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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上帝的羔羊_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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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事关终身的话题最终还是在庞籍的白眼之下无疾而终,并非赵德芳那么容易妥协放弃,只是他了解眼前之人一如了解自己那般,他知道,若是逼得太过了会适得其反,他不想把这人吓跑。——有时候,这人的性子决绝的让他咬牙切齿。

  尽管对此很头疼但庞籍却并未把赵德芳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在一个没有弯掉的男人心目之中,男人喜欢男人这种事情若是不挑明了讲那就是不存在的传说而已,哪里会真往那方面想去?所以在赵德芳停住了这个话题后他就立即把这个话题抛远了,开始琢磨着回京事宜。

  本来他来庐州的目的就是解决高丽使节的案子,现在案子已经圆满解决,那么他也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再加上飞燕出走一事,庞籍觉得还是早日回去早些了解一下飞燕离家一事为好,去问问惜燕或许还能问出什么来,毕竟都是女儿家,指不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女儿家心事呢。

  说回就回,隔日,庞籍就命人准备好车马开始向着京都行驶,比起来时,回去的时候行礼要多上一些,比如:笑的让人寒颤的八贤王一只。

  瞪着对面那个笑的刺目的男人,庞籍表示他是真心开始疑惑自己和这男人算是什么关系了。若说是朋友吧,那这人经常以调侃捉弄自己为目的未免太可恶;但若说是敌人吧,饶是他都不得不承认这人暗地里的确很保护自己的人生安全,就跟天下所有好友那般帮着自己解决难题。但无论如何都无法遮掩这人的恶劣性子!

  “我想堂堂八贤王不可能连一辆马车都雇不起。”那么多地方为何偏偏要来和他挤一起?

  笑意一直在唇角没有消失过,赵德芳觉得只要看着这人生气勃勃的面孔他就忍不住想笑,那种无需理由的好心情也唯有这人能够带给他了。“其他马车哪有这辆来的舒坦?”

  “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八贤王如此看中这辆马车,那庞某就不多做打扰了,告……”那个辞还没说出口,手臂之上就多出了一只手,一只男人的手,修长、有力、宽厚,只是稍稍用力,未有提防的他就往旁边跌了过去,和那个男人撞做了一团。

  凸!庞籍只觉得额头的十字架越来越多,究竟从什么时候起,这人除了喜欢动嘴皮子外开始喜欢动手动脚了?“赵德芳,你一天不捉弄我会死吗?告诉你,这是病,得治!”没好气的重新坐正了身体,拂了拂弄皱的衣袍,庞籍真的越来越觉得他上辈子绝对欠了这姓赵的一家子,这辈子才会那么杯具。

  “捉弄啊……”轻悠悠的一声叹息在马车之中回荡出一股莫名的萧凉。有的时候,连赵德芳自己都开始为自己感到悲哀,甚至他还是憎恨起自己:为何要让自己陷入这种无果的深渊?这人到底有什么魅力一下子就把他和阿祯都拖下了水而自己却可以站在岸上置身事外?明明和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并未多出些什么来,可为何只要看着这人,自己就无法移开目光寸许呢?“你说捉弄就是捉弄吧。”

  抿了抿唇,本来绯色的唇线立即发白,庞籍看着那个突然间垂眸安静下来的男人心底渐渐冒起了莫名的不安,只是比冒起的速度更快的是他的压制,有的时候有些事情不需要太过于执着的去弄明白个中缘由,人生在世,糊涂一些才是最幸福的。

  只是,他还是忍不住去开口:“赵德芳,虽然有些事情我不明白,但我知道,若是觉得累了,那么就停下休息吧。”他知道这人肯定心里有着什么沉重的东西,他也知道这东西肯定和自己有关,他更知道,或许让这人放开才是最好的。

  抿唇笑了笑,不若平常那种含着三分狡猾三分优雅三分恶劣的笑,只是一个很浅的弧度,带着无奈和令人头疼的坚定:“阿籍,有些事情,纵使累的走不动了也不能休息。一旦停下了脚步,获取了短暂的平静,丢失的却是一辈子的悔恨都换不回来的东西。”

  “真的那么重要?”自己的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让这人执着如斯?

  “一直都是这样重要。”他不清楚其他人的人生是怎样的,他只知道自己的人生因为这人而被分割。遇见前,他为赵家为孩子而活,遇见后,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坚持,不是赵家不是孩子,仅仅是为自己而起的坚持,所以纵使再苦涩他也愿意继续下去。此刻的他已如饮鸩止渴的人一般,明知道是毒药也甘愿一饮而尽。

  撇头避开了赵德芳的视线,庞籍突然间觉得这马车的空间太过于狭小,以至于让他的呼吸开始有些闷闷的难受。“你是八贤王。”所以,你该重视的不是庞籍不是其他任何人,而是皇上,是这赵家天下。

  “我是八贤王。”所以他才至今未敢踏出一步,小心翼翼的龟缩着掩藏着,连压抑之后的爆发都不敢让这人瞧见分毫。

  微微的松了口气,庞籍的目光透过了那小小的车窗落在了远方的天际,“你知道就好。”知道了这个,那么无论如何那份重要都不会太过分了。

  看着那人的侧脸,那每一寸线条都是他所熟悉的喜爱的,他甚至已经描绘了无数遍,那眉那眼,他都可以落笔到一分不差,唯一画不出的是这人眼底那几分冷硬的狠心。他们都知道这人是个明白人,纵使未知晓他的心思也肯定有所发觉其中的不对劲,只是这人不愿意想,也不愿意要。明明可以笑的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为何可以残忍到如斯地步?

  “可有的时候,我宁愿忘记我是八贤王。”这样他才拥有肆无忌惮的资格。

  并未有所动作,甚至连那仰头看天的角度都没有改变半分,那令赵德芳听惯了的声音在马车之中响起,淡淡的,若那透过车窗灌入的微风,吹拂在脸上有点暖,落在心间却冰凉刺骨。

  “可我一直都不会忘记:我是庞籍。”

  他是庞籍,他身上背负着的是庞家、是他的孩子,这些担子已经足够沉重,再也多不出一分力气去负担多一个人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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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3 章

  寂静,在马车之中徘徊了许久许久,久到时间都似乎在这刹那静止,赵德芳才笑了起来,低低的、沉沉的,若百年古刹的钟声,悠扬却掩不住一种被时光沉淀的哀愁。

  “你在害怕什么?”声音染上了沙哑,赵德芳猛然欺近把人困在了自己的双臂和马车壁之间,两人之间近的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温度,此时,赵德芳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疯狂,“庞籍,你在害怕什么?”

  被困住的男人只是安静的看着赵德芳,那双眼漆黑如夜,遮掩了一切的情绪,出口的声音更是平静的令人心惊:“我在害怕什么?”轻笑一声,顿时,连那双眼睛也染上了浓浓的笑意,温柔似水,就如凝望着最心爱的人一般的美好,却让赵德芳浑身冰冷。“我本不该害怕的,赵德芳,你我都知道,为何现如今我还需要害怕。这天下本是你赵家的,可是为何,却需要我来害怕?”

  从一开始他就表明了自己想要从他们的权势争夺之中摘身而出,是这些人硬扯着他让他在这漩涡之中越卷越深,直到书燕入宫,他便再也没有抽身的可能性。从那时候起,他就害怕很多事情。怕书燕会在深宫之中遭遇不测、怕庞家会在一夕之间因为自己的失误而顷刻覆灭、怕刘太后那无孔不入的侵害、怕总有一天自己手中的权势会遭到皇上的猜忌……可是现在,这人却在问他害怕什么?

  手掌覆上了男人的眼,赵德芳的声音变得缓慢起来,其中的尖锐瞬间消退,余下的是一点点升起的柔和暖意:“别怕,一切都会好的。我赵德芳纵使丢了这条命也决计不会让任何人伤了你半分。”

  拉开了眼睛上的手掌,庞籍直直的看着赵德芳的眼,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很清晰:“那么,就别再问我害怕什么。”他害怕的太多,已然不想再添加什么了。无论这人想要什么他都不想给也不想要。

  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的黯淡,直到最后一瞬间垂眸,遮掩了所有的情绪,赵德芳勾唇——他第一次觉得原来笑是这般艰难,连声音都陌生的好似不是自己的:“不会再问了。”

  看着面前刹那间就仿佛失去了浑身力气的男人,庞籍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压下心中仅存的一丝不忍,毕竟,他们已相识了八年:“现在这样不好吗?”为何偏偏强求着要去改变?

  猛的抬眸,赵德芳紧紧的盯着庞籍,良久,才蓦然笑起,几分无奈几分认命还有几分苦涩:“很好。”自己已经没救了吧?明明前一刻才因为这人的决绝而心如死灰,可仅仅只是连关心都说不上的一句软化之言,他就开心的无法自控,这人对自己的影响已经深刻入骨。

  静静的望着赵德芳片刻,庞籍再次看向了窗外不再说话。并非绝情,这人八年间的维护他看在眼里,尽管他一直都忍不住对这人愤怒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早把这人当成了朋友,只是他太自私,单单一个庞家就让他疲惫,他不想再让任何人来添加这份重量了,他只是个普通人,也会有累极的一天。

  赵德芳也没有再说话,沉默一直延续着,在空气之中滋生出令人窒息的重量。只是饶是如此,赵德芳也没有另寻车架。——他想他这辈子都没办法爬出这个人设下的深渊了,一如现在,哪怕再难熬,他也不愿舍弃半分与这人共处的时间。

  这人身上究竟有着什么特别的东西才能够让他如此痴迷呢?

  这个问题自从自己意识到自己对这人起了心思之后就一直自问着,只是或许,有些问题是永远都得不到答案的,只会一直存在着结果让你无法也无力去抗拒。和这人相处的八年,明明只是一些再平常不过的琐事偏偏也让他深刻的忘不掉分毫,明知道他们之间是身份注定了结局也无法淡却半分心思,一直都喜爱着,一直想要靠近,他也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着,花了八年的时间成为了这人特别名单上的一员,只是还是不够的,这人看的太清醒,纵使还不清楚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也因为那份直觉而拒绝了他,理智的不留半分余地。

  只是很奇怪,为何被拒绝了还是无法放手呢?这人质问着他:这天下是他赵家的,为何偏偏需要他来害怕?可是这人却不知道,他赵家几乎全栽在了这人的手里。他如此,阿益也是如此,所以才会在明知道可能会被憎恨的前提之下依旧把这人拉上了他们的船,他们会倾尽一切来护着这人、护着这人在意的庞家,唯独不会放这人远离他们的视线半寸。

  偏执如狂。

  “阿籍。”淡淡的打破了车内已经延续了很久的寂静,赵德芳看着那个依旧把大部分视线投向车窗之外的男人目不转睛,眼底滋生出的是一如即然的炙热,隐晦而压抑,“无论你是否害怕,你需要知道,若世上有一个人能够让皇上和我永远信任,那便是你。”所以,不要担心最终会被他们猜忌、疏离、舍弃,拥有舍弃资格的人其实一直都不是他们,而是他。

  看向窗外的男人闻言,身形不受控制的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即缓缓回眸,轮廓的线条在光影错落之中划出了优美的弧度,绯色偏白的唇勾出一个微笑,浅浅淡淡清冷如月:“赵德芳,你生于皇家,你该比任何人都知道,在皇家,太多的东西最终抵不过皇权侵蚀。”信任?那不过是政客口中最完美的谎言罢了。

  “你还是不信。”他是看着这人一步步走上来的,很多人都以为这个男人是靠着和皇上的私交登上了现今的高位,但只有他和皇上知道这人真正靠的是什么。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有多少次,都是险险才躲过了那潜藏在暗处的杀机。这人的性子一直都很谨慎,一个决策总是推测一遍又一遍,直到可以排除所有不安定因素才会拍案定论,他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人思考的要比任何人都要周详许多,只因为他身居高位而不姓赵。

  闻言,靠窗的男人笑的更加柔和,逆着光的侧脸影影绰绰透出几分安宁,就如同喝着清茶望着袅袅青烟享受着午后时光一般让人舒服,只是那清亮的嗓音中带着几丝化不开的薄凉,将空气晕染出莫名的冰冷。

  “因为,信不起。”

  他是庞籍,而不是赵籍。所以,赵家的信任,他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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