死都死不了,竟然被狼吃了!”

  身后一道阴影照下来,不知是谁推了他一把,他懊恼地拍开那人的手,那人又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他愤怒的仰起头,正要骂脏话,一张笑靥如花的俏丽面庞出现在她跟前,所有的脏话戛然而止,他只听见她唤他:“赵六哥,我回来了。”

  赵戎眼眶一红,起身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哽咽道:“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还活着!”似乎为了证明不在梦里,他甚至将宋研竹抱离了原地,正要抱着她转一圈,他忽而看到陶墨言铁青着脸站在一旁,赵戎瞬间一愣,放下宋研竹冲上去将陶墨言抱起来抡了两圈,最后,对着陶墨言的额头便亲了一口,尔后,他牵起宋研竹的手,露出一口白牙笑道:“研儿,哥带你回家!”

  ******

  许久许久之后,宋研竹才知道她和陶墨言在山上的那两日,周家庄发生了很多事情,周明被围了一日,原以为能突出重围,结果赵戎及时出现,杀得他们措手不及,周家庄上下遭血洗,几个头目被活捉,包括庄主周明,而周家大姑娘周玉娘则下落不明。

  终其一生,宋研竹都不曾再见过周玉娘,只偶尔在街头见过穿红衣的姑娘恣意地笑着,宋研竹恍惚以为那是她,她却一闪不见了。

  因着宋研竹怀有身孕,陶墨言不肯让她即刻动身回京师,二人便在末州逗留了几日。二人是两世夫妻,肚子的孩子却是头一胎,陶墨言没有半点做父亲的经验,越发的小心翼翼。

  到了末州的头一日,他便急急请来末州上下十来个大夫,那些大夫聚集在一块,以为是要替什么重症病人诊病,当得知是要为将军夫人号脉时,十个老大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相当复杂。便是宋研竹被十来个大夫诊脉,也觉得颇为尴尬,等大夫们走后,她婉转地对陶墨言道:“这阵仗是不是大了些?你瞧我好吃好喝好睡的,孩子定然没事儿!”

  陶墨言道:“天下大夫再多,总也要庸医,十个里头十个说好,我才放心,若有一个说不好,咱们就得小心些……咱们过了两辈子了,这还是咱们的头一个孩子,值得最好的。先前是我没照顾好你们,往后由我亲自照顾你的衣食起居,保准将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大夫说孩子快四个月了,可能是我先前没休息好,所以有些偏小……”宋研竹将手放在肚子上,有些心疼肚子里的孩子。

  陶墨言摸摸她的头道:“他是个坚强的孩子,随着你吃了这么多的苦却能健健康康的,往后定是个有福的人。”

  他低下头,将脸在她的脸上亲昵地蹭了蹭,下巴上的胡子蹭的她有些发痒,她提手回摸他的脸,笑道:“我不在你身边,你就越发邋遢了,这胡子这般长,瞧着浑身匪气。”

  “如今我毕竟是游击将军,若是太过书生气,谁能服气我!”陶墨言笑着,揽过她的手道:“你不在,我俊俏给谁看。”

  “那倒也是。”宋研竹哈哈笑道,回过身来看他两鬓斑白,轻抚上去,念道:“等回了京师,我便制些染发膏与你,再替你做些药膳,内服外用,定要将你的头发变黑才好。”

  “还有染发膏?”陶墨言像是听到了新奇的东西,好奇道:“怎么做的?”

  “自然是有的!”宋研竹笑道:“《肘后备急方》中有记载,用醋浆煮黑豆来涂发染发,可让白发黑如漆色,《隋炀帝后宫诸香药方》中有详细的制作方法,只消将黑大豆浸泡在醋中一两日,煮烂后去其渣,熬成膏状后直接涂抹便可!”

  “肘后备急方?隋炀帝后宫诸香药方?”陶墨言狐疑地望着宋研竹桌上的几本书,恍然大悟:“原来这几日你与赵戎窃窃私语,便是央着他寻这些书的?好个赵戎,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好生安胎,不可太过劳累,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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