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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钗记_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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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任国主是亲梁派,在位五年里,边关未有大规模的摩擦。现在的西宁国主,据说身高六尺,勇武过人,力能举鼎,一上位就大杀宗室,及西域几个已经降服的王室。

大梁西陲,一时又成为举朝关注的重点。

孟鲜,字希文,文华殿学士,隶属翰林院,正五品。文华殿是太孙读书的地方,文华殿学士是太孙的老师。现在,孟希文整冠整衣,随大总管谢阔入内,在场的信国公韩令宗,锦衣卫指挥使许能达皆为皇上心腹重臣,孟鲜向皇上行礼直言道:“臣今日要给殿下第一次讲大学,久候不至殿下,斗胆请问陛下,殿下现在何处?”

如同每个小孩子,上学时总想着逃课。太孙不仅想,还付诸行动,常常逃课,偏偏皇上还很是溺爱,为他遮掩,一年中,有一半时间不在文华殿读书。殿下尚武,不在文华殿的一半时间,都用在武功上,另外一半,就说不清楚了。

皇上这一次也不知道太孙在哪里,正在和两位重臣说这个事,但面对三十许,如晚辈一样看大的孟鲜,依然笑道:“要读大学了?怎么这么快就读大学了?他还小呢。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对于太孙来说,大学意味着他正式长大的开始,得正式一些,挑个好时候,朕看,明年挑个好日子,再讲大学不迟。”

太孙的课业,都是上过折子皇上批阅过的,皇上金口一开,给太孙放了大假。那个折子是向皇上汇报,太孙的小学已经通读了,小学读完了,自然该读大学,延后到明年,这几个月,干吗?

孟鲜只管太孙的一项课业,其他方面不是他决定的,只能遵从圣意,但孟鲜也没有退下,还杵在那里,皇上没有回答他,太孙现在何处。

正站着,掌内外章奏和臣民密封申诉的通政使司,通政使谭亮,中秋时节,满脸大汗的握着一份密奏进殿。

谢阔接了,转呈皇上。

皇上启阅,笑道:“一天不见,都跑到大同去了。”

大同,往西距京三百里。

这个奏章是大同府同知何景年上的,何景年拦着了七个形迹可疑的人,说形迹可疑,是他们非法交易马匹,说非法交易,是他们用跑得累趴在地上的七匹马,换别的马。何景年出于防范,就派人查问,一查问就查出赵翊歆一行人来。赵翊歆虽然尊贵至太孙,无诏也不得离京。何景年公事公办,向大同卫指挥使韩令宸借了两百人,把赵翊歆一行人包围在他们下榻的客栈,再向皇上上奏。

韩令宸是韩令宗的胞弟。

皇上把奏章递给韩令宗,韩令宗脸色微变,下跪请罪道:“臣实在不知,书囡参与了此事。”

赵翊歆一行七人,分别是:赵翊歆,信国公之孙韩书囡,靖平侯之弟范恬,永嘉侯之子陆浔,文安伯之子彭游艺,太孙内侍王喜,冯扑。韩范陆彭四人是赵翊歆的伴读。

皇上笑着请韩令宗起道:“太孙是君,书囡是该先听他的话,而不是你的。”

“他们到了大同,必经宣化,顺天,两处也是边防重地,就看不出他们形迹可疑了?”皇上继而变色道:“传旨,革去宣化,顺天两地知府。赏何景年金两百。”

“臣是否前去把殿下请回来?”许能达试着问道。赵翊歆以前闲游出去,都是许能达暗中保护,护送出去,护送回来。不过以前赵翊歆只在京城内闲游,这次跑出三百里了。

皇上闲适的靠在座位上,问道:“西北的事议得怎么样了。”

韩令宗答道:“周王世子主张拒之,颖宁侯主张纳之,内阁与兵部户部众人分立两派,尚未议决。”

因为新上任的西宁国主大屠宗室,前太子钱明秉率了三万部众要投梁。西宁皇族是党项人,钱是他们给自己取的汉姓。

三万西宁人要是拒之,由着他们内部再厮杀一次,大梁只要作壁上观就好,要是纳之,吸收的好,当然能为大梁所用,可是有很多问题,是不是真的投过来?投过来会不会叛变?怎么划出土地安置他们?怎么让他们和汉族融合在一起?

是拒是纳,各有损益。两边损益,也权衡不出明显的偏颇来,因为未来不可估摸。

皇上心里下了很大的决心,面上平静道:“这件事情,左右就是那些意思,就让太孙裁夺吧。太孙既要裁夺,就让他过去吧。”

谭亮还在场呢,出声阻谏道:“皇上,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殿下怎可入凶险之地,请皇上三思。”

皇上没有说话,看着孟鲜。

孟鲜辩道:“我朝太|祖皇帝,历经六十余战,身负十六处伤,才开创了大梁王朝。太宗皇帝,早年以储君之身,戍守燕京,亲御强敌,而成为一代明主。历朝开朝之初,前几位皇帝都是大有作为,及至三四代后,便多为龙驭深宫的守成之君,文气多重于武气,再之后,多是安逸平庸之君,举朝重文轻武,对内对外,皆失去了威服的能力。臣以为,一个合格的储君,应该去切身体验一下边关的风云,从中领会一番军事的功绩,殿下不是简单的,家中积攒千金的富人,殿下坐着储位,身处权利的中心,本身就已经站在凶险边缘,应当随时保持着陷入险地的警惕之心,和面临险地的,从容不迫的皇家风范。”

“既然来投的,是西宁的前王储。朕也用同等的人招待他。”皇上由衷笑道:“朕要让那些西宁人好好看看,我大梁储君的风采!”

许能达率先告退。

作者有话要说:皇上正式出场!

  ☆、第七十一章 佛珠

这件国事,皇上就这样全权交给了赵翊歆裁夺。

赵翊歆离京及西宁整件事决定权的转移,起初,也只有和赵翊歆接触的几个人知情,对外秘而不宣。

不过,这样的大事,在赵翊歆到达凉州后,也成为了公开的秘密。内阁户部兵部在争议了几次之后,也不争了,皇上都决定了,还争什么争。

皇太孙,确立十二年来,更多的,是一种精神导向。他就像有袋动物一样,常年的,长久的躲在皇上身下,朝政不用说,从来不触碰,就是国朝的宴庆,也是绝迹行踪,可以说,除了伺候太孙的宫人;血缘上比较亲近的亲戚们;因为皇上不太倚重宦官,怕太孙被一群小内侍伺候着带歪了,时有招和太孙年龄相仿的男孩子入宫,比如他的那些伴读们,这三拨人之外,太孙是很少接触外人的。

甚至于两年前,南疆的小国入朝,使节只知有皇上,而不知有太孙,还向鸿胪寺卿询问国朝储君何在,鸿胪寺卿一时尴尬不已。

若非皇上没有儿子,孙子也只有一个,外人都要揣测,太孙不得圣心了。

当然,那些外人都是窥探不到皇家生活的人,恶意揣测的。皇上是喜爱太孙的,喜爱到溺爱的地步。

宗室王者非诏不得出封地,在京宗室非诏不得出京三百里,这是从太|祖时期就定下的祖训,赵翊歆说走就走,招呼也不打一个,被人截住了,皇上还给他补办手续。

元兴二十七年秋,赵翊歆奉皇命迎接投梁的前西宁王储钱明秉,及他的两万部众。

为什么只有两万人,而不是先前传言的三万人?因为有部分人看着太孙来了,临时起了叛变之心,想着把太孙擒回过去,交给西宁国主,看在这份功劳上,在西宁换一个栖息之地。毕竟,那些投梁的人,要是在西宁有容身之地,也不想投靠大梁的。那些人是党项人,西宁是党项人建立的政权,在西宁,党项人在政治上处于绝对的优势,是控制权力的民族,换到了大梁,大梁是汉家王朝,党项人就处于政治边缘,成为了少数民族。

临阵叛变之事,也在周王世子和颖宁侯的预计之中,太孙就是试金石,投靠大梁之心真不真切,一试便知。叛变的,在激战中举过武器的一万多人,一个不留,都被斩首了。所以实际归顺的只有两万人,皇上允许他们在洪驰岭一带放牧,史称洪驰事件。

洪驰事件成为了赵翊歆政治生涯的首秀,真正意义的,启动了他身为储君的权利。从此,再也不会有人认为,赵翊歆的太孙,当得没有存在感。

夏语澹轻轻撩起帘子的一角,往外瞧着街道人群。夏语澹以前也是宅女,但以前有网络,不出门也不影响生活,那也至少每个月逛一次街。现在,夏语澹在夏家的一年半里,一次都没有走出过二门之外,且以前是主动宅,现在是被迫宅,压抑久了会有反弹,逛街的兴趣比以前更强烈了。好在,虞氏长于市井,不喜欢一辈子困于二门之内的宅门生活,她是姨娘,又不能外出做客,她也不好佛事,所以,乔费聚是允许虞氏出门逛街的。

十年里,虞氏每次这样出来,乔费聚都是打发了仆人伺候,他从来不陪,倒不是因为虞氏是妾,他才不作陪,而是,乔费聚少了右臂,当年中了毒箭,手臂烂了,为了保命,齐肩截掉了右臂。身为残疾之人敏感的,脆弱的自尊心,乔费聚一向不现身人多的场合。

夏语澹出门时只抹了点面脂,嫩白如茉莉花般清雅,现在顾盼神飞,又染了一层湘妃色,愉悦之心从里而外的挥发出来。虞氏看着开心的人儿,自己也更加开心起来,挨着她的头道:“过了前面那个拐弯,就是棋盘街了。”

夏语澹左右相顾,两边铺子都是二层楼,屋檐上的雕琢也是一致的,每个铺面统一四丈宽,一个紧挨着一个,如方格一样对得整齐,果然应着街名,和棋盘一样,棋盘街也不止一条街,分左三条,右三条,似一个购物中心。

铺子里的营生也五花八门,有修胡子的,卖头油的,卖厨房调料香料的,卖熟食糕点的,卖孤本古籍的,卖陶罐蛐蛐盒的,卖……,世界果然很小,夏语澹看见了锦绣坊的招牌,温家的铺子就在前面。

夏语澹留恋的看着那个铺子,乔氏注意到了,道:“想看看布料吗,车夫停下来……”

“不用了!”夏语澹阻拦道:“我就是想着以前了。我在庄子住的时候,不是在县里有两个玩伴嘛,他们家是开绸缎庄的,锦绣坊就是他们家。他们家开了近百年的绸缎铺子,终于把生意做到京城里来了。我是攒不了钱的,和他们顽的时候,吃的喝的都是他们家的,我也没有凑份子。那时就想着,将来我有钱了,得惠顾他们家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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