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一场二人传_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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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姗走路时不时会跌一跤,并非是她小脑功能不发达,平衡稳定能力太差,而是她……故意的,稍微跌一下,就能避免南毅的纠缠,又能几天不看南老夫人的老脸,哎,一个人要保持良好的心情实在太不容易了,哼哼,南老夫人给南姗添堵,南姗也会反过来给南老夫人添堵。

小时候,南姗一见着南老夫人就大哭,时常把南老夫人气得牙根痒痒,现在长大懂事了,哭这一招已不太好使了,南姗便改成隔三差五就在南老夫人附近跌上一跤,有时候是行礼请安时,有时候是刚迈进南老夫人的院子,也有时候是请安离开的时候,总之,哪里有南老夫人,她就会跌跤在哪里——通常都在大庭广众之下。

在被问起怎么回事的时候,南姗只很无辜茫然的纳闷:“我也不知道啊,腿突然就软了一下……”

于是,南家鉴证南姗一路长大的仆妇们,有点明悟了,这十一小姐幼时见着老夫人就害怕得大哭,长大后,又一挨着老夫人就摔跤,看来是还中着邪呢……

对此,南老夫人很气闷,反正她也不待见这个孙女,她倒是发过话让南姗少来她这里,南姗当然是小猫吃了鱼似的高兴,可是,南毅不乐意,南姗不来,他还颠颠地跑过去,把南姗再挖回到南老夫人这里玩,而对此,南老夫人和南姗很心有灵犀的,都想给南毅来一顿混合双打。

当然,让南老夫人气闷的,又何止南姗这一件。

次子近些年来已愈来愈不听她的话,她看中的孙媳妇,次子一个都不答应,长孙南屏那会儿,她挺满意妹妹家的孙女儿许苗春,次子最后却给她弄了一尊郡主孙媳妇,后来被钱太后折腾了一通,害得她平白无故生了一场大病,差点丢了老命;到了次孙南砚这茬儿,次子一直推说次孙要专心念书,暂不提成亲的事儿,好嘛,却给她不声不响地就订了安家姑娘,这置她林家与何地!

不过,木已成舟,南老夫人纵算气歪了鼻子,也已无可奈何,安家门庭清贵,家中入了仕的子弟个个出息,小儿子南琦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也就是谷绍华的安二舅舅,正是现如今的礼部左侍郎。

长子亲事还没着落的叶氏,对这一门亲事简直羡慕的要死,若这安五姑娘能说给她儿子,那该有多好,自己儿子也有才有貌,哪点就比二房的南砚差了……想到这里,叶氏更恨得咬牙,自打前年家里爆出了丑事,有不少本欲与她结为亲家的夫人,都默默地退散了,言谈之间再不提及,儿子还稍微好一点点,好歹还有人询问,总不至于娶不着媳妇,可她的长女南婵今年就整十五了,眼瞅着就快及笄,却连个问津的人都没有,名声良好的闺女,一般不满十五岁,就有好些人上门垂问了,可她的蝉儿,哼,真是可恶,大房那里的庶女不要脸,却平白拖累了她的女儿。

叶氏正义愤填膺地怒想,突听南瑾淡然悠远的声音说着:“……母亲,砚儿的婚事已订下,只待安家的五姑娘及笄之后,便开始过礼,葛儿年纪还小,母亲不用费心他的事儿,大哥那里的娜丫头,还有三弟跟前的斐哥儿、婵丫头,也都到了订亲的年纪,母亲若有精力,不妨多关心关心他们。”

长房已没了女主人,叶氏见针插缝道:“母亲,大嫂过身还没两年,娜丫头且还守着孝呢,她的亲事还可缓上一缓……”

又百转千回叹了一口气:“可媳妇这里的两个孩子,斐儿都十七了,婵儿也马上就十五了,都是媳妇没本事,竟不能为他们兄妹说上一门亲事……”说罢,拿着帕子摁着眼角,已有泣意。

温氏静静地坐着,一语不发。

两年前闹开的南娟和南妍之事,让南家的名声大打折扣,身为一家女眷之首的南老夫人,最感觉丢面子,虽已时过境迁了一年多,可不良的影响犹在,当下黑了黑脸,半晌才道:“婵丫头的事儿,可先等到她办过及笄礼后再说,斐哥儿嘛……秀梅的年纪,与斐哥儿倒也相当,说与他也可行。”

叶氏心头一惊,急忙道:“母亲,这怎使得,斐哥儿他……”

南老夫人眉眼一横,不悦的冷哼:“怎么就使不得了?”

☆、第60章 日常+10

温氏在娘家做姑娘时,也知并非家家的婆媳妯娌都能和睦友处,那时的她,也不知她会有一个时不时撺掇婆婆给她使绊子的大嫂,更不知还会有一个跟墙头草似随风摆的弟妹,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婆媳,妯娌,有好处就热情着笑脸贴上来,没好处就阴阳怪气地奚落,呵……

温暖的晚风拂面,请夜安回去的路上,温氏与南瑾闲聊道:“老爷,你看,我们将来给姗姗许个什么样的人家好些呢?”

南瑾半尺来宽的袖袍背到身后,声音有些好笑的意味:“夫人,你未免太心急了吧,姗姗现在才几岁,你这会就操心起她的终身大事啦。”

温氏瞟了南瑾一眼,口气悠悠道:“也不知是谁下午感慨,当初那么个胖乎乎的小肉团,不过一眨眼间,都长成俏生生的大姑娘了……老爷再眨一回眼,姗姗可不就是也到快能出阁的年纪了……”

南瑾只有这一个闺女,自是疼着爱着养大的,想到以后要被别家的后生娶走,顿时柔软的慈父心肠发作,当下轻轻哼道:“也不知将来便宜了哪个臭小子!”接着晒然一笑:“时辰还早,夫人,走,咱们干脆看看闺女去。”

……

长夜漫漫,却没有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来打发,于是,此时的南姗正撸了半截袖子,坐在书案边捏着笔写字,听到外头有声响动静,南姗心平气和地放下笔,扭回头的功夫间,门已被推开,只见南瑾和温氏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南姗眨了眨眼,而后跳下椅子,迎上前笑道:“爹爹和娘亲怎么来了?秋雁,快上茶来。”守在门外的秋雁应了一声,急匆匆下去了。

温氏半搂着南姗的小肩膀,笑盈盈道:“姗姗怎么还不沐浴睡觉,你又用不着考状元,大晚上的怎么还窝在书屋里?”

南姗歪着脖子,笑嘻嘻地看着温氏:“还睡不着,就再写会字儿。”

她母女二人正说话的时候,南瑾已然踱步去了书桌旁,拈起南姗已写好的一沓纸张翻着看,翻了几张后,略皱起眉头,唤道:“姗姗,你过来。”

南姗脚步规整地蹭过去,笑得乖巧讨喜:“怎么了,爹爹?”

南瑾眉峰微挑,晃晃手里哗啦啦响动的纸张:“你给为父解释解释,你今日交给爹爹检查的字,是字帖的第二十八页,怎么你晚上练的字,直接就跳到五十二页了?”

南姗微汗,您老眼神可真利,记性也特么真好……

南瑾给了南姗一本厚厚的大字帖,让她每日按顺序练一页,每页要写二十张,南姗为了方便时不时的躲懒儿,就提前多写了好些页,俗称有备无患的‘存稿’,反正每日只用上交一页的份量,南姗正憨憨地傻笑着,已听南瑾再问道:“中间的二十多页呢?”

南姗压根不准备瞎掰糊弄,因为她是掰不过他老爹的,掰坏的结果还要来点皮肉之苦,于是,南姗垂着脑袋小声道:“中间的那些……女儿都已写好了……”

要怪只能怪她倒霉,怎么就被老爹抓包了呢,话说,这老爹平常晚上也不来看她的呀,怎么今天兴致这么好,真晕……

南瑾默了一默,又道:“给为父拿过来。”

南姗低眉顺眼地翻出一串钥匙,打开她小书房里藏宝的大箱子,又踮着脚尖搬出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从里面掏出了厚厚一叠白纸,上交赃款似全乖乖地捧给了老爹,弱声道:“爹爹,都在这里了。”

此时板着脸的南瑾,心里乐得只想笑,声音却淡淡的:“既然练了这么多张字,怎么不交给爹爹检查,还全都藏起来了?”

南姗扭捏着两只手,再次小声道:“爹爹吩咐女儿每天练一页就行,女儿想……留着以后慢慢交给爹爹检查……女儿多练了好些字,不想给人看见,所以就都锁到大箱子里去了……”

在闺女长大的过程中,南瑾一度觉得女儿性子很妙,时不时的童言稚语,常让他不由失笑,如今还懂‘未雨绸缪’的保留,于是再道:“爹爹每日只让你练一页字帖,你为什么要提前练这么多?”

南姗继续低着声音回答:“提前把后边的字都写好了,到后头,若是我犯懒不想练了,也有现成的功课交给爹爹检查……”

南瑾再道:“你是怎么生出得这个想法?”

南姗嘟囔着小嘴巴儿,继续道:“毅弟弟以前老要我的东西,爹爹教我先佩戴平常的饰品,把毅弟弟会喜欢的东西,都先收起来不戴,等毅弟弟长大懂事不抢我的东西了,我再拿出来戴……后来,爹爹每天都让我练字,我有时候想玩儿,实在不想写,就想着若是有现成写完的字就好了,然后我就鼓着劲儿,一天写了两天的功课,提前写好的功课我就偷偷收起来,等到第二天,要交给爹爹检查的功课有了,我也可以放心的玩儿……后来写字熟练了,存得功课也就多了……”

南瑾甩甩手中的一厚沓纸张,足足二十多天的份量,存得可真是够‘多’啊……

见南瑾没吭声,南姗语调可怜兮兮道:“爹爹,我是不是又犯错了……这些字,我全部都是认真练的,费了可大功夫呢……我中间就偷懒了三天没练,其余每天都有写,就想存得更多一点,现在被爹爹发现了……”越说声音越低,最后便低到了没音。

闺女耷拉着脑袋,把自己的那点花花小肠子,直抖了个一干二净,温氏瞅了自家老公一眼,见他虽绷着脸抿着嘴,却知他其实是在憋笑,为了配合老公,温氏也只能暂且忍笑。

南瑾严肃着脸庞道:“姗姗,爹爹教过你要以诚为本,你写了这么多字,却不告诉爹爹,确有不对之处,不过,念你书法大有进步,认错态度也良好,爹爹这回就不罚你了……”再摇一摇手中的纸张,道:“这些你写好的字,爹爹就收走了。”

南姗抬起头,苦着脸道:“好吧,可是爹爹,我这几天能不能先不练字了啊,我牙好难受……”

南瑾拿手指敲敲书案,气定神闲道:“那你方才在做什么?”

南姗直把脸皱成了褶皮的包子,眼神幽怨道:“爹爹下午说再过两天,就带我去爬凤凰山,女儿一时高兴嘛,就想着练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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