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他就捏鼻子喝了罢，反正是毒不死人的补药。胤祉微皱着眉仰脖灌了下去，随后便捂着帕子干呕起来。小顺子立马将一旁熬制的冰糖雪梨端了过来，“主子用些冰糖雪梨漱漱口罢……”
“三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到时候中间隔到帘子倒也没什么了……进来书读得如何？都学了些什么？”胤祉听到十四报了一堆书名而且说都背下来了一点也不奇怪，以十四那聪明的小脑瓜这样子才像回事。
“这才像爷的乖弟弟。等会去就和三哥去趟汗阿玛的库房，你生辰三哥没给你过好如今都给你补回来……”康熙私库的钥匙胤祉脖子上可是挂着一把，胤祉想要什么康熙向来都是随他去挑。
如今十四肯乖乖读书了，可得好好奖励奖励。反正他汗阿玛私库大半都是他给填进去的，如今大方地让他十四弟挑几件完全说得过去。
洗三满月都没有一个抓周重要，所以尽管是太子的嫡长子皇上的嫡长孙也依旧是按照规矩来。似乎除了在座的诚亲王当年样样奢华高调以外，皇上还真就没再为谁越过规矩的了……
众人想看看皇上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结果就看到皇上离去的背影。
皇上最近总是晚来早走……难不成是皇上病了？索额图在散宴后捋了捋胡子瞄了眼依旧在装傻充愣的阿灵阿。多少年了他也没看透这阿灵阿是个什么样子的性子，或许这就是所说的大智若愚罢。
皇上的心思都没这个阿灵阿难猜，诚亲王的心思更是比太子难猜多了。
猜不到就不猜了。太子和皇上都信得着钮祜禄，那他也不针对钮祜禄就是了。
“拿得差不多就行了，再多了汗阿玛就发现了。到时候三哥可不挨扳子就换你了，两板子下去打得你哇哇叫。”胤祉刚想夸这小子长进了，结果进了库房就撒欢上了。虽说他嘴上说的差不多得了，但实际上十四相中的东西他都让小顺子和小东子收着了。
先斩后奏，随即给他汗阿玛写封折子就是了。胤祉就不信东西都进十四的腰包里了，他汗阿玛回来以后还会拎着十四的领子让十四把东西再送回来。
第173章 帝王争辩
康熙在交代完事情后便立马秘密出宫，直奔护国寺赶到福临身边为福临侍疾。只是康熙似乎是拿着他自己的热脸贴他阿玛福临的冷屁股上了。也许是福临老糊涂了，对着康熙这个孝顺的皇帝儿子一直是冷冰冰的。
或许降温从康熙拒绝将胤祉过继给他早殇的四弟开始便已经开始了，冷气僵持了十多年终于快让父子之间的关系降到了冰点。又或许是护龙卫千辛万苦终于打探到钮祜禄一族隐藏在深处的惊人势力，想要和遏必隆那一边做个较量了。
康熙叹了口气将药碗端进了禅房，吹了吹又尝了一口后舀起一勺递向福临嘴边。“阿玛药已经不烫了，里面也加了药糖不那么苦了。”福临举着水晶磨成的老花镜，眯着眼睛看着手中护龙卫传来的消息。
护龙卫虽说福临已经交给了康熙，但福临从未对这些人撒手不管，大有当着康熙的面重新将人员安插进宫中的样子。
康熙从未完全收服这些人，只知道这些人都潜伏在哪里，至于做些什么就不像暗卫那样一清二楚了。知道的只有护龙卫一直在监视着他的保泰，以及他阿玛让他的保成接触这支队伍……
监视保泰这条幼龙的同时保护保成这条幼龙，康熙又想起那个双龙的偈语了。好在康熙没想多长时间，倒是没让福临瞧出来异样。
只是与其说康熙掩饰得好，不如说福临在康熙尝了口药后压根就没再往康熙这边瞧……
“放那就行。人老了身子骨不行了，喝了多少药都那个样子。”不过福临虽然这般说，却将手中护龙卫调查的书信递给康熙随即捧起了药碗。“这药那又不苦的，就算加了糖也不过是好了那么一点。”
福临将药碗中的药一饮而尽后便用帕子捂着嘴一阵猛咳，康熙连忙将书信攥在手中为福临顺着后背。他这个阿玛真是越来越多疑，疑心到竟会怀疑自己这个做儿子的会在汤药中做手脚。
要是自己不尝一口他阿玛是绝对不会喝下去的，但喝下去便会呛得如此。
“看了罢，保泰真是越来越放肆了都是你这个汗阿玛给惯的。这如今你还在尚且如此，他日保成登基不得……”福临摆摆手推掉了康熙的手说道，康熙一听他阿玛的话茬不对连忙打断他阿玛的话。“阿玛，保泰他不会的。”
他阿玛对保泰的敌意越来越重。只是他阿玛这边是劝不动，只能多在保泰身边加派些人手保护了。
福临这么多年都没能动摇得了胤祉在康熙心中的地位，可见康熙对胤祉护犊子护得有多紧。只是福临依旧不死心，若是将一切都摆在这个儿子的面前还会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
“阿玛知道你总是护着你的保泰，也从未让保泰真的越过保成一丝半毫。但可不是保泰不会其他人也不会……”他的大孙子保清就是个好例子。孩子并不坏，坏的是身边那些教唆的小人。
福临话中未尽之意康熙自然是听出来了，想要辩解却发现无从下口。他是全心相信他的恩师，而他的阿玛则是处处怀疑他的恩师。“阿玛，恩师到底哪里曾经开罪过您儿臣替他向您赔罪还不成么？为何还要牵扯到保泰身上，保泰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遏必隆一直是康熙避而不谈的话题。他不愿意用恶意去揣测他的恩师，只是当他的恩师带着其挚友去云游海外了。
福临听到康熙这么说直接将放在床榻边上的药碗挥到康熙的身上，将康熙直接撵了出去。“出去。”福临的话简洁语气却很冲，就差没直接指着康熙的鼻子喊滚了。
康熙不顾及碗中残余的药汤将身上的袍子污了一大块，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药碗拾起来放在一旁便离开了禅房。
“大宝？你一直都在外面听着？”康熙一出禅房便看到韦大宝在门外站着，再见韦大宝的耳朵已经发红便知道韦大宝肯定不是刚刚路过。
至于站了多久了，又听到了多少康熙就不知道了。
康熙搂着韦大宝去了他的院子，看看能不能从韦大宝嘴里套出一些他汗阿玛隐秘的事情。作为一国帝王多疑是对的，但要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那可就太寂寞太悲哀了。
福临当年执意出家撇下江山交给年仅八岁的康熙，并留下四大辅臣辅佐康熙。尽管康熙年幼，但谁对他好谁对他虚伪还是能看分辨出来的。
鳌拜在康熙面前丝毫不掩饰他的野心，索尼更是巴结得让康熙很是反感。康熙在恩师的帮助下第一个收拾的便是鳌拜，自此满朝文武再也没有谁敢小瞧他这个小皇帝。而他的恩师依旧站在一边微笑地看着他。
高官厚禄，加官进爵这些东西他不是没给过他的恩师，只是他的恩师绝大多数都回绝了。他的恩师低调的很，不想做出头的椽子。用的都是阳谋，光明磊落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与其说遏必隆是恩师，康熙其实心中更是将对父亲的情感寄托在了遏必隆的身上。
在康熙大婚后，遏必隆便毅然决然地诈死远离了朝堂。康熙起初对没有恩师在一旁辅导指点很是不适应，尽管亲政是他期盼已久的。
没了恩师的指导康熙犯了许多的错误，最大的错误便是在赫舍里皇后身上。只是木已成舟，失去的终究是无法弥补回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康熙也对钮祜禄一族监视过。可是这暗卫是他恩师一手创立，康熙相信暗卫所展示的都是他恩师愿意展现给他看的。
暗卫便是他和他恩师之间沟通的纽带。至于他阿玛的护龙卫调查的东西，自始至终都没交到过自己的手里。
对于如今遏必隆与贾代善创下的功绩，康熙也是惊叹不已。康熙想着如果他的恩师要想将保泰与贾琏带走，康熙摸着胸口咬牙觉得还是让这两个孩子跟着去罢。到外面闯出一份新的功业也是一件名留青史的美谈。
到时候和他的二哥依旧像现在这般要好就好……
他亏欠钮祜禄一族一个皇位，如今人家靠自己的本事赚回来了。这件事儿康熙还没来得及和两个孩子说，等他阿玛安心地走了以后他便告知两个孩子罢。
韦大宝看出来他的皇叔叔心事重重，似乎在禅房内还与他玛法吵了一架。默默将康熙带到了他的院子内，从李德全手中接过一碗热茶递给康熙。“皇叔叔，用完茶暖暖身子罢。”
康熙慢慢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接过韦大宝手中的茶碗。“刚才的事儿你全都听到了？”韦大宝点点头后便把头垂了下去，康熙又是长了叹一声。“这些年苦了你了，皇叔亏欠你阿玛，又让你在这护国寺待了这么多年。让你和你阿玛分离这么久，一年也见不上几回面……”
韦小宝掌管着江南繁多的事务一年到头难得回京几次，唯一的儿子从襁褓中便抱到了护国寺。这些年用度上韦大宝的待遇都是皇子的份例，读书有专门的师傅习武有护国寺的“武僧”，只是这也弥补不了康熙的亏欠。
“皇叔叔，大宝不苦。阿玛说大宝能提皇叔叔在玛法身前尽孝是该高兴的事情……”只是韦大宝嘴上说着不苦，眼泪却落下来将胸前的袍子打湿了。
康熙将茶碗放在一边，抱起韦大宝就像是抱起胤祉一样放在大腿上拍着后背。“过些时日大宝就可以回江南去见你阿玛了，皇叔叔再也不让你和你阿玛分开了。”
“玛法从去年开始便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最近越发的……有的时候连阿玛都被骂进去……”韦大宝哭得断断续续地，康熙将韦大宝搂在怀中顺着后背。“哭出来就好了，玛法也是年纪大了，糊涂了也在所难免……”
最终康熙也没从韦大宝嘴里问出来什么，反倒是把韦大宝哄睡着了。康熙抱着韦大宝走进里屋放到床榻上，至于解衣盖被就由李德全来完成这件事儿了。
康熙疲惫地回到他自己的院子，坐在床榻边上抱着脑袋。“暗卫，去告诉保泰说朕万寿也不回去了。让他好好帮他二哥做事少些胡闹，他带十四进朕私库的事儿就不追究了。要是还有下一次不提前和朕商量，朕可就真打他的屁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