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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宦_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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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车子往宫门口走,路过闹市之时,却忽然停了下来,车子外头传来车边护卫斥责之声以及一些义愤填膺的声音此起彼伏:“奸佞贪权误国!”“揽权干政、欺君蠹国!”嘈杂声越来越大,显然是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了。

  帘子外天枢低低回禀道:“公公,外边一群国子监士子拦车,想绕道也退不了,是否驱赶他们?”

  双林冷笑了下:“你若是驱赶他们,可就白白给陛下添黑了,他们就巴不得咱们动手,只要你们一动手,甭管轻重,明儿肯定就是断胳膊断腿的人去御前告状了。”

  天枢道:“那属下派人去顺天府或是五军都督府让他们派人来?这样下去很危险,就怕他们煽动围观群众围攻车子。”前朝就有去宣读抄斩清官家圣旨的太监和从人被群情激奋的爱国太学生以及围观群众从车子里拖下来活活打死的,法不责众,更何况太监的命如蝼蚁,不过是皇家奴婢,最后皇帝也没追究,不过是学官戒斥了几句,白白冤死几条人命,然而车子里的人可不是普通人,他不敢掉以轻心。

  双林道:“不必。”他冷笑一声,帘子也不掀,这种暴民围攻场合,后世自然有现成的驱散方法,他虽然没有水枪辣椒粉,可是他有人啊!他隔帘交代了几句,天枢连忙叫了几个侍卫小跑着突围出去。

  过了一会儿忽然有几个人乱喊着自己的朋友:“老舅!五里口有人在舍钱救母!听说要舍一百贯,去迟了就没了!”

  外头喧哗声大了些,渐渐呼亲唤友的人多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围观群众们撤了一部分,又过了一会儿远处捡钱的声音更大了起来,这边围观的人听说真的有钱,呼啦啦撤了个干净,只剩下几十个围着车的士子们,虽然还在举着拳头喊口号,却因为少了观众而显得冷清了许多。而那青油壁车帘子依然静静垂着,一点出来的迹象都没有,侍卫们也只是按着刀包围着肃立在车子一侧,士子们靠近不得,待要强行突围上前,那些侍卫却十分老道,不过轻轻一捏一推,或是刀鞘一拍,半边身子就麻了,被推开来,外头看着却只是轻轻一推便推开了他们,毫不暴力,声音在空洞少人的街道上回荡着,无人应和,声势小了许多,士子们声音也有些嘶哑,这和之前设想的情形有些不同,观众都撤了,只剩下演员在演戏,偏偏重要主角也十分沉得住气,就是不出面,根本无法激化矛盾,其他士子们有些犹疑看向为首的几个士子。

  这时忽然两侧街道店铺二楼有冷水从天而降,直接泼了下来,吓得他们浑身一哆嗦,全身衣服尽湿,待要抬头怒骂,那水却源源不绝往他们脸上直接泼下来,竟是连眼睛都睁不开,全都不由自主地往店铺廊下躲,这一乱一躲,路中间登时就空了出来,驾车的马夫训练有素,已是一扬鞭赶马,将车子向前赶,一溜烟地走脱了,只剩下一群湿漉漉的士子们在路边瞠目结舌。

☆、第156章 赌气

  天黑得早,路上又耽搁了,双林敢在宫门落钥前进了宫,天却也已全黑了。双林下了马车又换了轿子到了乾清宫,看到李君正在那里骂小内侍:“看着是个聪明面孔其实一肚子的糊涂心肠!连主子脸色都不会看,就只一心往主子身边凑呢!”声音嘶哑尖利,还带着丝丝风声,犹如刮着铁器破锣一般,十分难听。他和薛早福被楚昭赦回宫后,开始也是说不出话的,他当时是因太子妃死亡一事被贬走,大概当时药下得轻,经过调治后,居然慢慢又能说些话了,只是嗓子坏了,声音拗涩难听,平日在楚昭等贵人面前,轻易不开口。

  那小内侍满脸红涨,一边脸和衣服上都是水,头发湿漉漉的很是狼狈,双林看了眼那眉眼,认得就是那存云,李君正恼火道:“还说是因喜总管手里调|教好的呢,真给你们因爷爷丢人!”抬头一看,看到双林来了,笑道:“外头事忙完了?陛下心里正不自在,你进去伺候吧。”一边转头继续呵斥存云:“先下去吧,以后你只许在后头做杂役,没事不许往陛下跟前去!学好规矩再说!”

  存云低垂着脸,匆匆给双林行了个礼就走了。

  双林道:“这是怎么了?”

  冰原不屑道:“新来的,不懂规矩,给陛下打水泡脚,陛下正想事情,他还一会儿问陛下水温如何?陛下要按按脚吗?要添些藏红花不,开始陛下脾气好随口应了几句,结果越发兴头起来,又问陛下要按脚不,陛下想事情老被打断,一下子就恼了一脚踢翻了水盆,他跪着伺候的被泼了一身水,还只知道哭着请罪。我在外头原不知道,听到声音进去,陛下看到我就说这内侍话太多出去管教管教,我出来问了才知道他如此多嘴多舌,所以这些小内侍和我们那会儿比可差远了……察言观色那可是第一道功夫,贵人想问题呢也去搭话,真没个眼力劲儿……”一路絮絮叨叨着,将双林迎进去。

  双林笑道:“虽然如此,大概也是陛下心情不好吧,平日他一贯不会如此当面动气的。”

  冰原道:“是,晚膳都没怎么吃,还问过你去哪了,知道骆相找您吃饭,脸色就很是难看。”

  双林知道楚昭这是因为自己的事,心里又不痛快了,点了点头便往寝殿里走去。寝殿里灯下,楚昭一个人坐在榻边,披着宽松袍子,正拿了一本书在看,长眉紧锁,烛光给他侧脸镀上柔和的光,英挺俊秀,却是难掩倦容,双林一看心里就一软,知道他这是在等他回来,便走了过去替他试了试茶水。

  楚昭抬眼看到是他,冷哼了声:“和骆文镜吃个饭也能吃这么久?”双林笑道:“进宫在御街那儿遇见了点事儿,所以迟了。”

  楚昭抿紧了薄唇道:“遇见什么事?”

  双林想了下,知道自己被围攻的事迟早天枢会报到楚昭前,到时候他肯定会生气伤了身子,倒不如自己慢慢说给他听,便轻描淡写道:“碰到几个士子在闹市围车讨麻烦,花了点巧功夫脱身。”

  楚昭却已霍然大怒,站起来上下打量他道:“什么!你可有伤到!怎么不使人来报,天枢是死的吗?”一边伸手便来解他衣袍。

  双林按了他的手道:“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子,我带着天枢他们呢,能有什么事,我压根就没出面,用了些巧办法脱身,只是下次出门可不能再用我的车驾了。”说着把自己使的办法说了一通,笑道:“他们一群人盛气而来,后来却个个都像落汤鸡一样狼狈,可惜陛下没看到,哈哈。”

  楚昭却没笑,脸上阴沉沉,到底是看过双林手足果然无恙,才阴冷道:“朕看他们是活腻了。”又叮嘱他:“你莫要掉以轻心,前宋太学生当街击杀太监,围观群众还叫好,这些日子少出宫,等朕收拾他们。”

  双林缓缓道:“陛下千金贵体,犯不着为这些小事小人动气,这些人都不过是看陛下一贯仁厚,为了那点名声,威逼主上,陛下是难得的贤臣,金玉一样的人品,若是被他们这些粗陶烂瓦的碰坏了不值当。”

  楚昭听他话头不对,脸已沉了下来,冷冷道:“骆文镜又和你说了什么?”

  双林看他面色不好,想了想仍是道:“这次我无诏调兵,不合朝廷法度,开了这口子的确不好,陛下若是不严惩,以后若是有人效仿起来,拿我做筏头,陛下又不好追究,对陛下大大不利。骆相的意思是让我去地方上玩一玩,避避风头,过几年再回来,我想着辽东那边就不错,陛下闲了过去看我也是可以的,也不过是一两年的功夫……”

  楚昭已断然打断道:“不行!”

  双林有些无奈,微笑道:“陛下实不必和他们硬顶上,这事其实这么处理最合适不过……”

  楚昭忽然暴喝道:“朕一国天子,难道倒要看别人脸色!这次他们成功了,下一次呢?一旦习以为常,以后动辄如此,难道每次都要妥协?”

  双林看他脸色阴沉得可怕,双眼已经燃烧起了怒火,知道他动了真火,低头倒了杯茶给他,笑道:“陛下自然是一言九鼎的,这次是我不慎落了把柄在人手里,叫陛下为难了……”

  楚昭却没接过茶杯,两只眼睛黑漆漆盯着他道:“你很想离京?”

  双林敏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一定不能是肯定的,笑道:“我肯定不想离开你,只是如今事情由我而起,就要到陛下圣寿了,骆相他们的意思也是如此最好……其实明面上贬出去,我有空悄悄随着镖局回京瞧你也使得……”

  楚昭一声不吭,转头进了寝殿,鞋也不脱,面朝里往床上一躺,不说话了。

  双林叹了口气,进去替他脱了靴子,看他依然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只是不理他,又伸了手去替他除簪,楚昭忽然翻身一下将他压在了身下,强势温热的气息不容置疑地压下来,双林和他四目相对,感觉到他胸口急剧地上下起伏,楚昭忽然闷声道:“说好了试一试的!怎么可以轻易让步!你根本不信朕能护住你么?”

  双林心里软成一团:“暂时退一步也是为了以后更长久——你不相信我们的感情即使分离也不会减弱么,我珍重陛下,不希望陛下以后在史书上留下瑕疵。”

  楚昭低头狠狠咬住他的唇,几乎是惩罚一样地力度狠狠蹂|躏着他,手臂也狠狠收紧,直将双林吻得几乎透不过气来,闭了眼睛,才松开,恨声道:“你再会说话,也骗不了朕,你明明就是不信朕。朕不过是求一知心人罢了,史书怎么写,由他们!现在一国之君是朕,谁都别想把你从朕身边赶走。”

  双林微微喘着气,睁了眼看楚昭,含笑道:“陛下既然拿定主意,那傅双林自然和陛下共进退。”

  楚昭眼睛湿润,低头直视入双林眼里:“你要相信我。”

  双林微微叹气:“早知道这条路难走,既然选了,自然是相信陛下的。”

  楚昭将头埋入双林脖子侧,低低道:“不怪你——连我都怀疑我自己,可是如果你再不肯和我站在一起,那我还有什么理由坚持,我总是怕,怕你并不想留在宫里。”

  双林伸手轻轻拥楚昭的背不说话,楚昭却越说越委屈:“宫里不是什么好地方,莫说你,连朕也不想呆着,朕时常想着太子不知还要多少年才能挑起这担子,朕才能真正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根本不喜欢留在宫里,就算朕给你再多的荣光,也还是有人看不起你,就算朕再信重你,也还是有人离间中伤你,一不小心,就要有人害了你,朕这一国之君,连爱人都不能堂堂正正站在身侧,得到该有的尊重……”

  双林低声道:“陛下风华正茂,如何说这消沉之语,我如今足以自保,陛下实不必太过担忧。再说那些富贵权势名分,我本来对那些东西就不在意,你若真的要封我做个男皇后,那才是疯了呢,如今这样自在轻松就很好,我们的感情,彼此心照就好,关旁人什么事呢——旁人那些指指点点的诽谤,指责,讥笑,只有你站得低的时候才会被他们的言语举止伤到,如果你站得足够高的时候,那些东西,不过是一些庸人们的自言自语,完全可以不必理会。”

  楚昭不说话,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双林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替他解开他的腰带,任由那轻软的银龙常袍和中衣敞开滑落,露出肩膀和修长优雅的脖颈,他的额头抵在双林肩窝里,那脖颈线条透露出些许执拗的意味,双林低头亲了一口那白皙的脖子侧,又在楚昭耳边轻轻咬了咬,那里是他的敏感点,果然看到他耳朵很快就热了起来,抬了头来瞪着他,却看到双林一双眼睛专注而温柔地注视着他。傅双林这人平日里待人冷淡疏远,但两人相处之时,他却常常给他一种从容温暖、平静安然的感觉,令人觉得舒适而不由自主的眷恋。

  双林眸清似水,也微微有些欣赏地看着楚昭的长眉,薄唇,高挺的鼻梁,抬了下巴去啄吻他的唇角,很快楚昭也将那烦恼事扔到一旁,两人耳鬓厮磨,双林抬起腿缠绕在对方腰上,楚昭伸手探入他的衣内,伸手抚摸他的肌肤,热度渐渐升起,双林脸上慢慢浮现出了一抹红霞,原本清冷的眼角处也润红起来,楚昭就爱他这一面,迷恋地低了头去亲他眼角。

  大帐垂下,烛光微微摇曳,帐内温馨而宁静,渐渐两人的呢喃声响起,低低地说着话:“陛下圣寿将至,想要什么礼物?”

  “现在才问,难道你都没提前准备?”

  “呃……”声音微微变了些调“这不是一直有事么?”

  “那你把自己洗干净送给我便好了。”

☆、第157章 圣寿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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