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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钗记_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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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不急。”武定侯拾起一道空白奏章。

沈惟俊主动给老父磨墨。现在傅昵峥出现在武定侯府,可以说是一件家事,但是颖宁侯之子出现在京城里,也可以算是一件国事。

武定侯写好了奏章封上出了书房,傅昵峥洗了澡填了半顿饭正好出来,端端正正的跪在武定侯夫妇的面前行了大礼,之前他是染着一身的风尘敲了武定侯府的大门,不然门房也不会看他半天才认出来,混像个来投奔沈家的穷亲戚。跪拜过外公外婆之后,又拜见二舅舅,二舅母,三舅舅,三舅母及众表的兄弟姐妹,傅昵峥才坐到武定侯夫人身边道:“大舅舅一家怎么不见?”

“你大舅舅在登州任上,得掐着点到呢。”武定侯夫人慈爱的说着话,眼睛仔细的瞧着洗干净的傅昵峥。这一瞧,不由惊心。

舞勺之年,傅昵峥从原来矮矮胖胖,憨憨傻傻的孩童儿,变成了一个可以用漂亮称呼的男孩子,皮肤晒成了浅浅的蜜色,也掩盖不了五官的精致,尤其是那一双深潭似的眼睛。傅昵峥还没有到变声期,所以声音清脆伶俐。身量未长成男子的体格,但因为在抽条而消瘦,就显得身姿修长,如果是女子的话,这样的身高刚刚好,这一切糅合起来,就给了武定侯夫人男女莫辩的感觉。

而武定侯夫人惊心的,是傅昵峥微垂着头,武定侯夫人自斜向下看着傅昵峥的侧脸,就是这个角度,和另外一个人在这个年纪,有五分相似。

同父同母所出,相似也不为奇。武定侯夫人心里酸楚。

“外祖母?”傅昵峥觉得武定侯夫人看着自己,却不想是看到自己,提醒了一句道。

“我想到你母亲了。”武定侯夫人赶忙拿话遮掩,回头用目光询问武定侯。

武定侯微微点了头。

  ☆、第二百二十一章 别居

傅昵峥这样上京算是羊入虎口吗?也不算,颖宁侯夫妇给父母大人,既武定侯夫妇的信上写了,这一次他们是自愿的。傅昵峥已经十二岁了,不是五六岁,十二岁的男孩子可以出去见识见识雄州以外的天地,当然有长辈看顾是必要的,颖宁侯夫妇是把傅昵峥托付给了武定侯夫妇。

武定侯的奏章也是这个意思,颖宁侯之子到京,武定侯为外孙子求一个荫生的名额。国子监的学生分两种,一种是各府州县取得秀才功名,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国子监,那叫贡生;一种是凭借上代余荫,就是官僚子弟求一个入国子监的恩典,那是荫生。

大梁朝官僚那么多,也要看看你爹,你祖父是什么官职,朝廷才会考虑给不给这个恩典,国子监也自有考核,接不接受这个学生。不过傅昵峥铁定是能被接纳的,所以武定侯在奏章末尾,似随手加了一句,傅昵峥年幼,在京期间就寄居在武定侯府了。

很平常的一句话,无可挑剔的一道奏章。可是赵翊歆看完之后偏偏暂时留了下来。皇上一个人看的奏章有限,所有奏章呈送到通政司会有分类,最紧要的一些奏章呈给皇上,认为不太紧要的呈给皇太孙。武定侯的奏章在通政司那群人看来,是不紧要的,看完就该批上一个‘准奏’的事。

赵翊歆拿上奏章,又找来禄缘街的图纸,去和皇上商量去了。

颖宁侯之子,傅昵峥将来会是第二代颖宁侯,怎么教导这些权爵子弟,可以说是傅沈两家的家事,往大了说也可以是国事,而且在赵翊歆心底的深处,武定侯府上下,还没有这个身份教导傅昵峥。

龙腾丰稔岁,蛇舞吉庆年。封印之后,春祭的恩赏赐下,以示皇恩浩荡。所有在京的享爵之家皆有,或多或少的区别,然后还有一些没有爵位但皇上看重的臣子,温家就在此列。要说温神念为官五载,这样的赏赐是第一次,也是超乎常例了,所以温家连忙上奏谢恩。

年底谢恩的奏章太多,很有可能看都不会看,直接堆在通政司积灰,所以最有面子的谢恩,是有人看了还请你进宫聊天。

夏语澹无聊的时候随便翻翻谢恩之中关心了太孙妃的奏章,她怀孕之后就没有出宫,还特别怀念宫外的人,虽然温家两位妯娌,即何氏和郭氏见面不多,但有一种往来叫神交。夏语澹与何氏和郭氏神交久矣,五年来仅有的几次见面相谈不错,夏语澹就请她二人进宫来,喝喝茶,唠唠嗑,打打牌。

与何氏郭氏打叶子牌还是挺有意思的,因为每次两人都是真枪实弹的上场,何氏牌技有限,她全力以赴都未必能赢,要做到收放自如的放水还得做得不露痕迹,是大大为难了她;郭氏是难得的率真,率真到不会顾忌夏语澹是太孙妃这重身份。

“原来你和傅大公子是两姨表姐弟?”夏语澹接着抱影给她摸到的牌,向何氏笑着说道。

何氏今天是带着外祖家的疑惑而来,何氏的外祖父是武定侯爷。重要的事情压轴登场,赏赐也一样,温家还是小虾米,是第一批赏出去的,越晚后赏出去的,越有面子。那最有面子的,上完谢恩折子都够格进宫领宴了,当然赏到最后什么也没有的,是最没有面子的。

何氏替她外祖家和表弟家问一问,今年武定侯府和颖宁侯府有些什么赏赐。

以两家的恩宠不该是那么沉不住气的样子?夏语澹这样想着,表情就表现了出来。

何氏也不解两府急急打听这些干什么,两府还能什么都没有,那基本是压轴的,但长辈们要问,何氏也只能传话,按着准备好的说辞道:“年轻的时候外祖父不知道保养,到了年岁身子骨就差了些,今年是外祖父致仕的第一年,所以到了年底心里头就有些慌乱了,至于傅家表弟,他年轻没经过,且今年朝廷上对颖宁侯的作为褒贬不一。”

武定侯虽然退了,但夏语澹听说过,武定侯的子孙都算是出息。至于颖宁侯,颖宁侯的作为,就是主动出击杀了西宁几万人吗?夏语澹是支持以杀止杀理论的,多年来西宁南扰杀过大梁多少子民。就说西宁立国那一年,大梁腹地就往西宁边界迁了二十万户人口,因为边界线缺人,很多被西宁杀了,虏了,还有很大一部分怕被西宁杀了虏了,往腹地迁移了。

西宁侵扰大梁西北边界,鼓舞他们勇士的时候,说大梁的子民是两脚羊。是两脚羊不是人,大梁的子民和他们饲养的牛羊没有区别,养肥了可以宰杀了。

西宁立国二十年,杀掉的大梁子民还少吗?

疆域地带本来就模糊,要有人住着才是这个国家的疆域,自古以来所有边界的纷争皆有这个原因,就像那个钓鱼岛,五十年不去钓鱼,都是小日本在那里钓鱼,钓着钓着就成了他们的了?

有所有权也得使用着,所以北方游牧民族南下必定烧杀抢掠,抹掉了他国居住的痕迹,才有可能真正变成自己国家的领地。

夏语澹是信奉强权的,不相信仅仅以德,标榜礼仪之邦就能收服大梁的四邻。如果现在西宁边界真的打起来了而且大梁输面比较大,那可以给颖宁侯扣一个贪功冒进,挑起两国战火的帽子,以遮掩大梁战败的耻辱,但现在西北只是局势紧张,要打要打西宁喊了几个月都没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明显是颖宁侯长途奔袭的战略起到了震慑作用。

大梁不是永远待宰的两脚羊,西宁敢打,颖宁侯完全可以再来一次,带领骑兵去抄西宁的老家,而西宁袭扰大宁的西北防线,未必占得了便宜。

这种残酷的现实夏语澹不能明说,只能换一种隐晦的说法和对何氏温言道:“魏文王之问扁鹊‘子昆弟三人其孰最善为医?’扁鹊曰‘长兄于病视神,未有形而除之,故名不出于家。中兄治病,其在毫毛,故名不出于闾。若扁鹊者,镵血脉,投□□,副肌肤,闲而名出闻于诸侯。’治国如求医问药,这个道理我都懂,想来朝堂之上,稍微有点见识的须眉都会懂的。”

何氏连忙谦辞,道:“不敢当娘娘的盛赞。”

夏语澹刚才是把颖宁侯的作为比在扁鹊之上,如何敢当呢。

夏语澹郑重的点点头,算是收回了大半的赞许,毕竟她身为太孙妃,很多时候需要保持中立。不过夏语澹随即笑了笑,觉得何氏的疑惑小事一件,当即命冯扑去查一查今年武定侯府和颖宁侯府的赏赐。

夏语澹和赵翊歆感情好,这样的赏赐又是锦上添花的好事,无需拐弯抹角,夏语澹直接命冯扑查来即可。

“宁撞金钟一下,不打破鼓三千。我就知道这样的事在娘娘这里是小事一桩。”何氏感激的道。

夏语澹和何氏一心二用,牌桌上郭氏就成了最大的赢家。

打了数圈夏语澹坐不住,收了牌斜躺着又和她们两人说话。

夏语澹用略带遗憾的口吻对两人说道:“这几天皇后娘娘抱恙,我生产也在那几天,今年的宫宴女眷这边就不办了。”

前几天平都公主招柴行乐为驸马的圣旨下了,皇后是被这件是气病的,是真病。何氏和郭氏不敢议论天家不和之事,略过皇后不提,只拿夏语澹的产期说事,何氏是生过孩子的,郭氏是没有生过孩子的,夏语澹即将生孩子,三个阶段的女人有说不完的话,直说到冯扑把两府赏赐之物的草诏拿来了。

都是一些金银俗物,只有一样扎眼,朝廷赐了颖宁侯之子一座宅子,在禄缘街。

一般来说君恩大如天,朝廷既然给傅大公子赐了一座宅子,那得本人住进去,才是对皇恩的敬意。

傅大公子,大,是代表了傅昵峥是颖宁侯长子,不是傅昵峥年龄很大的意思,夏语澹知道傅大公子年龄不大只有十二岁,赏赐得赏得合乎心意才是,让个十二岁的男孩子独居一府,除非是薛呆子那样的才会合乎心意。

夏语澹看出了这点问题,但只能打圆场,看向郭氏道:“我记得郭家的府邸是在禄缘街。”

郭氏看了一眼大嫂也是纠结的表情,陪着夏语澹说道:“正是,我娘家开府昆明城,在京城是没有国公府的,所以多年前朝廷赐下一座府邸,就在禄缘街,我弟弟一直住着。”

既然如此,这样的赏赐是有先例的。傅昵峥在京城代表的是他傅家的颖宁侯府,挤去武定侯府算什么回事,虽然武定侯府够大不缺傅昵峥的住处。

这样一说,何氏收回了心神,代表她的两家亲戚先说了几句谢恩的话,毕竟草诏上的赏赐是很厚重的,尤其对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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