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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殓师_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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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坏以漩涡的方式,以冥主和顾城越身处的位置为中心,急剧地扩散开来。之前堂皇幽雅的冥府大殿,如今就像被放进了搅拌机一般,数人合抱的梁柱被生生拧转如绞,穹顶之上无数明珠美玉雨点般坠落,碎了一地玲珑。

而始作俑者正在风暴的中心对峙。文曲躲过一块几乎能将他削成两半的水晶碎片,往那方向瞥了一眼,登时心里凉了半截:

恐怕——这次所有的人都要葬身在这无边鬼蜮之中。

除了当初在天庭帝君之下,凌远殇再也未曾在他人面前显露过本相。

这个本相,作为一族的耻辱,如同烙印般无法摆脱。他以自由为代价,赎了全族上下的性命,却改变不了被天庭除籍,曾经倍受世人尊崇的地位也被已他人取而代之。

他如何能甘心,他身上流着最古老而高贵一族的血液,麒麟过处,草木尽折;鳞虫万兽,无不臣服。作为每代唯一的少主,他如何甘心。

这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名叫顾城越的凡人所赐!

他并不是不能知晓天命,只是出于好生的天性,不忍对凡人下手。却没想到,背负天命的麒麟,偏生爱上不信天命的君主,即使明知违逆天条,仍然要一意孤行誓死相随,以至于天命被悉数打乱,地脉失和,凡人无君,若不是他孤身背上弑君之罪,人间浩劫还不知要到几时方休。

早知如此,就该早早将顾城越毁至神魂俱灭!

魔由心生。

凌远殇目中带赤,双颊泛起妖娆青黑云纹,手足尽覆鳞甲,双角破额而出。顾城越在他手中就像稚鸡一般毫无反抗之力,他手心渐渐握紧,顾城越颈间传来咯咯的骨骼声响,一条血线已从他嘴角溢出。

文曲在一边急得连连跳脚:顾小哥,虽然我是很想帮你,但我只是个文弱书生,开挂什么的……不是我的擅长啊!

就在他捶胸顿足之时,被夹在胳膊下面的李初阳突发一言:“方涧流呢?你们谁看到方涧流到哪里去了?”

文曲四下张望,这才发现,忙乱之中,他竟然只来得及带走白医生和李初阳,方涧流……却不知所踪!

真火焚心,对于方涧流来说,行动尚且困难,更何况整个冥府都在摇摇欲坠,方涧流怎么可能有能力逃离?文曲又急又怒,原本是想借着顾城越和方涧流刺激一下凌远殇,好从他口中探听点情报,却没想到弄巧成拙。方涧流就像是所有秘密的中枢,万一人在这个时候死了,等到他下一世轮回,未必还能和顾城越相遇,纵使相逢,也未见得还有今日这样的机会。

如今看来,这次带着二人前来冥府的行为无异于送羊入虎口,枉费他文曲聪明一世,却不想凌远殇这四蹄畜生发起飙来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这次运气若是不好,只怕所有人都要葬身于冥府之中;就算侥幸逃过一死,只怕顾城越是断断救不回来了。

崩塌愈演愈烈,毫无停止的迹象。文曲目光四下一扫,断壁残垣中哪里去找方涧流的身影。此时不走,再拖下去,只怕更是难以脱身。文曲狠了狠心,心说一声抱歉,手中捏了个遁地的法诀,将李初阳和白医生罩在结界之中,眼看着就要从此地消失……

“方涧流!”

这一声响起得不早也不晚,正在文曲念动法诀的紧要关头。施行法术最忌旁人打断,这口诀本就念到最后一字,一听白医生这话,文曲硬生生将最后半个词咽进了嘴里,念力反噬,震得他呕出一口鲜血。

文曲将哀怨的目光投向白医生,哪知对方的心思根本没在他身上,和李初阳一并将目光集中于凌远殇身后的一点。虽然那个动作极其微小还带着颤抖,但毫无疑问的是,那是方涧流的手——虽然刀刃已经成为粉末,但水晶的长柄碎片此时却被他握在手中,尚且完好的血红蛇眼狰狞欲噬,白医生还来不及出声阻止,锋利的水晶碎片就往凌远殇的后心扎去!

“不行!”

白医生话才出口,方涧流的手已然落下。

麒麟本为瑞兽,除非有帝君诛仙旨意,天下万物皆不能伤其分毫。更何况凌远殇坐镇冥府多年,周身的煞气比起顾城越只多不少,方涧流此举不但助不了顾城越,简直是自取灭亡。

但文曲只是眼见那枚碎片寸寸入体,穿透重重墨色鳞片,几乎完全没入。凌远殇原本已绷成细线的瞳孔陡然放大,面颊上青黑云纹潮水般退去,不敢置信地扭头望向方涧流。

这次偷袭已将方涧流积攒起来的最后一点力气用光,此时方涧流甚至无法凭着双腿站起,膝盖虚软无力,唯一的支点便是深插入冥主后心那锋利如刀的碎片。赤红蛇目痛饮鲜血,方涧流脸上也满是泪痕一片。

他明明遭受焚心之刑,是如何避过自己的眼睛出现在背后,又如何知道这世上唯一能伤到冥主的兵器,便是吸取过冥主精魄,又饱饮过麒麟血的异兽蛇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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