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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笑_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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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哟你小子还真会想,”王三笑失笑,“可惜你笑哥我能文能武,就是不会表演茶道,你要实在想看,我可以勉强表演开水泡立顿红茶。”

  穆习习哈哈大笑,“笑哥你太逗了。”

  茶社的服务员拉开小门,二人弯腰走进雅间,魏琮带着赵良,早已等在里面,见到二人进来,放下茶杯站起来,仿佛昨晚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客气地笑道:“我和赵良还在猜你是不是在外面看表演入了迷。”

  “俗人一个,玩儿不来那份高雅。”王三笑摆摆手,将手臂搭在穆习习的肩膀上,指着对面的魏琮对他介绍,“习习,这位就是宝主魏总,魏总,这位小友姓穆,对你手里的《溪山秋霁图卷》已经倾慕很久了。”

  魏琮伸出手去:“穆先生英少年英才、非同凡响。”

  穆习习十分上道地抓着魏琮的手,一脸谄媚地说:“叫我习习就好了,魏总也别太客气了,说什么少年英才之类,希望您以后别骂我蠢货就好了。”

  “……”王三笑站在旁边,心想这个傻逼二货说什么呢?

  

  第14章 谁没有诚意

  

  双方落座,王三笑废话不多直奔主题:“魏总,画带来了吗?”

  魏琮打了个手势,侯在门口的服务员立刻进来,将茶桌清理干净,赵良带上手套从保险箱中取出一幅图卷,在桌子上展开。

  “郭熙最著名的两幅画当属台北故宫的《早春图》和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树色平远图》,《早春图》有‘官画’的特征,而《树色平远图》公认很有文人雅兴,”王三笑负手弓腰,低头闲闲地看着图卷,解释道,“这幅画可以认为是兼具《早春图》和《树色平远图》的特征。”

  穆习习年龄虽小,对书画鉴赏却相当有见地,围着图卷看了一会儿,点评道:“这幅画的画法和郭熙其他的名迹不太一样,树木枝干清晰,而山石却比较模糊,渲染为多,不大见笔。”

  “郭熙曾做到翰林书画院最高职位‘待诏’,在当时画技是相当高超的,”王三笑道,“吴升在《大观录》里著录此画的时候,曾经评价说‘丘壑烘染,空灵一派,烟云杳霭之气,秀润如湿,大家格制也’。”取出一柄放大镜递给穆习习,“你放大20倍来看看,墨迹在纸质的纤维里渗漫,虽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颜色的过渡和附着依然很清晰。”

  穆习习接过放大镜,一寸一寸地看过来:“墨迹在经纬线中的炭黑色丝毫不减,跟我之前见过的几幅宋代样品都是一致的。”

  魏琮站在旁边,目光冷淡地看着王三笑和穆习习俯身看画,仿佛对鉴赏过程并不怎么在意,他扭头对服务员低声吩咐了什么,服务员点头离开。

  “怎么样?”魏琮问,“穆小先生觉得对这幅画还满意吗?”

  “当然满意!”穆习习转过身来,两眼放光,兴奋地说,“这是我见过的品相最完美的古画,魏总,您开价吧!”

  魏琮不由得笑起来,慢条斯理地说道:“这幅画是家父给我的礼物,我一直都十分珍惜,虽然我不是收藏家,却仍然会隔三差五就拿出来赏玩一番,每次在欣赏的时候,不但能感受到郭熙作为一名宫廷画师高超的画技,还会想起家父赠画时的场景。”

  “呃……”穆习习嘴角抽搐。

  王三笑低声笑了起来,他袖着手闲闲地倚在墙边,闻言抬起眼皮,含笑看向魏琮,毫无诚意地夸赞道:“早就听说魏氏父子情深,王某有幸和魏老有过几次接触,老爷子对魏总全程赞不绝口,十分自豪呢。”

  “这个……这个……”穆习习显然对这二位的路数非常不适应,满脸都是“你们扯什么鸡巴淡赶紧开价别他妈顾左右而言他”。

  王三笑对他投来的求救目光视而不见,他自认是个饱读《知音》的读书人,说话十分文雅,唇角衔着一分笑意继续说道:“如今见到魏总对令尊的敬重,心中十分感动,当真是孺慕之情,感天动地。”

  魏琮微笑颔首:“谬赞了。”

  穆习习一脸“快点杀了我吧”的表情,木然道:“是啊是啊,我也很感动呢,魏总开价吧。”

  “这幅画的画法、意境、尺寸、品相……在郭熙的画作中都堪称翘楚,”魏琮慢吞吞地说,“对我来说又有不能割舍的理由,所以我觉得,低于……哎,三少,您觉得底价多少比较合适呢?”

  王三笑连连摆手:“在下只负责牵线,价格你们自己来谈。”

  魏琮看着他的眼睛,温和道:“没有关系,我很相信你。”

  穆习习大声说:“笑哥,你说吧,我也相信你呀!!!”

  “啧,”王三笑宠溺地点点他的鼻头,思索片刻,慢慢踱过来,指着图卷,淡淡道:“郭熙流传下来的作品不多,近十年来拍卖场上也只出现过五次,成交三件,均价大概在2万元每平方尺,这幅图卷高26厘米,长206厘米,尺寸在众作品中算是最大的了,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考虑到此图卷画法不同,特征十分有趣,再之卷后有文嘉、王稚登、董其昌、陈盟等人题跋,价格会有小幅度升高,魏总认为呢?”

  “你的见解,总是最全面的,”魏琮轻声赞赏,对穆习习道,“综合刚才三少提到的那些方面,我觉得这幅画,低于三百万,我是不会卖的。”

  一直低头看着古画的王三笑猛地抬起头,盯住他的眼睛,纳闷地问:“多少?”

  魏琮字正腔圆:“三百万。”

  “真敢开口啊,”王三笑皮笑肉不笑地嘲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眼神漠然地看着图卷若有所思。

  穆习习张口结舌,直接被惊成了个哑巴,他长大嘴巴,茫然地看看一拍淡然的魏琮,再转头看向似笑非笑的王三笑,半晌,才好不容易找到语言,呐呐地说:“2013年保利拍的郭熙雪峰行旅图手卷,成交价才6万3……”

  “手卷的尺寸要小很多。”

  “那也不能小了50倍啊。”

  面对质疑,魏琮十分和气地提醒:“这幅画对我意义非凡,所以要价稍稍偏高一些。”

  王三笑凉凉地插嘴:“别人卖画看尺寸,你卖画看情怀,牛逼!”

  魏琮对他的讥讽毫不在意,反而理直气壮地说:“刚才就已经说过,在下算不得什么正经收藏家,而是个生意人,生意人自然利欲熏心唯利是图。”

  “呃……”穆习习被他如此坦荡的不要脸给震惊了。

  “不然,”魏琮问,“穆小先生您觉得多少价格合适呢?”

  穆习习怔怔地看着他,木然道:“……三、三十万?”

  魏琮突然一笑,脸色沉下来,冷声道:“穆小先生未免太没有诚意!”

  “!!!”穆习习满脸震惊,显然是没想到这人居然倒打一耙,明明是你狮子大开口,竟然还敢说别人没有诚意!!!

  魏琮丝毫没将他的震惊放在心上,转头对赵良淡淡道:“既然这样,把画收起来吧,今天的交易恐怕是不能成功了。”

  “哎,怎么能这样!!!”穆习习崩溃,用力抓着王三笑的手,“笑哥,你看……”

  王三笑一脸得道高僧般的荣辱不惊去留无意,拍着他的手背,温和地安慰道:“得啦,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并不是每一次交易都能成功,好事是要多磨的,来,我们全当今天只是来喝了个茶,听说这家的冻顶乌龙还是十分不错的。”

  图卷被收起来,服务员鱼贯而入,捧进来水壶、茗炉、茶盏、茶匙、闻香杯等用具,在海南黄花梨的桌面上摆放整齐。

  王三笑随意在桌边坐下,掀开茶叶罐看了一眼:“啧,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还是台湾冻顶山最新烘焙的冬茶,魏总挺会享受嘛。”

  服务员开始烹煮沸水,在弥漫的水雾中,魏琮一脸寡淡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只能在如意的地方多多享受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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