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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娘_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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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似乎有些过于美好了。纵然徐仪是她的表哥,可也到底男女、内外有别。她出门读书尚且要遵守许多规矩,所能得到的自在极为有限,又岂能同人私下订立这种注定难以实现的约定?

如意缓缓眨动眼睛,不明白徐家表哥为何要许这样诺言。

徐仪却很快就明白了她的疑惑,心想——看来姑姑是还没有告诉她长辈们的约定。便笑道,“我并不是空口许诺……待你长大后便明白了。”

徐思也常对她说“你且记下,现在虽还不明白,但长大后就明白了”,故而如意能接受这样的解释。

她便笑着点了点头,道,“好。”

如意同徐仪分别,才走出幼学馆,便见琉璃倚靠在门边。

她显然已在这里等了些时候。

如意便料想,适才他们说的那些话,只怕都已被她听去了。徐仪说要带她四处见识,这件事其实是不好被人听去的。如意虽并不觉着心虚,却也不由就停了脚步看向琉璃。

琉璃只轻蔑的瞟了她一眼,并不乐意理会她,只擦过她的肩膀,大步往里头去。

如意却不愿意听旁人的墙角,便又抬脚,直去马车上等她——要避人耳目回到宫中,多少还是有些麻烦的,故而她们姊妹俩都尽可能一同回宫。倒无关关系的好坏。

如意等在马车上,而琉璃直奔徐仪而去。

她听见了徐仪和如意之间的私话,早先心里乱糟糟的思绪反而沉寂下来,觉着徐仪其人也不过是个避人耳目、私相授受的小人罢了。他确实为她解围了,她也欠了他一个人情——但却不值得为此就混乱、纠结起来。

她只需记住,他出身自沽名钓誉的徐家,为人也必定口蜜腹剑,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大步抢到徐仪的跟前。

徐仪目光略一扫四周,确定她是冲着自己来了,虽略有疑惑,却也并没有刻意躲避。

在他看来,这位沭阳公主性格蛮横,说话做事都乱七八糟的,同她接触最好的方式便是以不变应万变。

琉璃到了他跟前,杏眼直视着他,蛮横道,“多谢你今日替我解围。我欠你人情,日后定有回报。”

这番话却出乎徐仪的预料——他想,这位沭阳公主原来并没有这么傲慢,竟也是知道好歹的吗?

他待要说不必,琉璃却已看都不看他,转身便离开了。

徐仪:……

徐仪只觉着莫名其妙。

琉璃跑出了幼学馆,才觉出心口扑通扑通的跳。她满脑子都是徐仪温润如玉的黑眸子——好像不论她怎么傲慢、暴躁、失礼,他的态度始终都没改变,温雅从容,无懈可击。她适才定然又表现得极为糟糕,她想,他肯定在心里暗暗的取笑她吧。

琉璃不由回望,然而徐仪早已了无心事的的自南门离开了。

第十七章

待姊妹二人回到宫中,便听到了这个消息——武陵王薨了。

武陵王是当今天子的亲哥哥,只长天子一岁,才刚到知天命之年。赶上六月天热,他多喝了几杯冰酒。同姬妾们戏水时忽然中风跌倒,没几日便过世了。

武陵王常年居住在藩国,同宫中没有什么往来,天子的子女中只妙法、妙音两位公主曾经见过他,其余的人对这位伯父都十分陌生,闻讯便也谈不上多么伤心。只按规矩守孝致哀。

然而不论是徐思还是张贵妃,却都明白这变故究竟有多重要。

天子年已四十九岁。长子维摩十五岁,次子般若也已七岁,都平安渡过了容易夭折的年纪。

这些年朝臣多次请立太子,都被天子强硬拖延下来,谁都知道他是在等待二皇子长成。朝臣们虽更支持宽厚仁慈的大皇子,却也对此无可奈何——一来天下是天子自己打下来的,天子手握实权,腰杆子硬,说话也就格外算话。二来,大皇子实在是过于体弱多病了。这厢朝臣们众口一词的请立太子,那厢大皇子就因为天热、天寒、案牍劳累……一干无关紧要的理由病倒了。朝臣们还哪里能固执得起来?

至少他们没天子那么有底气。毕竟册立储君的最大的用处就是确定帝统,稳定人心,免得日后诸皇子争位。而储君唯一的职责是在天子驾崩之后继任天子,以延续稳定的朝局。一个一看就难以尽享天年的储君,都无人敢保证他一定能活得过天子,立他有什么用?

然而武陵王的死,令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因为只年长一岁的亲哥哥的去世,令天子切身感受到了老迈的逼近,生死的无常。

这件事后,他一定比任何人都更意识到确立自己的继承者的紧迫性。

那么他的选择会是维摩?还是般若?

是既长且贤,羽翼丰满,出阁八年间才能品行有目共睹,世人重之的大皇子?还是年方七岁,刚刚出阁,资质德行都还不为世人所知,但天子爱之的二皇子?

一时之间朝野上下的氛围都为之紧张起来。

但天子迟迟没有动静。

夜间他感到头痛疲乏时,徐思轻轻帮他按摩太阳穴。他抬手取掉徐思的簪子,看那漆黑秀发瀑布般倾泻而下,铺开在秀美曼妙的脊背上。他抬手抚摸徐思白皙的面容,手指划过她修长优美的脖颈。口中不由便叹道,“真是不甘心啊……”

徐思沉静的凝望着他,他便道,“朕已经老了,你却还这么年轻美丽。”

徐思记起当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波澜不惊的内心竟也有所触动。她其实也已不再年轻,但也许是因为心境明净豁达,不曾为情所困的缘故,竟察觉不出衰老来。这些年气质、风韵反而越发成熟动人了。

然而纵然面容无大改变,内心却早已是沧海桑田。

她便扶了天子的膝盖,俯身亲吻他的额头。道,“您也并不老,依旧还是那么高大英俊的模样。”

天子目光不由就柔和起来。往日他总爱不由分说的将她压制在身下,令她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下。这一日却像个孩子似的将脸埋进她怀里,道,“再多说些朕爱听的话吧。”

朝中果然有人先耐不住性子,提起立太子之事。

这一次朝臣们的语气就强硬多了,毕竟天子确实已到了该考虑后事的年纪。而武陵王之死也给了朝臣们一个契机,令他们可以光明正大提及天子已步入老年,储君事再拖延不得,而不必担心触犯他的禁忌。

天子上朝,朝臣们堵着他要立太子。天子回到后宫,偶尔去张贵妃殿里坐一坐,张贵妃也必抓紧时机向天子请求。

“我哥哥在少匠任上许多年了,总是修桥铺路的像什么话?陛下您不是一直都夸他办事利落吗?何不就给他升升官?”

“二郎也十八岁了——就是去年陛下夸赞俊朗的那个,家里想给他说亲。也不打算高攀谁,就看上县里主簿的女儿,姓王……陛下可否帮忙找个媒人去说和一下。”

“六郎也到上学的年纪了,这孩读书最有出息,善读书。臣妾想让他进幼学馆,跟着名师好好打磨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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